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發小
在不知不覺的時光年輪中，發小們都已經到中年了。而與我一起長大的發小們，也都各自奔向了自己的前程，慢慢的都已遠離，那童年時的無憂無慮了。
在我們快樂的童年裏，我與發小們在東梁垓，一起玩耍過的遊戲，簡直是太多太多了。
幾個孩子每天，會相約著一塊兒，去村東邊的橋底下挖膠泥。那是一種紅黃顏色的泥巴，也隻有在那個橋底下，這種紅黃顏色的泥巴，才會特別的多，把挖上來的黃膠泥，我們會製作成，各種各樣的奇形異狀，每一次都玩得是不亦樂乎。
但是在諸多的泥塑中，有一種叫“摔瓦屋”的遊戲，可受孩子們歡迎了。我們把剛挖上來的紅黃膠泥，給它聚攏成一個小堆兒，然後摻上一點點的水，再把紅黃泥巴，放在橋麵的石頭幫上，和成一個正方體的形狀，從中間挖一個小洞，再慢慢地從小洞的周圍，用手指頭轉著圈，給它一點點地打薄，最後弄成一個神似灶台鍋底的形狀。
這個鍋底的薄厚，那可太有講究了。太薄了不行，太厚了也不成；若是太薄了，你一摔必定成為一坨屎的形狀；若是太厚了，在遊戲的規則中，你絕對必輸無疑！
因為你摔出的洞洞，肯定不會有人家大了。而摔出的洞洞大小，又是決定我們，這個摔瓦屋的遊戲，論輸贏的關鍵所在呢。
除了摔瓦屋的遊戲，兒時的我們，還有特別多遊戲的玩法了。什麽踢毽子、投沙包、跳皮筋、九宮格、悶紅薯、野外遊泳等等的遊戲。在眾多的遊戲裏，有一個打帕（pia）的遊戲，那時候可沒少讓我們，撕了自己的上學課本啊。
兒時玩耍的遊戲太多了，我已無法一一敘述。但有一次捅野蜂窩的曆險記，比我們平常玩的遊戲，可是刺激多了。
那一次與野蜜蜂，親密接觸的經曆，直到現在還讓我恍如昨日呢。
每逢春天到來之時，東梁垓的空氣中，全是彌漫著槐花的味道，隨風飄散出的濃濃香氣。在微風的輕輕撫動下，無論你是走到村裏村外，還是耕耘於田間地頭，槐花那天然的香味兒，都會伴隨在你的身旁，圍繞在我的身邊，久久地不願散去。
槐花樹是野蜜蜂，最愛安家的樹木之一了。當春暖花開之時，也就到了野蜜蜂，安家立業的日子，它們特別喜歡藏匿於，大槐樹茂密的葉片中，讓人隻聞其嗡嗡聲，卻不見其曼妙的黃色小身影。
不知道哪一天，我們突然來了興致，有了嚐嚐野生蜂蜜的想法。但正是這個想法，我和發小們，被野蜜蜂追得是潰散而逃啊。當時的我們並不知道，就這麽一個小小的軀體，怎麽能激發出，那麽大的能量呢。給我們蜇的是滿身大包，那個狼狽不堪的情景，我是再也不想經曆了。
周末的正午風和日麗，炎熱的夏天裏，大人們早已卷了個涼席，進入了午休的夢境。
我和小峰，海民三個半大的孩子，相約著去南磚窯洗光腚澡了。那時正是調皮搗蛋的年齡，哪能把這麽好的天兒，給白白地浪費掉呢，便相約著去了南磚窯的野水塘，盡管太陽給我們曬的是渾身膠粘，那也抵擋不了，我們下野水塘，去野遊紮猛子的決心。等我們野遊完了以後，回到村子裏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一會兒咱們再去玩點啥呢？”
小峰邊走邊問道。
“要不去村東頭橋上，去玩摔泥巴去吧？”
我提議說。
“不去，剛洗完澡，再去造一身泥回來，又得重新洗，不去！”
海民不情願的答複道。
當我們糾結著，去玩什麽遊戲的時候，正好就來到了，村裏的一棵大槐樹下。我們隻聽見頭頂上，不斷的傳來了，一陣嗡嗡的響聲；當我們抬頭一起望去時，諾大的槐花樹葉叢中，隱隱約約的能看見，一大坨的野蜜蜂的巢穴，看情況這是一個大家族呀，野蜜蜂們在這麽熱的天裏，還在那兒辛勤的勞動，忙忙碌碌的釀蜂蜜呢。這愛崗敬業的精神，可真是值得歌頌啊。
我們六目相視一笑，隨即一拍即合，便生出打野蜂窩的鬼主意了。
