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金國來使

本就眼紅新駐地的各部族首領，幾天來見鐵木真一直沒表態要分配哪幾支部族去呼貝爾草原，還擔心鐵木真想仗著威勢獨吞利益，現在見了我提出的新分配方案，每個人多多少少都能受益，而不是讓幾家獨占了去。俗話說：非患不平而患不勻。那些人立馬表態支持我的方案，盡管說很多人還不太明白新方案的意義。

木華黎帶著五千兵馬駐守呼貝爾草原。我除了自帶管理人員外，那些放牧者也由我招募。一是因為新方案是我提出的，在各部族首領的眼裏，可能隻有我才能完全理解應該怎麽去實施這種奇特的方案。二是我人小鬼大，經營能力在部落裏有目共睹，論如何將利益最大化，在部落裏還沒辦法找出第二個人我有這般能力的。

既得的利益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己。花錢從各部族首領那裏雇傭有經驗的牧人，還不如自己花錢買下去，雖然可能要貴點：優秀的牧人奴隸要五到十匹良馬不等。手上沒有那麽多財物，我可以先欠著，草原人以欠債為恥，但我一個後世人自是明白“欠債是爺”“借錢生錢”的好處。

更妙的是草原人對做債主有種狂熱的心態，還不用算利息。試想一下，每個部族受牧區的限製，能牧養的牲畜是有上限的，每年的春夏秋大量繁殖幼畜，到冬天因屯積不到足夠草料，不得不屠殺很大一部分成畜。若是有人欠你的債，也就是說每年你不用為屯積草料而苦惱，還有人幫你養著一批隨時可以取用的牲畜，何樂而不為呢。

這樣幾番交易，我買進的奴隸、收留被拋棄的老弱病殘，再加上前幾月隨鐵木真征戰塔塔爾族後分得的俘虜，也有六百個手下了。六百個人管理一萬頭馬、一萬頭牛、一萬頭羊在別人看來明顯是捉襟見肘的。不過有木華黎師傅的五千人馬幫襯，除非遇到大的變故，不然依我的管理方法還勉強夠用。

參照後世的企業管理，將五百個分成幾個部門：牧馬者兩百人；牧牛者一百人；牲羊者五十人；獸醫五十人；後勤部一百人（包括財物管理和廚師）；會計部一百人，全部由我教出來的一群小屁孩擔當；其它各部也有三三兩兩的小孩被我安插其中學習培養。

前世身為專業毒害祖國未來花朵的園丁，管理一大群小孩我還是勝任的，但對於管理經營一個企業我隻停留在道聽途說的理論階段，剛開始管理新駐地肯定沒那麽順利，不過自己當老板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做不好讓人炒尤魚，而且給奴隸分配任務，比吩咐打工仔做事容易多了，你隻要讓他們吃飯穿溫，不隨意虐待傷害，他們就會任勞任怨去幹活，也不會跟你要福利、津貼、補助、獎金、假期什麽的。

人總會在學習中不斷進步的，經過三個月焦頭爛額、手忙腳亂、顧此失彼、人仰馬翻的忙亂之後，管理工作才慢慢走上軌道。將工作移交給木華黎，我準備動身返回蒙古本部向鐵木真述職，畢竟我當初的任務隻是輔助木華黎實施“合資”方案，而不是“鳩占鵲巢”。而且我的理想並不是隻做一個富家翁，蒙古的政治中心還在不拉罕山本部，我想繼續攀著鐵木真這棵大樹扶搖直上，就不能離開鐵木真身邊太久。

1196年秋，返回中都的金國丞相完顏襄再次派來了使者，這次是對在征塔塔爾部戰爭中，克烈、蒙古兩部的功績進行封賞。在鐵木真心裏，金國同塔塔爾一樣是殺害蒙古幾代先祖的仇敵，但現在的實力還不是能與金國攤牌的時候，隻能忍辱擺出謙卑樣子迎接金國來使。所謂的來使實際是不過是兩個來通報信息的先鋒小兵，卻也擺足了“天朝上國”“目中無人”“耀武揚威”的架勢。看來女真人入中原不到百年，這擺譜的本事倒比先師漢人更青出三分。

