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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阿納托爾·法朗士+藍胡子和他的七個妻子2

蒙特拉古先生把第六個妻子打發走以後,幾年過去了。對於這位善良的莊園主家中連續不斷的災難,周圍的人隻保留著一點模糊的記憶。他的妻子們結局到底如何,人們無從得知,於是各種各樣的說法就在村莊裏流傳開來,夜裏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對於那些傳說,有些人信以為真,有些人置之一笑。這時候,一個老寡婦西多尼·德·萊斯布阿斯夫人和她的孩子們來到小城堡莫特·吉隆定居,那裏離基萊特城堡隻有八裏路。誰也不知道她來自何方,她的亡夫是什麽人。一些人聽說他在薩瓦或西班牙擔任過職務,另一些人說他死在印度;有幾個人認為這位寡婦擁有很多土地,但也有些人對這種說法表示懷疑。萊斯布阿斯夫人很講排場,一來到莫特·吉隆城堡,她就把周圍所有的貴族清到家裏作客。她有兩個女兒,大的叫安娜,將近二十五歲,是個精明的姑娘,小女兒讓娜正是待嫁之年,純樸的外表掩蓋著一種早熟的世故。萊斯布阿斯夫人還有兩個兒子,都長得身材勻稱,英俊漂亮,一個是龍騎兵,二十二歲,另一個是火槍手,二十歲。我見過那個小兒子的證書,他是一個黑火槍手,不過這在步行的時候是看不出來的,因為黑火槍手和灰火槍手的不同之處僅僅在於馬的毛色,而不在於服裝的顏色,他們穿的都是鑲著金帶的藍呢無袖上衣。至於龍騎兵,識別的標誌是一種帽帶優雅地垂在耳朵上的皮帽。龍騎兵都以無賴聞名,有一支民歌為證:

來的正是龍騎兵,

媽媽,趕快逃命!

誰要想在陛下的兩個龍騎兵軍團中再找出一個和科斯姆·德·萊斯布阿斯同樣出名的色鬼、同樣狡猾的騙子和同樣無恥的流氓,那可真是白費力氣。同他相比,他的兄弟、酒鬼和賭棍皮埃爾·德·萊斯布阿斯算得上是個誠實的小夥子。人們都知道,討夫人們喜歡和贏牌是他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他們的母親萊斯布阿斯夫人,在莫特·吉隆大擺排場隻不過是個騙局。實際上她一無所有,連她鑲的假牙都欠著人家的錢。巴黎放高利貸的把衣服、家具、四輪馬車、馬和傭人借給她時威脅說,如果她木馬上把一個女兒隨便嫁給哪個富裕的莊園主,就要將一切都收回。可憐的西多尼心裏明白自己隨時都可能被剝光衣服,置身於空蕩蕩的房子裏,因此她急於找到一個女婿,目光馬上就落到了蒙特拉古先生身上。他看上去雖說很粗魯、待人態度生硬,但萊斯布阿斯夫人看出他是一個簡單純樸、容易上當、非常溫和、對婚姻急於求成的人,兩個女兒都讚成她的計劃,因此她們隻要一遇到可憐的藍胡子,就頻頻投過去一連串令人銷魂的秋波。藍胡子很快就拜倒在兩位萊斯布阿斯小姐的裙下,把自己的誓言忘得一幹二淨。他心裏老是在盤算到底娶哪一位小姐好,因為他覺得她們兩人都一樣迷人。藍胡子幾經猶豫,終於戰勝了心中的膽怯,衣冠楚楚地來到莫特·吉隆城堡,向萊斯布阿斯夫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讓她在女兒中替他任意選擇一位。萊斯布阿斯夫人客客氣氣地回答說,她對藍胡子極為尊重,同意他向看中的任何一位小姐求愛。

“要善於討人喜歡,先生,”萊斯布阿斯夫人對他說,“我將第一個為您的成功而鼓掌。”

