第二百二十五章 注定成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注定成仇
在秋一入睡的時候,吳越雲正身處玉風嶺的一座山洞裏。這裏雖說是山洞,裏麵卻與宮殿無異,富麗堂皇,又不失高貴典雅,更有幽香如縷似煙,而最為醒目的是一座白玉雕琢的女人塑像,妖冶華美。
山洞的後麵,有一個特別的房間,那裏高拱似蒼穹,四璧白玉無瑕,充滿了神秘的氣息。房子的正中間,有一尊紫氣縈繞的玉白蛇像,栩栩如生,高貴威嚴。而那蛇像的下麵,擺著幾個黑『色』的靈位,足有一人高,其中有一個,上麵刻著夜姬兩個字。
夜姬是吳越雲的母親,是蛇神的後裔,擁有令月光都為之失『色』的美貌和風采,而她的離去曾帶給吳越雲很大的打擊,一度『迷』『惑』和彷徨。
當年,吳越雲還是一條幼小的蛇,吳千夜和夜姬對她寄予了厚望,將他放在藍山修煉,這一修便是上千年,那日,他破繭出關,來到了那條湖邊,看到了同在藍山修煉的秋一,第一眼,他就被秋一稚娕而仙靈的韻味吸引,人類競有如此的美『色』?他以為他的母親夜姬才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
雖然經曆了上千年,但那段修煉的時光對於吳越雲而言,卻好似幾年的光陰,他依然是一個小男孩,並且仙妖一體,與眾不同,但可曾料到,競會在出關的時刻與私下凡間的海洋女神結下了刻骨銘心的情緣。
從藍山回到玉鳳嶺後,吳越雲再次看到了母親綽約的風采,但在他看來,已不是唯一的最美,因為秋一的清靈絕秀已深深植入他的心裏,更重要的是,她將會成為他的新娘子。
夜姬看出了兒子的心思,告訴他:“無論她長什麽樣,如果你愛她,她就是最美的。”
吳越雲問:“我可以娶她嗎?”
夜姬回答:“當然可以。我兒如此喜歡,實在難得。”
吳越雲又說:“可是,父親……”
夜姬笑道:“我兒放心,為母替你作主。”
那一刻,吳越雲感受到了母親的溫暖和智慧,那份美麗無與倫比。
今日,是夜姬的忌日,每年這個時候,吳越雲都會回到這裏祭拜母親,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阻擋他。
站在夜姬的靈位前,吳越雲邪魅的眼睛一片憂傷和溫柔,始終低垂著眼簾,秀挺的鼻梁下,紅唇鮮豔,如血似滴。適才,他喝了好幾蠱血酒,而每到這個時候,他恨不能喝盡人類的鮮血。
“你的母親該為你驕傲!”吳千夜穿著黑『色』的長袍走進了房間,帶著嘲諷的口氣說過來。
吳越雲依然垂目,修長的睫『毛』掛著淡淡的霧氣,冰冷的麵孔毫無表情。吳千夜冷冷地哼了一聲,隨後站在了吳越雲的身旁。看到夜姬的靈位,他的眼神陡然變得深邃而沉痛,在默然凝視間,哀傷替代了怨憤的表情。
“別再碰她。”突然,吳越雲平靜地說道,是一種渾厚的低音。原來,在秋一麵臨危險的時候,吳越雲不無感應,但他身在玉風嶺祭拜母親,而魔鏡又不在身邊,遂無法及時前往,情急之下,他憑借他與秋一的符咒感應,將妖力跨越時空傳送過去,及時附到了秋一的身上,從而保護了她,可若是再有致命的攻擊,他卻是使不出那樣的力量了,慶幸的是,秋一在他的愛護下變得很頑強,最終逃過一劫。
聽到吳越雲充滿告誡的話,吳千夜陡然寒下了臉,嘲意再次浮上嘴角,說道:“你什麽時候真正放棄了她,我就什麽時候罷手。”
對於吳千夜的固執,吳越雲歎過、惱過,但最終是無可奈何,父親對人類的仇恨太深,也始終認為秋一的存在是整個蛇族的危險,而事實上,吳千夜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倘若他得知吳越雲已有退隱之心,恐怕會毫不顧忌地除掉秋一。
吳越雲抬起眼,盯著母親的靈位,輕聲說道:“您如此深愛母親,為何不能明白我對秋一的心情呢?她的存在絲毫不影響蛇族,相反,您這樣不擇手段地對付她,隻會讓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吳越雲同樣盯著夜姬的靈位,不以為然地回應道:“隻要你不被人類『迷』『惑』,我們之間怎樣都行。”