“汝等步從完顏丞相身後，擊垮塔塔兒部並殺其首領蔑古真薛兀勒圖，有大功於金國焉，吾主為謝汝等之勞，特命宗國兩位王子涉馬漠北封賞汝等功績。”居高臨下地掃視到鐵木真已領著眾首領跪地接旨，金國通報使這才不緊不慢宣布了來意。聽出金國人語中的輕蔑，鐵木真心中有氣，卻不好表現出來，仍是賠笑地領著來使到備好酒肉、侍女的帳篷內休息。

由於蒙古部離金國大都更近一些，金國使者的第一站自是順路暫留蒙古部。當然，在金廷眼中，克烈部仍是蒙古最強大的部落聯盟。在名義的封賞上，克烈部的脫斡鄰勒罕被封為漢號“王”，而在金國朝廷裏，鐵木真隻是被看成克烈人手下的一位微不足道的屬臣而已，自然受封的官位低多了，隻被封為“劄兀特忽裏”。（等同某一部落統領）

顯然，金國通報使話中的蔑視之意任誰都聽得出來，在金國的眼裏：無論是身為幾十個部落聯合推舉出來的“合汗”鐵木真，還是蒙古草原上最強大的部落聯盟克烈部“王汗”，都不過是服務於金王的微不足道的“聯邦成員”。回到鐵木真主帳，受了侮辱的各部首領紛紛咒罵著渲泄憤怒。隨即眾口一詞地揚言，在迎接金國三王子榮王完顏洪熙、六王子趙王完顏洪烈的時候，要擺出最強的陣勢，讓金國人瞧瞧蒙古人的厲害。

無疑，通由在金人麵前示威，提升蒙古人的士氣是個可行計劃。當時金人統有中國北方，兵勢雄強，威聲遠震，蒙古人還隻是草原大漠中的一個小部落，做為金國的從屬，除了每年定數交納眾多的財物外，還要忍受三年一次的金人“滅丁”（為防草原部落發展強大危險金國統治，從金太祖開始，每三年就定期派兵入草原大肆燒殺搶掠，塔塔爾族的強大也是因為他們自甘淪為金國手中的屠刀、獵犬，才受金國扶持，當年李萍被段天德夾持藏身的隊伍正是金國派往草原執行“滅丁”使命的部隊，後來反讓有心脫離金人控製的塔塔爾部給滅了）飽受奴役之苦的草原人，對金國自然而然會生出許多敬畏，就連跟著鐵木真英勇善戰的蒙古部隊也不例外。

待各氏族首領發泄完心中怒氣陸續散去後，鐵木真提筆寫下“示威”兩字，便一語不發地坐在桌前，盯著兩字發呆。看著正陷入沉思之中的鐵木真，我提筆在下麵又寫上“示弱”兩字；鐵木真掃了一眼，微皺雙眉在“示威”旁邊又添了“士氣”兩字；我猶豫了一會，才接著又寫了“王罕”兩字。看到我寫了“王罕”兩字，鐵木真眼中殺意一閃，不知是因為我，還是因為“王罕”兩字。瞄到鐵木真的森寒殺意，我後背的冷汗瞬間被逼了出來，麵上卻裝作完全沒察覺鐵木真的反應，直到鐵木真複雜的神情消失後我才暗暗的鬆了口氣。

消滅了草原勢力最強大的塔塔爾部，接下來金國的目標定是克烈部，若是不能掌控克烈部成為金國新的屠刀、獵犬，那金國一定會全力削弱克烈部，以防其變成另一個塔塔爾部。這種狀況類似後世美國在中東扶持伊拉克對付其它阿拉伯國家，後來伊拉克強大起來，不服從管教，美國便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敗了伊拉克，而後轉向扶持伊朗，不過後來的伊朗強大之後立馬變成另一個伊拉克了。

對鐵木真而言，在沒有統合草原各部的力量之前，單就聯合克烈部是對抗金國是沒有前途的。與其那樣意氣用事，不如示敵以弱，趁著金國將注意力放在克烈部身上時，埋頭發展，吞並其餘草原諸部，以後才有機會與金國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