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要懂得感恩
眼前男人明明是在笑著的,可商景卻無端打了個寒顫。
可他是皇帝,怎能怕一個臣子?
他咬緊牙關,“朕喜歡沈大人,母後自然也是,否則她怎麽會日日召見,還讓他教朕讀書!”
下一秒,祁鶴安踹翻了他身邊的石凳。
那石凳重達百斤,在他一腳下,猛地傾斜倒地一咕嚕滾向遠處。
途中撞到石桌,連帶著石桌也一陣晃動,上麵的茶盞掉下來摔了個粉碎。
祁鶴安陰沉地盯著商景,眼神幾乎能殺人。
他隻冷冷丟下一句,“很好。”
說罷轉身離去。
商景被嚇到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後背的衣衫已經濕透了。
他喘了口氣,看向遠處正偷瞄這邊的宮人,“還不過來收拾?”
宮人們連忙過來合力扶起石凳,又清理幹淨地上的碎瓷片。
商景沉默著看他們做完才沉聲道,“今日之事,不準傳出去,明白嗎?”
宮人們紛紛稱是。
商景才放下心來,帶人回了宮。
隻是這皇宮之中哪有不透風的牆。
禦花園裏的事過去不過一個時辰,便已傳到了泰文殿。
蕭令宜有些無奈,也不知怎麽回事,商景一向是個乖孩子,卻對祁鶴安從來沒什麽好臉色。
就連她私下說過一次,都沒什麽用。
明明第一次在朝堂上見祁鶴安時,商景還不是這個態度。
改天再替商景像祁鶴安賠罪吧,蕭令宜想。
傍晚時分,蕭令宜去了商景如今住著的安樂宮。
到的時候他獨自坐在桌前吃晚膳,見到她明顯有些驚訝心虛。
商景跳下椅子,朝她行禮,“母後,您怎麽來了?”
蕭令宜坐到他身側,柔聲道,“先用膳吧。”
商景鬆了口氣,露出笑容,“母後,您以後能不能每天都陪兒臣用晚膳?”
蕭令宜微怔,看到商景臉上的忐忑神色,才發覺自己近日忙於政務,確實陪他的時間少了。
她內心一軟,“母後盡量好不好?”
雖然沒有確切答應,但商景已經很開心了。
他重重點頭,而後坐回椅子上,連用膳都變香了不少。
蕭令宜見他難得這麽開心,也不想提起禦花園之事破壞氣氛。
她一直陪商景到了入睡的時辰,但走之前該問的還是要問的。
她輕拍著商景的胸口,低聲問,“告訴母後,你今日與太師為何又鬧別扭了。”
他們交談時,宮人們離得遠,並沒聽清確切的談話內容。
是以蕭令宜隻知道沈則言去了一趟後很快離開,然後商景和祁鶴安爭執,最後祁鶴安暴怒離去,其餘的一概不知。
商景從來不會騙他母後。
他雖不安,卻依舊小聲地把午後之事一一交代。
隻是他省略了後麵那段關於坤寧宮的內容,因為他不想讓母後傷心。
反正不就是因為他說他喜歡沈大人,太師才那麽生氣的嗎?
蕭令宜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她語氣重了起來,“景兒,你怎能這樣說?”
“若不是太師,母後與你說不定已經被那群朝臣吞吃入腹了,太師他雖然看起來不好相處,可他實實在在為你做了許多,即便你不喜他的性子,卻要懂得感恩。”
“他與沈則言,一個文臣一個武將,二者都是母後為你選的肱股之臣,都對朝綱不可或缺,你作為帝王,不能偏寵其中一人,明白嗎?”
她的話,前半段是責怪,後半段卻是在教他帝王平衡之術。
商景見她臉色嚴肅,也認真起來。
他不是愚笨之人,很快也明白過來自己當時太過衝動了。
即便太師對母後有不軌之心,他也不能現在發作,他現在還太過弱小。
夫子與沈大人都說過,要韜光養晦。
他鄭重地道,“母後,兒臣明白了,一定謹記母後教誨。”
蕭令宜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肩,“景兒乖,今日之事母後會替你向太師賠罪,隻是你以後對太師要尊敬些。”
商景先是點了點頭,“兒臣會的。”
但緊接著,他又猶豫著道,“母後……您能不能不召見太師?兒臣可以自己向太師賠禮道歉。”
蕭令宜的手一頓,麵上笑意消散。
“為什麽?”
商景低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景兒,抬頭看著母後。”
她從商景繈褓時便養在身邊,自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他如此說,必然有古怪。
商景不停扣著自己的手指,半晌,他突然翻了個身背對著蕭令宜。
“母後,兒臣困了。”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聽蕭令宜的話。
蕭令宜垂眸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和不停亂顫的睫毛,知道他在逃避。
難道,他知道了什麽……
蕭令宜難堪地別開頭。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可能,不要再去想。
她給商景掖了掖被子,隨後起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蕭令宜神情恍惚。
快到坤寧宮時,她還是沒忍住問道,“烏蘇,明宣侯接任禁軍指揮使的那晚,坤寧宮外除了你,可還有別人?”
烏蘇不知她怎麽會突然提起那晚。
但還是仔細回憶了一遍,片刻後她搖頭,“那天隻有奴婢守在門口,並未見到任何人接近過寢殿。”
她看蕭令宜的神色,“怎麽了嗎娘娘?”
蕭令宜搖了搖頭,“無事,可能是哀家想多了。”
話雖如此說,她還是覺得商景的態度古怪。
過了片刻,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可能。
會不會是祁鶴安和商景說了什麽?
畢竟除了她與烏蘇,知情之人便隻有他了。
若是他與商景說了什麽,兩人爭執起來,也說的過去。
她緊接著又搖頭。
不對,祁鶴安為何要與商景說這個?
他明明知道她唯一的條件便是不要讓景兒知道。
況且他如今也已有了恩愛的妾室,他沒有理由說出來的……
蕭令宜臉色有些不好看,她想了想,吩咐烏蘇,“明日下朝你去請明宣侯到泰文殿,哀家有話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