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郭靖

第二十九章 小弼馬溫

原塔塔爾族駐地呼貝爾草原是漠北最富饒的地方,草原上窪地、湖泊、沼澤、濕地廣泛分布、土壤肥沃,水草豐美、降水適宜、草質優良、劣草稀少、毒草罕見,盛夏的草原草茂花鮮,各種豔麗的花朵一簇簇地開放在綠草叢中:天藍色的馬蘭花、青紫色的桔梗花、白色的防風花、絳紅色的野百合花、金黃色的金菜花爭奇鬥豔,素有“五花草甸”之稱。

東靠大興安嶺,夏秋狩獵;南北呼貝爾、捕魚兒兩湖,四季可漁;河道縱橫之間,千百年來開發出的五千畝農耕之地,瓜果適種。在根河、得爾布爾河、哈烏爾河的三河草原上,專產全身披著棗紅色鬃毛的三河馬,(漢血馬的後代)既適於騎乘、又善於拉車,速度很快,疲勞之後,隻需短暫的休息便可恢複,不管從外觀還是畜力,都比蒙古馬好上許多。

多了一塊新駐地,自是要派人去管理,蒙古部原先的駐地是其祖先的誕生之處,鐵木真肯定得留守原地,相較之下,幾位大將中,委任行政、軍事雙能手的木華黎是最合適的,接下來是要分配哪幾個小部族去。單隻委派自己的部曲或是完全親近的部族是不行的,會讓後來加盟的部族誤會自己偏心、分配不公。

在戰爭時期,鐵木真在部落裏實行的是軍管製,用軍隊紀律和團結一致來取代投靠部族的忠誠,在作戰指揮軍隊時可以做到如同臂使。但戰事一了,部隊卻分散成以各個小部族或小家庭為單位。

與其他蒙古部族仍保留著原始的財產公有製分配製度不同,鐵木真在部落裏實行是按勞分配、按功分配,鼓勵財產的私有化,但卻對私有化後所產生的問題沒有製定相應的措施。這使得鐵木真部落裏帶著濃重的半封建半奴隸色彩。每個小部族或擁有奴隸的家庭都有自己的管家(扯兒必)、廚師(寶兒赤)、箭筒士(火兒赤)、門衛(玉典赤)和牧軍馬者(阿塔赤)。

最底層的士兵有很大一部分實際是將領或部族首領從其它部族掠奪的奴隸,他們在戰場上的戰利品都要交由主人來進行分配。除非立了大功,被提拔成了將領,才有自己的財產獨立分配權,在戰爭場上他們效忠的是最高軍事統率鐵木真,在部落裏效忠的卻是各自的主人。幸運的是我現在大小也是個名義上的百夫長,可以有自己的財產支配權。

行政的無規劃性,使得鐵木真部落的牧業效率低,各單位之間缺乏協作,重複勞動導致了勞動力的極度浪費。就比如牧軍馬者一職,財產多的人可能是一個人放牧幾百頭牲畜,財產少的人可能一個人才放牧幾頭牲畜,為了不讓私有財產與別人混在一起,還有專門加派人手清點牲畜。大部落的利益的沒辦法完全取代小部族的自身利益的。縱觀中國五千年曆史,有幾個人會將家族利益放在國家利益之後呢?每年為給牲畜過冬準備牧草,或是開春後分配牧區,各部族之間多多少少會發生點衝突,雖然在明麵上的矛盾,憑鐵木真的威望可以壓製下去,但私底下的碰撞鐵木真也理不過來。長期以往,對部落的團結是極為不利的。

“義父為什麽不將所有的牲畜集中起來一同管理?”幾天來,看著鐵木真一直為該分配哪幾個部族去呼貝爾草的事苦惱,我故作好奇地提出問題。

“牲畜各有所主,怎麽合起來統一管理啊?”鐵木真沒好氣地說到。

“郭靖曾聽一個波斯商人講過一個故事。”我不直接回答,換個容易理解的講法:“一個商人要開個店鋪,需1000兩銀子,可他手上隻有500兩,不得已,他隻好找另5個人各借了100兩,不過奇怪的是他借的錢是不用還的!”

