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決戰乃蠻
在肢解克烈亦惕各部的工作中,我帶著兩個助手,月倫夫人的兩個養子失吉忽圖忽與孛羅忽勒,以及自己培養的一群弟子,發揮出了驚人的行政才幹,在我們三人的精心組織與合理分配下,使得這項在常人看來原本龐雜繁複的浩大工作得以迅速展開並有條不紊得進行下來,直至圓滿結束,其間未發生任何衝突與糾紛,不能不說創造了一個被征服者與征服者之間在政治與軍事層麵上的和平過渡的奇跡。
之後又受命開赴黑龍江流域負責三十萬新農民開荒墾田。有了這兩年的經驗,除了人手較為緊湊外,分放種子、農具、糧食、耕牛;以五畝為單位劃分田地、引水開渠、坯整糧道;以縱橫分明的棋盤為模型修建屋舍;以百人為一組,挖掘煮飲水井、積肥公廁;倒也將一應事務安排有條不絮、按部就班。
唯一的插曲是有個自稱是鄂倫春族的使者派來跟我交涉,請求我們不要肆意砍伐森林、破壞環境。做為後世之人,我對鄂倫春族有這麽強的環保觀念還是頗為欣賞的。為了表示善意,我還跟使者跑了一趟鄂倫春族部落營地。與後世曆史書上所說一樣,以狩獵為生的鄂倫春族還保持著原始公社製度,原始的低殺傷力弓箭,隻能獵到少量的食物,為了保證每個人的生存,不得不維持著平均分配。
雖然聽不懂雙方的語言,但善良的鄂倫春卻依舊熱情地盡全力招待我們一行,每個客人麵前擺著一塊用樹葉包著,仍淌著鮮血的生肉,而族長幹咽口水在一邊陪著。對鄂倫春族的客氣我隻能心領了,做為回報和捐助,我送給鄂倫春族一批鐵弓、鹽糧、皮襖,並教會他們生火、加鹽做熟食,告訴他們以後也可以用獸皮到黑龍江市集換這些東西。一番小恩小惠,便讓鄂倫春族對我敬若神明、感激涕零。微不足道的一次善舉,不想日後鄂倫春卻給予了我極大的幫助。
直到1201秋,博爾術與乃蠻人在杭愛山對恃的兵力持續增加到了七萬,而一年半來,所有被成吉思汗打敗的頑固敵人都聚集在塔陽周圍,他們是:劄隻刺惕部首領劄木合、蔑兒乞部首領脫脫別乞、斡亦刺惕部首領忽都花別吉,更不用說像朵兒邊、哈答斤、散隻兀惕和塔塔兒等殘部的成員,甚至還有一支謀反的克烈氏族。由老將可兒薛兀撒兀剌黑統領的十萬乃蠻軍又加入了兩萬新盟友。
南北走向的杭愛山就像是萬裏堡壘將蒙古、乃蠻擋在東西兩側,地勢的因素對進攻方極為不利。盡管雙方多多少少試探性地打了幾仗,但都沒有一鼓作氣、揮軍攻擊的打算。但是駐守杭愛山東麵的蒙古部身後便是三河源草原,戰馬、糧草補給方便,不像乃蠻部駐守的杭愛山西麵都是荒涼的碎石山地,戰馬、軍隊的糧草要從很遠的準葛爾丹草原運送,一路損耗極大,長期以往,不用打仗,單十二萬人的糧草消耗都有可能將乃蠻部拖垮。
1201年冬,鐵木真在黑林行宮秘密舉行了莊嚴的出征祭旗儀式。這個“旗”稱為“禿黑”,是鐵木真家族的旗幟,旗邊綴有九角狼牙,牙端懸有九條白色犛牛尾(本來懸的是九條棗紅馬尾,鐵木真為了以示莊重神聖,換成了白色犛牛尾,這便是日後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鐵木真王旗“九尾白旄纛”)。在信仰薩滿教的人們心中,這種祭旗儀式具有決定性的重要意義,因為這種軍旗是該部族的保護神的附身之處,因此出征前要莊嚴地祈求保護神在戰爭中保佑攻戰順利。