為了互相了解,藍胡子邀請安娜、讓娜和她們的母親、兄弟以及許多夫人和紳士到基萊特城堡來住半個月,每天無非是散步。打獵、釣魚、跳舞、吃吃喝喝,玩樂消遣。

與萊斯布阿斯夫人同來的還有一位名叫拉梅呂斯的騎士,他是個年輕的莊園主,在打獵時負責把獵物趕出來。藍胡子擁有這一帶最出色的獵犬和最好的裝備,夫人們興致勃勃地和紳士們一道追逐野鹿。但男女獵手們並不總是追趕野獸,而是在樹林裏成對地散開,然後重新聚在一起,接著又散開。騎士拉梅呂斯總是和讓娜小姐一起迷路。每個人夜裏回到城堡後都為自己的奇遇而激動,對一天的經曆感到十分滿意。經過幾天的觀察之後,善良的莊園主最終發現自己更喜歡妹妹讓娜,她比姐姐更嬌嫩,這當然不是說她不如姐姐老練。藍胡子自然流露出了自己的偏愛,這種偏愛是誠摯的,所以也無需隱瞞,何況他也不會兜圈子。蒙特拉古先生盡量溫柔地向那位年輕的小姐求婚,他話沒說幾句,隻是轉動著可怕的眼睛看著讓娜,從內心深處發出的歎息簡直能吹倒一棵橡樹。偶爾他笑起來,震得餐具直抖,連玻璃也產生了共鳴。這夥人當中隻有他一個人沒有注意到騎士拉梅呂斯始終陪伴著萊斯布阿斯夫人的小女兒,或許他注意到了,但卻沒看出有什麽特別之處。藍胡子跟女人打交道的經驗畢竟有限,這件事並沒有引起他的疑心,對所愛的人他總是完全信任。我的祖母說過,秉性難移,經驗在生活中是毫無用處的。我認為她講得有道理,我現在要說的真實故事也證明她是對的。

藍胡子在這些日子裏顯得慷慨非常。夜幕降臨,成千支火把照耀著城堡前的草坪,桌子上擺滿了隻有在森林裏才能搞到的珍饈美味,穿著農牧神和山林女仙服裝的仆人和姑娘們在旁伺候,樂師們一支又一支地奏著動人的樂曲。撤席之前,村裏的孩子們由小學的男女教師帶領著來到賓客麵前,向莊園主蒙特拉古和客人們致詞祝賀。一個帶著尖帽的星相家湊到夫人們身邊,根據手相來預測她們未來的愛情。藍胡子允許所有的仆人開懷暢飲,還親手把麵包和肉分給貧窮的人家。

夜裏十點鍾,外麵下了露水,大家都回到被無數蠟燭照亮的房間裏。桌子上擺著五花八門的賭具:各式紙牌、台球、滾球、輪盤賭的轉盤、象棋、雙六棋和骰子。在各種賭博中,藍胡子總是倒黴,每夜都要輸掉一大筆錢,但萊斯布阿斯夫人一家卻賭運亨通,所以他還能聊以**。妹妹讓娜總是把賭注押在騎士拉梅呂斯一邊,麵前的金幣堆成了小山。萊斯布阿斯夫人的兩個兒子在賭牌中也大獲其利,賭注越大他們得到的好處也越多。賭博到深夜還在繼續,人們在這種高尚的娛樂中往往是不需要睡眠的。而且,正如藍胡子故事最早的作者所說的那樣:“人們整夜都在互相捉弄。”此時此刻真是一天之中最甜蜜的時候。在陰影的籠罩下,互相愛慕的人裝著開玩笑,一起躲入臥房的深處。騎士拉梅呂斯有時裝成魔鬼,有時裝成幽靈或小妖精采嚇唬睡著的人,但最後卻總是溜進讓娜小姐的房間。萊斯布阿斯夫人的兩個兒子在這些遊戲中沒有忘記善良的莊園主蒙特拉古,他們把使皮膚發癢的粉末撒在他的**,在他房間裏燒臭氣熏天的東西,甚至在他的房門上放了一隻裝滿水的罐子,隻要善良的莊園主一拉門,水就全潑在他的頭上。人們都開心地拿他要著玩,但藍胡子始終以他溫和的天性忍受著這一切。

