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以後,對我好一點
上了馬車,穗歲發現馬車的木板上鋪了軟乎乎的墊子,坐上去很是柔軟,而且這馬車極大,若是累了,可以半躺半臥在裏麵休息。
一共有兩輛馬車,婁鈞和穗歲坐一輛,鬆蓮自己坐一輛,她的那輛馬車會稍微小一些,上麵放著一些路上會用到的一些東西,尤其是藥草和藥丸帶了不少。
一路上,鬆蓮那輛馬車的車夫駕馬車駕的很穩,可婁鈞這輛,許是車身太過龐大,道路兩旁有許多樹木,一路上顛簸不停,穗歲有兩三次坐不穩撞到婁鈞的懷裏,她低著頭一臉歉意。
明明她已經很用力地用手抓著木板了,可還是會被忽如其來的顛簸晃的左右搖擺。
婁鈞沒有責怪車夫,而是抬手從穗歲的背後伸過去,按住她的肩膀,幫她平衡身體。
二人靠的很近,婁鈞輕輕拍了拍穗歲的肩膀,他能感受的到穗歲一靠近自己,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開始緊繃,他笑道:“放鬆一些,我又不會吃了你。”
穗歲放鬆了身體,被婁鈞禁錮在懷裏,她果然是坐的穩當多了。
許是前麵的路變的平坦了起來,這馬車也沒有先前晃動的那般厲害了。
言笑間,婁鈞眸色溫和,可心中卻是有幾分焦急。
不知宮裏的情況怎麽樣了,若隻是他一人,他定會駕馬疾馳趕到宮裏,看看大皇子的情況,可帶著穗歲他怕行動的太快,她的身體會吃不消。
到了埕州驛站附近的一個茶館休息,鬆蓮借燒水的爐子給穗歲熬了湯藥。
婁鈞和穗歲坐在外麵的木凳上吃了幾口點心,環顧四周,打量著周圍。
一旁的樹下跪著兩個身著素衣,頭戴白花的少女,看起來年紀不大像是還沒有及笄,二人的麵前放著一個木板子,上麵寫著“賣身葬母”。
這一帶來往的人並不少,但是大多數是著急趕路的,就算是有人瞧上了,也不會帶著這兩個姿色一般的拖油瓶。
穗歲看著跪在地上賣身喪母的兩個小丫頭,心裏發酸,想來當年王妃看到她這個棄嬰的時候,心裏也是這般感受吧?
婁鈞說道:“若是看著合眼緣,便把她們買下來,以後跟在你身邊伺候。”
這次去京城,婁鈞是打算長期在京城住下了,畢竟,他所有的謀劃、人脈、錢莊和宅產,絕大部分都集中在京城,身邊隻有鬆勤和鬆蓮,人手也不夠用。
與其到了京城再買丫鬟,不如讓她自己挑合眼緣的。
穗歲想了想,他知道婁鈞著急趕去京城,不好耽擱太多時間,若是等兩個小姑娘埋葬完她們的母親,定是要花費許多時間。
穗歲緩步走過去掏出銀子遞給兩個小姑娘,她可以出錢幫二人,並不一定就是將她們買下來。
眼前忽而出現幾塊碎銀子,兩個小姑娘驚訝地抬頭,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穗歲:“姐姐這是願意幫我們嗎?謝謝姐姐!”
穗歲這才看清楚,二人竟是一對雙胞胎,她笑了笑:“快去給你們的娘親安葬吧。”
兩個小姑娘用力點頭,其中一人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隻從穗歲的掌心當中拿走了一塊最小的碎銀子。
在這個地方,給娘親買一個棺材和一件壽衣,再找人幫忙下墓,這一塊碎銀子足夠了。
娘親說過,做人要忠厚老實,不可貪財。
那小姑娘深深地看了那馬車幾眼,拉著身旁的妹妹對著穗歲磕了一個頭:“我們埋葬完娘親就來找姐姐,姐姐一定要等我們!”
說著,二人拿起地上的木板,緊緊地攥著手裏的銀子快步離開。
……
天漸漸黑了下來,婁鈞幾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客棧隻剩下一間房,有一張大床和一個軟榻,好在房間很寬敞,三個人便打算在這房間裏湊合一晚。
鬆蓮將東西放好:“大公子,穗歲姐姐,我去借一下廚房做飯菜。”
穗歲也跟著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她受傷的這幾日一直是鬆蓮和婁鈞在照顧,她心中十分過意不去,如今已經能正常行走她想著總要出些力氣。
婁鈞卻是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身邊坐下:“你坐下給我換藥。”
穗歲低頭一看婁鈞的手,這才想起來她答應過要給他換藥。
婁鈞寬慰道:“離開淮南的時候,帶了很多幹糧,鬆蓮隻需要將吃食加熱,再煮些青菜就行,她一個人忙的過來。”
“隻是,我手上的藥,沒辦法自己上。”
穗歲從小箱子裏拿出藥膏,坐在婁鈞的身旁,緩緩揭開纏繞在他十根手指上的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看到他手上的傷,穗歲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幾根手指的指甲蓋已經完全脫落,露出裏麵的嫩肉,手指是如此的敏感,全都傷在指尖,他該有多疼?
那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一道道的割痕觸目驚心。
目光一一看過去,最終落在了他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上。這兩根手指的傷明顯比其他手指恢複得慢,紅腫的厲害。
穗歲想了想,難道是因為他給自己熬藥,喂自己吃粥,頻繁地使用這兩根手指,所以沒恢複好?
穗歲心中湧起心疼和愧疚,她打開藥膏的蓋子,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他的傷口上。
藥膏的清涼感立刻滲透進皮膚,帶來一絲絲舒緩,婁鈞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別愧疚,不疼的。”
婁鈞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笑道:“若你還是心疼,以後,就對我好一點。”
穗歲一怔,他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略顯卑微的話,穗歲凝望著他隨即用力地點頭。
上完藥膏後,穗歲開始輕輕地纏繞上幹淨的紗布,一圈又一圈,直到婁鈞的指尖被完全包裹住。
她的動作很是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將藥膏和剩下的紗布重新放回到藥箱裏,穗歲起身準備往外麵走:“大公子,你想吃什麽,奴婢去給你做。”
“不必了,你就坐在這兒,陪我待一會兒。”
二人正說著,鬆蓮端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上麵放著兩碟子青菜,一盤軟乎乎白花花冒著熱氣的饅頭,還有一碟子醬牛肉。
穗歲起身將碟子和碗筷都擺放在桌子上。
鬆蓮抓起一個大饅頭大口咬了下去,走了這一路可把她餓壞了,在婁鈞身邊伺候這麽多年,她和鬆勤跟著他外出的時候,時常一起上桌吃飯,這次也不例外。
穗歲拿起饅頭,看了看婁鈞,掰下來一塊遞到了婁鈞的嘴邊。
鬆蓮見狀笑的見牙不見眼,看著二人之間的小動作,一臉的春心**漾。
她夾起幾塊醬牛肉胡亂塞進嘴裏,又抓起一個饅頭,一邊往外走一邊含含糊糊地說著:“吃的太著急了,噎的慌,我出去倒杯水喝。”
房門被再次關好,穗歲的手還停在他的嘴邊,婁鈞一怔,眼中露出喜悅的神色,他張開嘴咬住饅頭細細地咀嚼著,從來沒覺得饅頭竟是如此的香甜。
穗歲喂他吃完了一整個饅頭之後,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婁鈞吃饅頭的時候,嘴唇似是無意又似乎是有意,一下一下地觸碰著穗歲的指尖。
那感覺,就像是他在親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