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威逼利誘
雖然李蓮生先前在乾清宮主動請纓要帶領精兵前來圍剿陸淵,但那隻是他為了討好西慈故意做的一番姿態而已,並非真有那般自信。
以陸淵之恐怖修為實力,他一個堪堪步入六境的太監和普通人根本沒什麽區別,萬一被對方聽到什麽風聲隨時都可能被捏死,他又怎麽敢這麽大張旗鼓的驚動對方?
李蓮生想了一想道:
“他這三個傳法門徒新收不久,應該沒有太多的忠誠可言,這三人都有什麽來曆跟腳,可能為我們所用?”
手下心腹太監立刻道:
“時間短暫,奴才們大致查到三個傳法門徒裏,彭一刀、林盛這兩個都是無根無萍的江湖人,並非金津本地人氏,既沒有娶妻也沒有家眷在這邊;
倒是那個陳占堂,其父陳伯龍乃是金津數一數二的藥材商,和租界的洋行都有不少生意往來,或許可以從他這邊下手。”
“哦?”
李蓮生目光一動:
“不錯,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生意做得再大也是朝廷治下之民,你去聯絡一番,我要見一見此人!”
“喳。”
心腹太監當即領命離去。
此刻。
陳家所開設的百草堂。
“陳老爺,陳老爺!”
一個掌櫃模樣的老者風塵仆仆的懷揣著一個錦盒,滿臉喜色的步入後堂,向著正在喝茶查看賬目的錦衣中年男子道:
“您要的百年參王,終於是收到了!”
滿身富貴氣的錦衣中年男子豁然站起身來,大為驚喜:
“快,讓我看看!”
掌櫃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懷中錦盒打開,頓時顯露出裏麵一支足有孩童小臂粗細,隱約成人形的人參。
陳伯龍接過之後仔仔細細端詳,檢查了半晌之後臉上才露出滿意笑容:
“根須七寸,形似人形,不錯不錯,的確是一支火候已達百年的野山參王!這是從哪裏收來的?”
“在遼東,從一個老藥商的家中收到的。”
掌櫃笑嗬嗬的道:
“這個藥商和我們做了七八年的生意,前兩年便意外從一個藥農手裏收到了此物,並且精心收藏準備當做傳家之寶。結果遼東一場戰火燒的他藥園盡毀,家破人亡,為了東山再起他不得已才將此物拿出,悄悄以十萬銀元賣給了我們,少一分都不肯鬆口。”
“十萬銀元,價格倒是不便宜.”
陳伯龍喜色未減,點頭道:
“不過如今這等年份的野山參極其稀罕,十萬銀元倒也不算什麽,以此為禮送給那位陸館主方能彰顯我等之誠意!”
實際上,在自己的兒子陳占堂被選入光武會館,並且還成為傳法門徒之後,他第一時間便財大氣粗的奉上了整整十萬銀元的拜師禮金。
雖然隻是門徒不是弟子,但是以陸淵之身份名望整個金津意圖巴結者如過江之卿,能有這樣的機會十萬銀元根本不算什麽。
不過這筆禮金還是被陸淵當場退了回來,一直心想著為兒子鋪路,寄望陸淵能真正收下陳占堂當弟子的陳伯龍隻能另辟蹊徑,開始想辦法收集上年份的野生珍稀大藥,以此為禮。
畢竟如今市麵上,武人練武所用藥材基本都是人工種植,藥力遠遠比不得深山老林裏多年生長的野生藥材。
武道發展至今,各處名山大川、深山老林幾乎都遍布山客、采藥客的足跡,神州三十六省幾乎已經不存在什麽人跡罕至之地,別說百年份的大藥,便是幾十年份的藥材也分外罕見。
而現在,他手上這支百年野參王就堪比稀世之寶,哪怕給宗師送禮也極具分量。
掌櫃也是笑道:“有了這支參王為禮,想必那位陸館主不會再拒絕,不過前些時日有人暗害之後,這位就已經閉門謝客,老爺想送禮還得提前問一聲才是。”
回想起前幾日的風波,陳伯龍不由的道:
“也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何人所為.勞煩你派個夥計去問問占堂,看看陸館主他可有時間一見,我打算登門拜訪,親手把這參王交給他。”
“是,我這就派人去問。”
掌櫃應了一聲,旋即離開後堂安排人去詢問。
而他離開後沒有多久,突然便有藥堂的二掌櫃匆匆進來,道:
“老爺,外麵來了幾個京城來的豪客,看著身份很不一般,說是有每年數千斤藥材的大生意要做,我實在做不了主,還是您來看看吧!”