萊斯布阿斯夫人同意了藍胡子的求婚,盡管她說一想到女兒要出嫁,她的心就悲痛欲裂。在莫特·吉隆城堡舉行了豪華非凡的婚禮。美貌驚人的讓娜小姐穿著進口的服裝,戴著許多頭飾。姐姐安娜的綠天鵝絨裙子上鑲著金邊。她母親穿的飾有珍珠和鑽石的衣服是用卷曲的金線和黑色的雪尼爾線織成的。蒙特拉古先生的黑天鵝絨上衣別滿了大鑽石,他風度翩翩,一副天真、膽怯的表情,在發著藍光的下巴和寬肩膀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可愛。新娘的兄弟們當然也打扮得十分時髦,木過最光彩奪目的,卻要數騎士拉梅呂斯的玫瑰色天鵝絨衣服上點綴著的珍珠了。

婚禮剛剛結束,那個把這些漂亮衣服和華麗首飾租給新娘全家和她的情夫的猶太人就來了,他馬上把東西全部收回,由驛站運往巴黎。

蒙特拉古先生一個月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愛他的妻子,把她看成純潔的天使,實際上她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可憐的藍胡子錯誤地以為讓娜像自己,卻沒料到她是個極其狡猾的女人,不僅自己詭計多端,而且還聽憑她的母親、整個法蘭西王國中最滑頭的女流氓的操縱。這位夫人帶著她的大女兒安娜、兩個兒子皮埃爾、科斯姆,以及騎士拉梅呂斯,一起在基萊特城堡安了身。騎士與蒙特拉古夫人寸步不離、形影相隨,不免使那位善良的丈夫有點不快。他是很願意經常和妻子單獨呆在一起的,然而他又不想損害妻子和那位年輕紳士的友誼,因為她說騎士是她的奶兄弟。

夏爾·貝洛特說,藍胡子在結婚一個月之後就不得不為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一次為期六周的旅行,但他似乎木知道這次旅行的原因。人們曾懷疑這是一種圈套,忌妒的丈夫往往用這種辦法出其不意地抓住不貞的妻子。實際上完全是另一回事:蒙特拉古先生是到佩爾什去接受表哥烏達特的遺產的,因為在夏托登戰役中,烏達特正在一麵鼓上擲骰子的時候,光榮地被一發炮彈炸死了。

上路之前,蒙特拉古先生要妻子在他出門期間盡量多玩玩。“把您的女伴們叫來,夫人,”他對她說,“帶她們散散步,做做遊戲,招待一定要熱情。”

藍胡子把家裏所有的鑰匙都交給了她,這表示當他不在的時候,她就是基萊特城堡中唯一的,至高天上的女主人。

“這是兩間家具儲藏室的鑰匙,”藍胡子說,“這是開金銀餐具櫃的,這些家什平時不大用;這是開我保險箱的,裝的是金銀;這是開珠寶盒的,裏麵都是寶石;這把是萬能鑰匙,可以開每個房間;這把小鑰匙是底樓走廊那頭的小房間的,都打開看一看吧。”

夏爾·貝洛特斷言,蒙特拉古先生還補充了這麽幾句話:

“但是那個小房間,我不準您進去,我決不允許。如果您把它打開,您什麽也得不到,隻會使我發火。”

藍胡子故事的專家在寫這些話的時候搞錯了,他未加核對就采用了事後萊斯布阿斯夫人的說法,蒙特拉吉先生根本不是這麽說的。當他把那個小房間的、也就是我們多次提到過的受難公主陳列室的鑰匙交給妻子的時候,他隻是希望親愛的讓娜不要到這個在他看來於家運不利的倒黴地方去。確實,蒙特拉古先生的第一個妻子、也就是他所有妻子中最好的一個,正是從那兒和她的熊一起逃走的;布朗什·德·吉博梅克斯和一些紳士也是在那兒使他備受欺騙,斑岩石板終於染上了那個他熱愛的女罪人的鮮血。這難道還不足以使蒙特拉古先生對小房間充滿可怕的回憶和不祥的預感嗎?