“哦,借錢怎麽可能不用還呢?”鐵木真好奇道。

“因為借來的錢是屬加盟投資的。開了店之後,那店主一個月可以賺110兩,每月各給債主10兩,自己留下60兩。”我回答到。

“噫,那店主不是多拿了10兩,那些債主不會反對嗎?”鐵木真馬上想到其中的問題。

“那10兩給平日在經營店鋪的掌櫃。”我解釋到。

“靖兒是說我們可以參照波斯商人的做法,按部落裏各部族‘投資’的多少,來結算分配最後的得益。”鐵木真很快意識到我講這個故事的用意,還將我才提到的“投資”這個詞活學活用,聰明人就是不一樣,盡管他才剛學會幾個漢字。

“投資合並倒是不錯的主意,不僅能解決各部族的利益糾紛,還能抽出更多的人手參與訓練、征戰。隻是那財產分配、帳目清算怎麽做?叫誰去做?”鐵木真細慮之下又想到一個問題。

“先根據各部年初的投入,統計出當年的總投入,每年年底再統計一年增加的牲畜,按年初各人投入的比例,扣除經營者的分利後,再進行獲利核算。”我略一思索,隨口回答到,這種投資分紅方式跟後世‘蒙牛’‘長富’‘伊利’的集資經營差不多,做為現代人的我認為是再平常不過的概念,卻讓鐵木真苦思了好一會才明白。

“這其中要涉及到成千上萬的計算,恐怕連木華黎也沒辦法弄清楚?”鐵木真點出難於解決的問題:“而且一個人一個帳目,要對幾萬人進行登計,部落裏識字的人可沒幾個。到哪裏去找人手!”

“郭靖曾跟阿拉伯商人學過一種十分簡便的數字運算,學起來也很簡單。幾個月來,郭靖琢磨著日後可能有用,便順手教給那群買來的手下,那群小子倒還算機靈,現在應付一般的計算應該沒什麽問題。”千萬的數字運算,連小學畢業生都難不倒,怎麽說我也混了個大學文憑,教出一群小學生水準的手下易如反掌。不過為不讓鐵木真生疑,我將這些本領都歸功給西域商人,反正也無處查證。

聽到我會簡便的數字運算,鐵木真立時來了精神,要我演示一下運算方法。簡單扼要地演示了一下0到9的加減乘除,以鐵木真的聰明才智,隻聽我說了幾遍,記住了幾個數字符號的含意,便掌握了0到9的簡單運算。跟我混了幾個月拖雷,也趁機王婆賣瓜地秀了幾手五位數的加減乘除。認識到這種數學運算所代表的意義,鐵木真大喜之下,看著我的眼神多了幾分炙熱,頓覺自己撿到寶了。

“不過部落裏沒有自己的語言,各部首領絕大數人都不識字,靖兒怎麽登記他們的名字、財物,還要讓他們懂得自己查帳?”鐵木真就一些細節繼續問到。

“義父你瞧,這三個簡體字就是你名字的漢譯寫法!”我將‘鐵木真’三個字寫出來給鐵木真看:“每個首領的名字都可以用漢譯寫出來,除此之外還能給每個首領一個編名,如義父的編號就是‘1’了。將編號和漢澤名同刻在一個銅牌上,每個加盟投資的首領一個,以後他們要查帳、記帳、銷帳,隻要出示銅牌就可以了,使用起來很方便的。”

“好!既然靖兒有這樣好的主意,那義父就委任你為木華黎的助手,輔助木華黎管理好呼貝爾草原。我會照那波斯商人一樣,每年抽出十分之一的紅利賞賜給經營者的。望你師徒兩人同心偕力,做出一番成績。”鐵木真當下決定采用我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