“要不，咱們把這個野蜂窩，給它打下來？也嚐嚐野蜂蜜的味道，咋樣？”我試探地問道。
兒時五叔釀的家養蜂蜜，是那麽的甘甜，時至今日都讓我回味無窮啊。當我們看到這麽大一塊“唐僧肉”時，怎麽可能會放過，這麽大好的機會呢。而且幹透了的野蜂窩，還是一劑上好的中藥材，等大街上有人來叫買時，若是我們積攢多了，還能多出一筆，很不錯的收入呢。
正當我還沉浸在，這無限的遐想中時，就被小峰急促的話語，給我打斷思續了。
小峰聽到我的提議，著實引起了一陣的亢奮，尖叫的嚷嚷道：“那我們還等啥啊，回家拿“裝備”呀！”
雖然之前看到過，別人被野蜜蜂，蜇成豬頭的慘痛教訓，我們心裏難免，也會有一些犯怵，但在僥幸心理的作祟下，我們還是選擇逆向而行了。雖然沒什麽搗蜂窩的經驗，但是我們有鬼主意呀。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
於是，我們三個人圪蹴在一起，開始商量起方案來了。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我仨就生出搗蜂窩的主意了。隨即我們轉身各奔各家，去拿趁手的“裝備”去了，我從家裏抱來了一個大涼席；小峰扛了兩根長竹竿子；海民最簡單了，他把家裏燒火的爐鉤子、大圓草帽和一根繩子給掂了過來。
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哥仨提前把裝備，都給組搭好了。先把涼席卷成一個筒狀，固定成一個大圓筒形，圈徑得比草帽小那麽一圈，方便涼席的另一端，草帽可以完全的覆蓋席筒；然後再把兩根竹竿子，與準備好的繩子，給它綁到一塊兒，用來增加高度，在竹竿的頂端，再固定上一個爐鉤子。到時候對野蜂窩，就可以一勾即中了。
所有的“武器”組裝完畢以後，我們自信滿滿的，開始“進攻野蜂窩”的特別行動了。
剛開始有多麽自信，那結局就會有多麽悲慘。
我自告奮勇的打了頭陣，信誓旦旦的就對著野蜂窩，發起了強有力的第一次衝鋒！我非常麻利的鑽進了涼席筒裏，然後把涼席筒給直立了起來，再把頭先露出席筒，右手在席筒外，手握著長竹竿，左手舉著大草帽，隨時準備蓋上席筒的上端口，以阻斷野蜜蜂的進攻路線。
然而小峰和海民，早就遠遠的拉開到五十米開外了。隨時用他倆的聲音，給我傳遞野蜜蜂的行蹤，我小心翼翼的一步三挪，慢慢的向蜂巢底部靠近，盡量走到蜂巢的正下方，好能提高點命中率。善良的野蜜蜂們，還不知道它們，馬上將要麵臨襲擊了呢。
有幾隻野蜜蜂差一點，就向我飛來，雖然沒有攻擊我，但也被它們的路過，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慢慢的舉起長竹竿，先是進行前期的試探。試探著往野蜂窩，它們巢穴的屁股底下，輕輕的戳了戳，野蜜蜂們嗡的一聲，就四處的散開了一下，隨即又合攏到一塊兒，繼續聊著它們的天，繼續搬運著野蜂蜜，打包進它們的儲物間。
看著野蜜蜂們，並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我的膽子便更大了一些。我再一次將爐火鉤子，對準了野蜜蜂的家，這一次我沒有客氣，狠狠地將爐鉤子，楔進了野蜂窩的中間，猛的用力向下一拉，一大塊兒野蜂窩，就被我鉤了下來，落到了離我席筒處，不遠的地麵上。
我迅速的把手裏的竹竿扔掉，往席筒裏這麽一蹲，再順勢將提前準備好的草帽，蓋在了席筒的頂端。
蜂窩裏有幾隻沒有防備的野蜜蜂，跟著重重的摔了下來。有幾隻野蜜蜂，已經被摔的奄奄一息了，還有的已經斷了胳膊或腿，正艱難的在地上爬行呢。