“京城來的?”
每年數千斤藥材確實是筆大生意,陳伯龍目光一動,二話不說便起身而出,穿過回廊來到藥堂前廳。
前廳二樓設有雅間,他登樓之後步入其中,便見到一個麵白無須、身著錦衣的男子端坐,身後還站著兩個氣質相仿的跟班,當即笑著上前拱手道:
“貴客上門有失遠迎,慚愧慚愧,鄙人陳伯龍,特來見禮。”
“陳伯龍陳老板。”
端坐的男子並未起身,隻是略為倨傲的一拱手:
“閑話就不說了,聽聞百草堂在金津頗有實力,我家主人每年需要大量的藥材供應,目前擬定在每年六千斤,你們百草堂可能接下?”
陳伯龍略微凝重的打量著說話的男子:
“敢問貴客,你家主人可是宮中的?”
畢竟經商多年眼裏毒辣,眼前男子雖然貌似和正常男人差不多,但是言辭氣質神情舉止卻都和常人有異,來頭顯然不一般。
而每年六千斤的藥材.如此巨大的需求和消耗,除了二道販子以外也隻有宮廷之中了。
錦衣男子並未掩飾自己的身份,發出略微尖利的笑聲:“陳老板倒是慧眼如炬!不錯,咱家的確是來自宮中!”
涉及到宮中有時候也不是什麽好事,陳伯龍並未為之喜悅,反而微微皺眉的謹慎道:
“陳某鬥膽,請問閣下的主人是宮中的哪位?宮中藥材供奉是被京城兩家幾百年的老字號藥行壟斷,又何必舍近求遠?”
錦衣太監悠然道:
“那自然是有人對那兩家不滿意,想要變上一變,至於我家主人容我先賣個關子,陳老板可親自與他去談。”
雖然涉及到宮中,但是這麽一大筆生意談都不談就放棄還是過於可惜,陳伯龍遲疑一下,還是問道:
“敢問你家主人現在何處,可否一見?”
錦衣太監笑道:“我家主人住的地方不方便外人進出,這樣吧,離這不遠有一處九華樓,傍晚我家主人會親自到那與陳老板細談,如何?”
九華樓也算是陳伯龍常去吃早茶的酒樓,十分熟悉,他當即道:
“既然如此我便於卯時在九華樓設宴,招待貴主,萬望賞光!”
“好,我會回去通知我家主人,陳老板靜候便是。”
錦衣太監並未說太多,當即帶人起身告辭,離開了百草堂。從二樓窗口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藥堂二掌櫃擰起眉頭,一臉猶疑的道:
“陳老爺,這三個人不會是什麽江湖騙子吧?”
“不像。”
陳伯龍眯起眼睛道:
“這三人武功不俗,舉手投足一看就是宮裏的太監,怎會莫名其妙跑到金津來行騙?我看說不定真的是宮裏有哪個大太監想在藥局供奉上分一杯羹,所以才另起爐灶找到了金津來,是與不是下午一去便知。老李,你現在立刻派個夥計,去九華樓訂上最好的包廂,到時候看看這些人背後到底是哪位。”
“好,我這就去。”
二掌櫃二話不說便囑咐兩個夥計去九華樓定了包廂,隨後大掌櫃那邊派的人也回來,說陸淵最近一直處於閉關狀態,連陳占堂這些門徒輕易都無法見到,送禮之事隻能延後尋找機會。
陳伯龍也沒辦法,隻能暫且按捺,將那支百年參王小心翼翼的收好。
等到了臨近傍晚之時。
陳伯龍便帶著二掌櫃及手下幾個護衛,徑直前往九華樓。
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如今世道漸亂,打家劫舍謀財害命之事屢見不鮮,他自然也得防備著些。
來到金碧輝煌、熱鬧喧囂的九華樓,專門向迎客的侍者叮囑過後,陳伯龍便來到頂樓最大的雅間等待。
而剛到不久,他便聽到外麵一陣密集腳步傳來,隨後在侍者的引領下,一個年過五旬的白淨貴氣男子便在幾個隨從的眾星捧月之下走了進來。
看到白天的錦衣太監跟在身後,知曉這就是正主的陳伯龍和二掌櫃立刻笑著迎上前去,客氣道:
“感謝貴客賞光,在下陳伯龍,不知您該如何稱呼?”
