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小心,權臣他圖謀不軌!

第194章 骨頭真硬

祁鶴安一怔,混沌的眼中驀地清明了起來,他垂下眼沒再說話。

江浸月也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又恢複了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

“一日過去了,我昨日的提議,侯爺考慮的如何了?”

祁鶴安感覺自己睡睡醒醒,好似過了許久,原來竟隻過了一日嗎?

看著他恍惚的樣子,江浸月好心重複了一遍。

“侯爺與我合作,招降北境軍。”

見祁鶴安不說話,她又從袖筒裏拿出一卷明黃色的卷軸,打開後輕輕誦讀了起來。

正是東境軍昭告天下的詔書。

讀罷,江浸月合上卷軸,“理由我都為你找好了,有了這詔書,你便不算是叛國,而是清君側的正義之師,你被俘一事,也可以洗脫成假借名頭投誠,如此,豈不皆大歡喜?”

說罷,她期待地看著祁鶴安。

卻見他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弧度,而後再次閉上了眼。

江浸月驀地握緊卷軸,白皙的手背上因用力的緣故青筋蛇一般暴起。

她沒想到被關了兩日的祁鶴安竟無一絲動搖!

江浸月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將怒意壓了下去,“若你改變主意,可以隨時喚人。”

她轉身離開牢房,冷聲吩咐,“繼續關。”

牢房外等著的將領有些遲疑地抬眸,“宸……江小姐,再關下去,隻怕他便會變成傻子了……”

這可怕的刑罰被命名為黑刑,正是眼前一派柔弱的女子提出的。

起初他們嗤之以鼻,覺得不過是女子怕黑,便以為是多麽可怕的事。

誰知後來惡貫滿盈的死囚不過被關了兩日,便成了瘋子後咬斷自己的手腕自盡了。

這刑罰也成了東境軍中臭名昭著的刑罰之首。

犯了錯的人寧願被斬首,也不願受此刑。

正思索著,便見江浸月冷冷地道,“他是大名鼎鼎的明宣侯,自然受得住,關門。”

將領打了個寒顫,忙不迭地低頭應是。

待江浸月走遠,他才敢抬頭腹誹:也不知道王爺為何要將虎符交給這個瘋癲的女人。

她完全不把人當人,離上京還有老遠,東境軍便已在她的手中折損慘重。

偏偏虎符在她手中,她又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眾人無法反抗。

……

戰時一切從簡,通知親征的次日一早,蕭令宜與陶將軍便正式從上京開拔。

蕭令宜換下了繁瑣的宮裝羅裙,隻穿著一身簡單的藍色騎裝。

她內裏著軟鎧,肩上是繡著大片金色的披風,在這些的遮掩下,小腹的隆起便十分不明顯了。

身前是浩**的儀仗,身後是百官相送。

蕭令宜難掩心中激**,快步上了轎輦。

浩**的隊伍開動,但速度卻很快,不過兩刻鍾,便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與此同時,上京南城門打開,一隊輕騎縱馬而出,朝著江南的方向疾奔而去。

……

這一次的黑暗格外漫長。

若非心裏清楚如今身處戰場,不可能平靜安穩地呆那麽久,祁鶴安幾乎要以為過了有半個月。

為了抵抗這種令人發瘋的,無處不在的孤寂,祁鶴安用思緒塞滿自己的大腦,讓自己一刻也不會安靜下來。

他想了許多,有自己從生下來到現在的所有記憶,還有許多他從前想不明白的事,現如今好像隱隱有了明悟。

但想得最多的,還是有關於蕭令宜的事。

有回朝後兩人的針鋒相對與互相利用,還有早已被他塵封多年的過往回憶。

那些回憶五顏六色的,並沒有隨著時光與塵封變得黯淡,依舊清晰,依舊鮮豔明媚。

靠著這些記憶,祁鶴安才沒讓自己的意識陷入永恒的黑暗。

他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他一時想再見蕭令宜一麵,一時又想著還是不要讓她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為好。

也好,就讓他在她記憶中永遠意氣風發吧。

吱呀——

牢門打開的聲音似乎很遙遠,但也將祁鶴安從一片混沌中拉了出來。

但這次江浸月再停在他麵前,他卻已沒了說話的念頭。

江浸月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被俘的這三日裏他水米未進。

肩臂上隆起的虯勁肌肉消瘦了下去,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輪廓更是隻剩一層薄薄的皮包著。

這些身體上的傷害都還不算什麽。

那雙隻見過兩次卻讓她印象深刻的,平靜從容,深不可測的眸子,此刻像是蒙著一層灰蒙蒙的東西,有些呆滯。

江浸月站了片刻,輕輕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侯爺,你的骨頭還真硬啊。”

又過了一日,按從前的試驗,犯人早已開始精神崩潰大喊大叫。

對黑暗的恐懼勝過一切,此時無論向他們提出什麽要求,他們都會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

可祁鶴安偏不,他一聲不吭,像個死人。

若不是偶爾響起的稀碎鐵鏈聲,守門的士兵幾乎真的以為他死了。

據說朝廷派來的新任統帥已於一日前開拔,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江浸月招了招手,身後有人拎著一桶水上來,毫不留情地朝祁鶴安潑上去。

深秋的天氣,水澆在身上刺骨的涼。

那股涼意讓祁鶴安打了個冷戰,頭腦也稍微清明些許。

他慢慢抬起頭,直視著江浸月的眼睛,“我祁家世代忠良,絕不會做叛國賊,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沒想到,侯爺這等英雄竟是個愚忠之人。”江浸月再次抬起他的下頜,她用了大力,薄薄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皮肉中。

“現在龍椅上坐的,是殺你父親的仇人之子,他的母後,是個惡毒虛偽的女人,你從前割舍不下舊情,我能理解,但如今情勢到了此地步,你竟寧願死也不肯與我合作?!”

江浸月終於撕開了謫仙般的麵具,臉上的狠辣讓人心驚。

“她是不是惡毒虛偽的女人,你不是很清楚嗎?”

“……什麽?”他這話有些出乎江浸月的意料,她下意識問出聲。

祁鶴安抬起眼皮,神情淡漠,“蕭府閨房中的那封書信,不是出自你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