這一次我的攻擊是成功的，但卻激怒了蜂窩裏的野蜜蜂們，它們徹底的躁動了起來。野蜜蜂突然受到了，敵人的這猛烈的一擊，個個開始摩拳擦掌，保衛峰巢的行動開始了，它們迅速的拉開了戰鬥模式，開始尋找敵人的方位，很快便發現了，躲在席筒裏的我。於是便對著席筒、竹竿、草帽發起了反擊，用它那尖銳的毒針，對準它們的敵人，毫不客氣的刺了過來。
我躲在卷席筒裏，大氣也不敢喘。任由它們肆虐的進攻，小峰和海民也著實，為我捏了一把汗，躲在暗處更不敢吱聲了。隻能默默的觀察著，野蜜蜂的動向了。
野蜜蜂見攻擊這些物體，並沒有什麽作用，又傷不了我的分毫。便慢慢的停止了攻擊我，又返回它們的蜂窩，去查看情況了。不大一會兒，涼席筒的外麵，就沒有嗡嗡的動靜了。
於是，小峰和海民在遠處大喊：“✘✘，野蜜蜂都飛走啦！可以出來啦。”
我試探著掀開了帽子，打開一個小縫，見外麵確實沒什麽動靜了，才敢慢慢的把竹竿，撿起來準備故技重施，把剩下的蜂窩給它勾下來。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這句老話，此時用在我的身上，那是合適不過了！我用自己的親身經曆，驗證了這句貪婪的話語。單純無知的我，還是太小瞧了，野蜜蜂們的飛行速度了。
當我把鐵鉤子，再一次對準蜜蜂的家時，意外就這麽發生了。蜂窩掉下來的同時，我還沒來不及蓋上帽子，就鑽進去了幾隻野蜜蜂，進了我的涼席筒，等我把帽子完全蓋上以後，我正好就成了，野蜜蜂們待宰的羔羊了。
“嗯，啊，啊！”隨著我的幾聲慘叫，我一腳把席筒給踢翻，雙手捂住頭，像離弦之箭一般，痛苦的往遠方跑去了。
“小峰！快來救我啊！海民！快來救我啊！”
我哪裏能跑的過，帶翅膀的野蜜蜂呢。
“啊，啊啊！我又是幾聲的慘叫。”
小峰和海民見到我，向他們的方向跑過來了。
他倆就更顧不了那麽多，也開始撒丫子跑了。這不跑還好說，這一跑卻給野蜜蜂，成功的指引了方向，在蜂官的指揮下，蜂群瞬間轉移了注意力，掛上它們的毒針武器，給小峰和海民，也來了幾次熱情的擁抱！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又是幾聲慘叫，這一次又換成他倆了。
當我們逃離現場以後，久久的不敢回來，去取鉤下來的野蜂窩。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我的頭上、屁股、大腿上，都被野蜜蜂招呼了個遍；再看一看他倆，也比我好不哪去，一個嘴唇腫成了香腸，一個眼睛胖成了饅頭，其他身體部位若幹……
我們哎呦的慘叫著，去找奶奶求助了。她那裏有個土方子，專治野蜜蜂的蟄傷呢；當奶奶見到我們，這個窘迫的樣子時，是既生氣又心疼的說：“哎呦，你們三個熊孩子，大中午不睡覺，掏那野蜂窩幹啥去啊！這虧點是野蜜蜂蜇的，要是土牆裏的大馬蜂，你們幾個小來，小命都得搭在裏麵，那可了不得啊！你們啊！可真是不知道個深淺！啊！快過來，奶奶用煤油，先給你們消消毒！”
少年時的野蜂窩曆險記，就這麽狼狽的失敗了。野蜜蜂對我們真是毫不客氣啊，但誰又讓我們，是這麽的咎由自取呢，還把它們的家給毀掉了。
我們隻是受了點蜇傷，而野蜜蜂們，卻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犧牲了小小的生命，用它們的鋼鐵小軀，逝死保衛了族群的安全。
我們身上被蜇了幾個包，那就代表著，會有多少隻野蜜蜂，因為毒刺的丟失，而在幾個小時內，將要漸漸的失去生命了。
因為無知，我們受到了野蜜蜂，應該給予的殘忍；
因為無知，我們卻傷害了，它們善良而勤勞的生命啊。
初：240522 11:38
更：241012 1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