吳越雲徹底無奈了,閉上眼睛苦笑了起來,隨後,他轉過身,一邊向外走一邊說:“您記住,如果秋一不測,您會永遠失去兒子。”
吳千夜依然麵對夜姬的靈位,咬著牙,神情痛苦地說道:“你也記住,如果你堅持和那女人在一起,我寧願失去兒子。”
吳越雲停下了腳步,眼光落在冰涼的地麵上,心也隨之冰涼。父親,難道我們注定成仇嗎?吳越雲又是一番苦澀,眼睛凝視著前方,邪美的麵容浮上冰雪一般的冷笑。隨後,他拖著悠長的黑『色』身影離開了。
吳千夜在吳越雲走出的那一刻,沉痛地閉上了眼睛,口裏念著:“夜姬……”
這一邊,夜半時分,月『色』如洗,柳心劍卻是無意睡眠,站在一處安靜的地方獨自沉思,他始終在想一個問題,秋一如何愛上了吳越雲,而他又該如何麵對吳越雲的決定,是成全他們,還是繼續仇恨。
吳越雲是一個邪惡的男人,令人憎恨,但柳心劍卻發現,自己在拚命模仿他,被他帶入了一個不可回頭的世界,和純潔的秋一相比,柳心劍自覺滿身罪惡,無法與之般配,可吳越雲更是邪惡,卻擁有了秋一純潔的愛情,這似乎是一個大大的諷刺,難道是變得邪惡至極,便獲得了擁有的資格嗎?
柳心劍思『潮』起伏,心緒難平,不知不覺間,已在月『色』下停留了半夜。突然,有一個細微的動靜從他身後傳來,從那怯懦的腳步聲可以斷定,是一個女人。
柳心劍張口想說,卻又吞了回去,神情有些愧疚。而這時,那靠近的女人卻說了過來:“柳大哥……還沒睡……”
說話的女人是蘭溪,她身在柳心劍的勢力之內,想的最多的自然是柳心劍,而那段被他的印象也不時地浮現腦海。她是一個聰明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對柳心劍最初的印象十分美好,遂感到他當時的粗暴行為並非他本意,更何況,一個為了愛人可以什麽都不顧的男人,他的心裏一定很溫柔。
蘭溪在說出第一句話後,見柳心劍沒有動靜,便又鼓起勇氣,說道:“柳大哥,其實你不用擔心秋一,她很快就會好的。”這番話說與不說沒有多大區別,但表現了蘭溪的關切之情,在她看來,柳心劍曾對她的救命之恩一世不忘。
柳心劍苦笑了一聲,隨後轉過身麵向蘭溪,他看到這個柔弱的女子眼裏沒有一點仇恨,而是閃動著關切之情,可即使如此,柳心劍還是愧疚難消,雖然是身受蠱『惑』,但了蘭溪是不可抹去的事實。
“蘭溪姑娘,不用如此對我,我希望你恨我,甚至報複我,那樣,我會接受一些。”柳心劍苦澀地說道,眼中透著已經根植的邪氣。
蘭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一邊『揉』搓著衣角,一邊輕聲說:“其實你是一個好人,我沒有辦法恨你。”
“好人?哈哈……你太不了解我了。”柳心劍哈哈一笑,自嘲道:“擄掠、殺人放火,我一樣沒少幹,你說,我還是好人嗎?”
蘭溪抬起頭,張大了眼睛看著柳心劍,有些不相信。她聽說過柳心劍的一些傳聞,但在她心裏,始終記得那個正直善良的男人,而聽他本人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樣的話,她不由地『迷』『惑』。可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柳心劍冷笑起來,緩緩靠近蘭溪,將一雙邪氣充溢的眼睛直視過去,陰聲說道:“別再說這種幼稚的話,你好好看著我,我不是什麽好人,如果需要,我一樣會殺了你。”
蘭溪有些畏懼了,一邊盯著柳心劍,一邊向後退,同時怯弱地問道:“那秋一呢?你會殺了她嗎?”
柳心劍不動了,立在那裏冷冷地看著蘭溪,片刻後,他反問道:“你認為呢?”
說完話,柳心劍帶著冷淡的表情從蘭溪的身邊走過,徑直離去,而蘭溪卻僵直地立在原地,身心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