“咱家姓李。”
李蓮生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環顧了一圈周圍:
“這次來找陳老板除了進藥,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不過閑雜人等太多,先請他們出去如何?”
陳伯龍目光一凝,笑容頓時斂去:
“閣下這是何意?”
李蓮生淡淡道:
“陳老板不必多慮,咱家若要害你你帶的這幾個護衛根本不夠看的,接下來的談話事關宮裏隱情,不宜讓外人聽到。”
李蓮生身後數人各個神情氣質精悍,一看就是非一般的狠角色,陳伯龍雖心中滿是疑雲,卻還是道:
“李掌櫃,鐵虎,你們先出去。”
二掌櫃和跟來的護衛對視一眼,還是道:“好吧老爺,我們就在外麵候著,有什麽事隨時喊我們就好。”
李蓮生也揮了揮手,除了心腹太監以外,其他粘杆處的高手也跟著退到了包廂之外。
桌上珍饈美味滿席,陳伯龍卻無心動筷,隻是疑惑道:
“敢問閣下是宮中的哪一位公公,擔任何職,找上陳某到底有何事?”
席間正在為李蓮生端茶倒水的心腹太監當即傲然道:
“好叫陳老板得知,你麵前的這位便是老佛爺身前的紅人,內務府總管,李蓮生李公公!”
李蓮生!?
李蓮生的名字在三十六省可謂是如雷貫耳,甚至比有的宗師還出名,已經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陳伯龍頓時一驚:
“閣下便是宮中的李大總管?”
李蓮生隨手取出一塊金鑲玉的腰牌,放於桌上推到陳伯龍麵前,笑道:
“咱家出來的匆忙,也沒有帶黃袍馬褂之類的東西,隻有這麽一塊內務府腰牌,想必也無人敢冒充。”
陳伯龍目光一掃,便見腰牌明顯是宮中之物,上書一個李字。
不過身為老江湖,即便如此他也未完全相信對方的說辭,隻是恭敬道:
“久仰久仰,居然是李大總管,是陳某有眼不識泰山不過恕在下愚鈍,采購藥材而已怎需要李總管這等人物親自出馬?還是說”
“咱家親自出馬,當然不是為了勞什子藥材采購的事。”
李蓮生臉上泛起陰冷的笑意:
“而是為了調查當今天下最大的亂黨和叛逆!”
陳伯龍悚然一驚:
“李總管何意?”
李蓮生淡淡道:
“據咱家所知,貴公子陳占堂如今是拜在光武會館館主陸淵的門下吧?實話告訴你,朝廷已發現那陸淵有不敬不臣之心,甚至暗中謀害了朝廷重臣,這等亂臣賊子,可不就是最大的亂黨和叛逆?”
不敬不臣,謀害朝廷重臣?
陳伯龍饒是見慣大風大浪,卻也隻是個商人,頓時臉皮抖動,心生驚懼:
“李總管,你此言可有依據?陸館主如神人下凡,連敗沙厄、日照兩大宗師,如今名震三十六省,要說這等人物是亂黨叛逆.”
李蓮生冷冷道:
“名震三十六省難道就不能是叛逆?當初聖平天國陳克全之名甚至傳到海外,他不一樣也是大大的逆賊?明確的告訴你,粘杆處的大都督滿柯多,這位宮中宗師日前便死在了陸淵手中,老佛爺知曉之後大為震怒,才派遣我等親自前來探查。
如今這個陸淵比起陳克全有過之而無不及,老佛爺已經親自開口定論,此人便是有史以來天下第一大叛逆。而現在,你的兒子卻主動拜在此人門下,想想看等到清算之時.”
最後一句話,飽含濃鬱的威脅,陳伯龍臉色鐵青,胡須都略微顫抖顯示著內心的不平靜。
好歹也是見過風浪的,他強自鎮定道:
“李總管,無需恐嚇陳某,你欲如何盡可直言。”
李蓮生笑道:
“陳老板倒是鎮靜,咱家就直說了。這等逆賊朝廷是必定要徹底誅滅的,但是金津乃敏感之地,外加此人修為實力非同凡響,朝廷再沒有做好萬全準備之時不好輕舉妄動。
而你的兒子陳占堂如今是那陸淵麾下的傳功門徒,頗受重用,所以我希望他能配合協助我們作為內應,這樣一來日後清算之時,你們便是有功之臣不會被當做叛逆。
否則按照大金律參與謀反夷三族,你們陳家上上下下上百號人恐怕都要人頭滾滾落地,滿門死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