祭旗儀式結束後,成吉思汗一聲號令,早在三河源待命的五萬精銳一人三馬,帶足糧草揮軍啟動(兩萬留守,以防乃蠻人狗急跳牆,舍族反撲),沿著鄂倫春人探出適合冬天行走的山路,(鄂倫春人是天生的叢林精靈,在山林中探路、偵察都身具一套特異的本事)攀上杭愛山嶺向西進發。
冬歇、春牧、夏戰是遊牧民族幾千年來一慣的作戰習性。鐵木真在突襲克烈部時嚐到了打破這一規矩的甜頭,現在更是屢試不爽,準備在嚴冬時節也給乃蠻人一下子。沒有鄂倫春人避開積雪陷阱的探路本事相助,沒有我提供的高度烈酒強效驅寒,沒有農墾區累積兩年提供的大量糧食(兩年前突襲克烈部,光幾天喂食戰馬的糧食就將蒙古部薄弱的糧食儲備吃個底朝天了),也許鐵木真率部穿越杭愛山脈就不會隻損失一萬頭戰馬、幾百勇士那麽簡單了。
戰爭的勝負有時就那麽簡單,冬天的雪夜遮擋了乃蠻人的眼線,風嘯掩飾了蒙古進軍的蹄聲。吃飽喝足在暖活的柴火旁睡得爛熟的乃蠻人,在蒙古軍拉倒護欄,揮馬衝進帳營,燒殺射砍後才從地動山搖的馬蹄聲中驚醒。“夜襲!”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駐屯於山下開闊地上的乃蠻軍中倏忽響起這一連串的驚叫之聲,伴隨著這充滿惶恐之意的呼喝之聲,左右兩翼的營寨同時起火。草原霸權的最終一戰以蒙古軍千裏雪夜偷襲乃蠻十二萬駐軍營地為序曲,正式揭開了厚重的血色帷幕。
兩萬頑固敵對勢力的兵卒悍不畏死地以血肉之軀阻擋蒙古鐵騎的突進,仍不過是杯水車薪,就像浪花撲向礁石,下一刻便被擊得粉身碎骨。十萬乃蠻軍在火燒、箭襲、刀砍的死亡危脅下,迅速地崩潰了。蒙古軍單方麵的屠殺在黎明的第一絲光線還沒出現就已經開始了。
為防凍傷,乃蠻人都將戰馬關在窩棚裏,潰敗後的乃蠻軍為了逃命像無頭蒼蠅一般逃竄四散,根本顧不得出打開窩棚,牽出戰馬,雖然有很多人趁著天黑逃入樹林,但沒了馬匹代步,在這嚴冬光憑著一雙肉腳,又無糧食補給,還沒走回乃蠻本部就非得餓死、凍死不可。收拾戰場,將未被燒毀的財物、帳篷糧草集中起來,在收走投降乃蠻軍身上的兵器後,又將他們捆綁在一起趕入帳篷。鐵木真倒不急著趁消息未通、塔陽汗無備之機,揮兵攻擊乃蠻本部,又在乃蠻軍駐地停留了三天,那些受不住凍、餓的逃散乃蠻人又一一返回駐地請降,這還得歸功於這幾年蒙古部不像以前那般肆意殘殺俘虜,才讓那些人甘願投降做俘。
前後收降了六萬多俘虜,鐵木真留下不主張殺虜的別勒古台(合撒兒進言為防萬一六萬多乃蠻俘虜,趁鐵木真率大軍突襲乃蠻本部看管兵力不足暴動,攔截了鐵木真退路,要將六萬多俘虜通通殺光,被我聯合其它幾位將領反對下去)領一萬精兵以及傷員看守俘虜,這才率近四萬鐵騎奔襲準葛爾丹乃蠻本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