他對讓娜·德·萊斯布阿斯說的話表達了使他心神不安的情緒和願望。我在這裏將原話一字不差地照錄如下:

“我對您毫不隱瞞,夫人,而且我認為不把家裏的全部鑰匙交給您就是對您的不尊敬。這個家是屬於您的。您可以像進任何房間一樣到那個小房間裏去。不過,我已經吃夠了它的苦頭,總覺得那兒不吉利。您要是相信我,就別忘了我的話。為了使我放心,您是不會進去的。如果您有個三長兩短,或是為我遭到什麽不幸,那就會傷透我的心。夫人,請您原諒我的顧慮,好在這種顧慮沒有什麽根據,隻不過是出於我的一片好意,我太愛您了。”

說完,善良的莊園主擁抱了他的妻子,坐驛車到佩爾什去了。

“鄰近的女友們,”夏爾·貝洛特說,“不等人家來找她們到新娘家去,就急不可耐地要看看讓娜家的財富了。她們很快跑遍了大大小小的房間和藏衣室,隻覺得一間比一間漂亮,一間比一間富麗。她們都對朋友的福氣大加恭維,羨慕不已。”

凡是論述這一問題的曆史學家都考慮到,蒙特拉古夫人無心欣賞那些財富的原因是急於打開那個小房間。一點不錯,正如貝洛特所描述的那樣:“她被好奇心驅使到了這種程度,連對同伴們的禮貌都顧不得了,丟開她們就順著一個隱蔽的小樓梯跑下去,慌張得有幾次差點兒摔斷了脖子。”事實確是如此,但是有一點誰都沒有說過,讓娜如此焦急地要到這個地方去,隻是因為騎士拉梅呂斯在那裏等著她。

自打讓娜在基萊特城堡裏安身之後,她每天都要到小房間裏和那位年輕的紳士幽會,確切地說,是一天去兩次。蒙特拉古夫人對這些同新娘的身份極不相稱的交往從不厭倦,她和騎士之間的關係無庸置疑是不誠實、不純潔的。蒙特拉古夫人如果隻是損害她丈夫的名譽,那麽她的行為雖然肯定會受到後人的譴責,但即使是最嚴肅的道學家也能找到原諒她的理由。他們完全可以引證時代風俗對一個年輕女郎的影響、城市和宮廷的榜樣、不良教育的必然後果,還有居。已叵測的母親的唆使,因為她是讚同女兒的私情的。賢明的哲人從來都很嚴峻,不屑於計較這種情意綿綿的過失。讓娜的錯誤司空見慣,根本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問題,誰都會覺得她做的事情是人所難免的。可是讓娜並不滿足於敗壞丈夫的名聲,她還要毫無顧忌地謀害他的性命。

就在這個被稱為受難公主陳列室的小房間裏,蒙特拉古的夫人讓娜和騎士拉梅呂斯密謀殺死她忠實而溫柔的丈夫,可以後她卻說什麽一進這個房間,就看見吊著六個被殺害的女人的屍體,石板上滿是凝結了的血跡,讓娜認出了她們是藍胡子的前六個妻子,因而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她所說的四肢殘缺不全的屍體實際上隻是些壁畫上的人物,應該把她的幻覺和萊迪·麥克白的幻覺對比一下。不過極為可能的是,讓娜設想出這種可怕的景象隻是為了日後好加以描述,以便替謀殺她丈夫的人辯護,往她們的受害者臉上抹黑。蒙特拉古先生的死亡是注定了。我手頭的幾封信使我不得不認為萊斯布阿斯夫人也參與了這個陰謀。至於她的大女兒,簡直可以說是主犯。安娜小姐是全家最凶惡的人,她並不沉湎於肉欲,在全家人的**之中還保持著貞潔,不過她拒絕享樂並不是因為那樣做會使自己丟人現眼,而是因為她生性狠毒,隻有在殘忍的行為中才感到快樂。她對兩個兄弟——皮埃爾和科斯姆許下一大堆諾言,吩咐他們去配合讓娜行動。

剩下的事情就是根據真實的文件和確鑿的證據,來描寫流傳至今的最令人發指、最忘恩負義的最卑鄙無恥的罪行了。我們要說的謀殺,隻有1449年3月9日夜裏發生的謀殺案可以與之相比。有個叫吉堯姆·德·福拉維的人,被他年輕瘦小的妻子布朗什·多伏勃勒克、私生子多爾邦達斯和剃頭匠讓·博吉庸用枕頭悶昏過去,他們用大木棒把他打死後,又像宰牛一樣從他喉管裏放血。不過布朗什·多伏勃勒克證實她的丈夫早就想淹死她,而讓娜卻是把一個深深愛著她的丈夫交給了無惡不作的流氓。我們盡可能謹慎地把所有事實全部講出來。

