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決裂之始
考慮到現在還不是和王罕翻臉的時機,不能讓小孩子的事,讓兩家勉強維持的和平關係分崩離析,鐵木真隻好忍氣吞聲,還囑咐一同前來祝賀王罕得封王號的正妻勃爾帖,第二天領著拖雷到桑昆帳裏去道歉。知道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當下我隻能說服不情願的拖雷先忍下這口氣,不要讓鐵木真為難,許諾陪同拖雷一起去麵對都史。
見我如此乖巧,主動要求陪同拖雷忍受委曲,鐵木真、勃爾帖不由欣慰地對望了一眼。不過一想到都史的睚眥必報,說不定真會像書上所寫那樣牽來獵豹報複我和拖雷兩人,多做些防備還是必要的。回了營帳,跟江南七怪添油加醋地說了都史的殘暴之處,不用我吩咐,江南七怪為了保護我這天賜之才的好徒弟,自是提出願喬裝成蒙古護衛,暗中保護我和拖雷兩人。
既然鐵木真派出了女人出麵,桑昆也不好當麵懲戒我和拖雷兩人,陰沉著臉,抱走在地上撒賴打滾,大哭大叫要讓父親替他出氣的豬頭都史離開主帳,隻留下神情尷尬的妻子與勃爾帖。這桑昆的妻子不過是個質樸的草原婦人,哪能敵得過貌似和,實則厲害的勃爾帖呢。幾番巧言善語,那桑昆之妻便拉著勃爾帖的雙手親如姐妹了,至於拖雷與都史的衝突全當小孩子任性胡鬧,大人也沒必要放在心上,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聽著兩個女人沒完沒了地聊著家常,我和拖雷連連打著哈欠,隻有華箏這好奇寶寶不知疲倦地圓睜雙眼不停地打量說話的兩人。知道我和拖雷是坐不住的,勃爾帖明罵暗送地讓我們兩個失禮的小鬼趕出營帳。裝模作樣地向桑昆之妻告了罪,我和拖雷表情悻然地退出主帳,離了幾十丈,才對視歡呼一聲,比賽似地跑了起來。
剛轉出桑昆營區,從一旁帳篷內冒出一群人,正是陰魂不散的都史一夥,隻是這次多了兩名豹夫各牽著一頭獵豹。
“你們難道還嫌昨天被我和郭靖教訓得不夠,想再多嚐幾個硬拳不成!”拖雷揮著拳頭譏嘲到。那都史的手下顯然被我和拖雷打怕了,聞言眼神透出幾分畏懼。
“給我放豹子咬死拖雷和郭靖兩個小子!”撫著依舊紅腫的臉頰,都史憤恨地對豹夫下令到。
“小王子。那拖雷可是鐵木真汗的兒子呀。”豹夫這才知道拖雷命令帶著獵豹是為了對付我和拖雷兩人,急忙出言勸道。
都史舉起馬鞭,在出言相勸的豹夫頭上刷地抽了一鞭,喝道:“叫你放就放,不聽命令我就讓父汗殺了你!”另一名較機靈的豹夫,知道若真地放豹傷了拖雷,他們兩人便真的不要想活了。給同夥打了個眼色,讓他先拖一會,隨後轉頭就跑,向王罕報告此事,都史待要喝止,那豹夫轉眼就不見影了。
在看到都史帶著兩頭豹子出現,我就知道此事難於善了,環視周遭,正見喬裝打扮的江南七怪躲在幾丈外的一處帳篷裏,防範著這邊的局麵變化。安全無礙,心中大定,那我也不妨利用這次機會,好好表現,讓鐵木真對我更加信任。
那豹夫裝傻充楞,寧願挨著拖雷一記又一記的鞭,也分毫不敢放豹子襲擊我和拖雷兩人,當然,都史現在也不敢真殺了豹夫,要是沒有熟悉豹子習性的豹夫控製著獵豹,天知道豹子會先咬誰。至於我和拖雷為什麽不趁機逃跑呢?拖雷是性格倔強,不想就此逃了被人輕視膽小鬼,而我是有恃無恐,加上別有所圖。
相持不下,忽聽得背後蹄聲急促,一騎紅馬如飛馳到。馬上一個中年女子,身披貂皮鬥篷,懷裏抱著一個幼女,躍下馬來,隨手把華箏放在地下,赴身獨對豹子,將我和拖雷擋在身後的,正是聞聽桑昆營帳守衛回報,得知拖雷有危險後帶著喜歡膩在母親懷裏的女兒華箏趕到的勃爾帖。她這時心神都放在小兒子身上,卻忘了照顧女兒。
華箏這小姑娘年方五歲,哪知豹子的凶猛,笑嘻嘻的奔到母親身前,眼見豹子全身花斑,甚是好看,而母親展臂防護的樣子分明像是在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心中感到有趣,不自覺地溜過母親肩膀,伸於想去摸豹子的頭。完顏兄弟、王罕、桑昆、劄木合、鐵木真等一行正好馳到,見此情景,王罕驚呼喝止,已經不及。兩頭獵豹本已蓄勢待發,忽見有人過來,同時吼叫,猛地躍起。
早有所備的我,一直注意著華箏,雖然有時為了自身利益會卑鄙一點,但若真的為了一自之私傷害了無辜的人,那我就難辭其疚了。攔腰抱住華箏,下意識很矮身一轉擋在華箏前麵,這樣豹子要先傷到我,才能再傷害華箏。而後就地朝著豹子撲擊的身下相反方向一滾,左手緊握的匕首抬刺下劃,呲地一道刀割皮革的劃拉聲,又連滾了幾番,消了衝勢才站起來,回身瞧時:兩頭獵豹都撲在勃爾帖跟前。左邊一頭額上汨汨流出鮮血,顯是有高手用暗器打入豹腦,立時致命。右邊一頭腹下沽沽地冒出一大攤血,再對照我手上尚在滴血的匕首,很明顯是被我劃開肚腹而死。
形勢的變化在一瞬間忽然便不動聲響了。期待看到嗜血刺激場麵的完顏洪熙;希望鐵木真、王罕兩家失和,從此爭鬥不休,打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完顏洪烈;頓感失望。
“哇”地一聲,好不容易從驚魂中回過神來的華箏,立馬放聲大哭。眾人都拿眼瞧向都史,知道自己惹出大禍的都史,臉色難看地環視了一周,忽地眼眉一歪,撲臥在地,不停地散潑打滾,大哭大叫。王罕大聲喝止,他隻是不理。
鐵木真現在隻有一原配妻子蒲兒帖,生有四子五女,女兒華箏最是年幼,又長得雙目如水、粉雕玉琢、天真可愛,像個瓷娃娃似的,鐵木真一向當作心肝寶貝般疼愛。這時見華箏受了委屈,心裏也頗為氣憤,隻是現在不是清算的時候,當下鐵木真上前俯身抱起都史,笑著勸解到:“小孩子鬧著玩的,做為長輩的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王罕也知道現在不是鬧矛盾的時候,亦上前接抱過華箏,笑吟吟說到:“我瞧這閨女長得甚是討人喜歡,不如承我一個人情,把這閨女許配給我那不成氣的孫子都史如何。”
鐵木真雖然心裏瞧不起都史,卻知道不可當麵駁了王罕麵子,不如先答應下來,反正華箏才五歲,要嫁給都史至少還得十年,到時的局勢可能完全會是另一番情景,心中思定,鐵木真換上笑臉,開口高興地說到:“此舉甚好,小女華箏能入父罕的法眼,是她的福氣。隻是鐵木真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與父罕親上加親,我冒昧地為大兒子術赤提親,渴求父罕能將大孫女賜婚於術赤。”唉,身為權勢家族的子女,他們的婚姻往往就在幾句隨口之言後,成為政治的交易品。
剛才一直默不作聲的桑昆忽然傲慢地冷言譏諷到:“做夢!我克列亦惕部一脈,緣承突厥王公後裔,我兒子能不吝身份接納你的女兒已是萬幸,一個來曆不明的流寇之子,也配娶我桑昆的長公主!”說完不理其他人的反應,自個氣衝衝地拂袖而去。這些日子來,桑昆對鐵木真的忌恨已達到爆發的頂點,聽得鐵木真的提議,立馬表示反對這種雙重婚姻方案。
“唉!這個逆子。”王罕隻是不鹹不淡地怪責了一句,這樣的態度很明顯在他自認高貴的血統裏,是不允許鐵木真沾這種便宜的。
“你看這?”王罕眯眼瞄了鐵木真一下故作為難地說到。
“哦!雖然不能錦上添花,但小女華箏能嫁入父罕家裏,鐵木真已是心滿意足!”鐵木真強擠出笑容恭敬地應到。雖然明知一山容不得二虎,總有一天會跟王罕交上手的。但鐵木真心裏仍記著王罕的一份故情,到時也會給王罕留一條路。沒想到對方這樣拒絕兩家結親,深深地刺傷了鐵木真的自尊心。從此以後,他長期以來似乎具有的對王汗的“孝敬之心‘就慢慢讓位於一種難以掩飾的怨恨了。
“好!很好!”王罕輕撫著三寸短須,對鐵木真退讓的表現極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