藍胡子回來的時間比預期的稍早一些。誰如果認為他這是出於小心眼的忌妒,企圖當場捉住與人私通的妻子,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他快快活活,無憂無慮,如果說他想讓妻子吃驚的話,那也隻是為了使她喜出望外。藍胡子的溫柔、善良,他那愉快的神氣,能使最冷酷的;

也會為之感動。但騎士拉梅呂斯和萊斯布阿斯這些無恥之徒,卻隻是從中看到了謀財害命的良機,何況現在又增加了一筆新的遺產。年輕的妻子微笑著迎接自己的丈夫。聽任藍胡子擁抱著進入臥室,對善良的男人百依百順。第二天早晨,她把托付給她的那串鑰匙還給他,但是卻少了受難公主陳列室、也就是習慣上稱為“小房間”的那一把。藍胡子輕聲地向她要,讓娜找了些借口,拖延了好一陣子之後,才把鑰匙還給了他。

他感到一陣難受,苦笑著對年輕的妻子說:“親愛的,您到小房間裏去過了,但願我們都不要遭到什麽不幸!我本來想使您擺脫這個房間的影響,倘若真有什麽不吉利的事情落到您頭上的話,我就沒法活了。原諒我吧,癡情的人都是迷信的。”

盡管藍胡子不可能使讓娜害怕,他的言談舉止隻是流露出悲哀和愛情。但是年輕的蒙特拉古夫人一聽到這些話,卻拚命地大叫起來:“救命啊!殺人啦!”

這是約定的信號。聽到喊聲,騎士拉梅呂斯和萊斯布阿斯夫人的兩個兒子就應該撲過去刺死藍胡子。

但是被讓娜藏在一個衣櫃裏的騎士卻單獨出來了,蒙特拉古先生一看見他握著劍撲過來,當然就進行了抵抗。

讓娜嚇得魂不附體地逃到走廊裏,碰上了姐姐安娜。安娜沒有像人們所說的那樣呆在鍾樓上,因為城堡的鍾樓都已經按照紅衣主教黎世留的命令推倒了。她極力鼓起她兩個兄弟的勇氣。他們臉色蒼白,站都站不穩,不敢去冒這麽大的風險。

讓娜急忙哀求:“快!快!我的兄弟們,救救我的情人吧!”

於是皮埃爾和科斯姆向藍胡子衝了過去。他們看到他已經解除了騎士拉梅呂斯的武裝,並且把騎士死死地壓在自己的膝蓋下麵,就卑鄙地用劍從後麵製穿了藍胡子的身體,而且在他咽氣之後還刺了好一陣子。

藍胡子沒有任何繼承人,他的寡婦自然而然地成了所有財產的主人。她將其中的一部分送給姐姐安娜作了嫁妝,還用一部分為兩個兄弟買到了上尉的職位,剩下的用來和騎士拉梅呂斯結婚。那位騎上一經擠入富豪之列,也就變成了一個非常善良的人。

阿納托爾·法朗上門(1844——1924)法國作家、文藝評論家和政治活動家。他出生於書商家庭,從小酷愛讀書,逐步形成了厭惡暴力和同情弱者的人道主義思想。他的作品以幽默的諷刺筆法著稱,代表作有抨擊基督教的小說《苔依絲》(1889),揭露社會現實的哲理小說《鵝掌女王烤肉店》(1792),嘲弄法國曆史的幻想小說《企鵝島》(1908)和反映法國大革命的小說《諸神渴了》(19152)等。在19世紀末爆發的德雷福斯事件中,法朗士主持正義,在鬥爭中接受了社會主義的信仰,成為國內外著名的進步人士。他於1896年當選為法蘭西學士院院士,1921年初加入法國共產黨,同年榮獲諾貝爾文學獎。

在民間傳說裏,藍胡子被說成是一個殺害妻子的魔鬼,而法朗上的《藍胡子和他的七個妻子》卻反其意而用之,把藍胡子描寫成不良風氣的受害者,充分顯示了他善於改寫曆史傳說來諷刺社會現實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