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如果不是你……
若天地不仁，我命由我不由天。
原本很霸氣的話語，似乎因為過於泛濫而顯得尷尬。
但自古以來，人類就在不斷的改造世界以適應自身。
放棄抵抗選擇滅亡？
想都別想，大不了帶著地球一起走。
我死了，你也別想獨活。
白歌眼中的人類就是這麽極端的生物，連流浪地球都能搞得出來，直接綁架一顆星球離太陽係出走。
嚴冬未必有這麽強的對抗意誌。
但他信賴白歌會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倘若真的沒有，那他也更情願死在故鄉。
在外漂泊一百年的日子絕不好受，雖然他很少提過這百年來在地上的日子如何度過，但任何一名遠離家鄉的遊子都能明白那種無處可安心的感觸。
冥殿之中，雙方對峙。
冥女輕輕震**奪魂鈴：“我不會奪取你們的生命，但靈魂還是留在這兒吧。”
冥殿十王的雕塑中隻餘下最後一個冥河遠的雕塑。
白歌吐出一口氣，開啟戰力增幅。
涅槃·焚血……燃骨……
燃骨是百分之三百的增幅。
白歌感覺距離涅槃的第三階段也已經很接近了，隻不過因為專精還沒能徹底突破百分之百，所以尚未完成。
準備充足，下一刻，陡然爆發。
白歌身體前傾，幾乎和地麵呈現三十度角俯衝而過，一道劍指點向了冥女的眉心。
下一刻，一抹絲帶飄起，纏繞向了他的脖子位置，來的極快。
手指點在絲帶上，互相發出了尖銳的裂帛之音。
白歌指尖破裂，血液滴落在地上，緊接著一朵黑色的花盛開。
他腳步一頓，咋舌一聲：“大意了啊……”
冥女拿出了奪魂鈴，並不意味著她隻有奪魂鈴，恰恰相反，她的身上還有其他類型的冥地聖物。
這裏可是冥殿，她作為冥殿的管理者，身上有的是裝備，既然選擇全力以赴，她就不會留手。
身上的未知裝備數量太多，這意味著白歌的試錯空間就越小。
浮雲洗劍錄·天外飛仙！
這是一招快劍，也是浮雲洗劍錄中最強的幾招劍法之一，白歌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在腦海裏不斷強化學習才掌握，但也是第一次現實裏使用，不太純熟。
應對這一劍的快和密集，冥女則是拋出了一件冥地聖物。
命其自爆。
破碎的聖物形成了坍塌的重力奔流，強製碾碎和吸納了所有劍氣殘片。
“這麽用可真是浪費。”白歌說：“你還有多少件？”
“你猜？”冥女將一縷發絲撩起。
看似普普通通的動作，但露出的耳朵上有一枚小巧的耳釘。
穿透心髒的感覺襲來，白歌果斷開啟裝備特效，釋放出戰爭迷霧。
迷霧被撕裂出一道缺口，他的肩膀小腹多了一個血洞。
耳墜掉落在地上，悄然粉碎。
她肆意使用這些冥地聖物，絲毫不心疼它的損耗。
一共九十九件的冥地聖物，哪怕隻有三分之一在她這裏，也足足有三十三件，量變引起質變。
白歌活動指尖，歎了口氣。
真的打起來，相較於各種非人，最難纏的還是這類聰明人啊。
另一側。
和冥河遠對峙的嚴冬也同樣不好受。
他獲得了守護靈體後，刀法可以全力施展，嚴冬的天賦出色，搭配他的守護靈能夠使用出各種獨特的招式，在戰場之中，他的守護靈體能大範圍的影響天象，故而無往不利。
但在這時候的交鋒之中，麵對冥河遠的靈體，他隻能以防禦躲避為主，如果不是掌握一門獨特的步伐，可能根本撐不過三個回合。
嚴冬被一掌轟如地麵，雙手舉起，膝蓋下沉，地麵破碎，磚石瓦礫裂開，他咬住牙關硬撐。
“這就是曆代最強冥皇的實力……而這還是不完整的。”
推開碎石，嚴冬剛剛抬起頭，白歌直接飛了回來，後腦勺撞到了他的鼻梁上。
“嗷嗷嗷——！”
兩人捂著腦袋的前後在地上滾了兩圈。
下一刻冥河遠靈體的拳頭落下，轟鳴聲中，嚴冬舉刀支撐，白歌飛身跳起，一腳踹在了雕塑的側臉上。
“你行不行啊。”嚴冬抹去鼻血。
“不行也得行！”白歌穿著粗氣，按住小腹的傷口：“她裝備太多了，冥地聖物用一件丟一件，淦，哪來的金皮卡戰法。”
冥女問：“要認輸嗎？”
白歌：“嗬嗬！本想著用普通人的方式和你對戰，沒想到換來的居然是氪金砸臉，既然如此我也不裝了，我攤牌了，我要開大了！”
玩家踏前一步。
冥女眯起眼睛，等待了三秒鍾，沒有回應。
……虛張聲勢？
白歌抬手指天：“冥地的人，不曾仰望過星空吧！”
職介·星空權能！
我將駕馭星辰之餘暉！
整個冥殿正上空陡然開出一條巨大的星空倒影，如同灑下一片星河。
巨大的銀河五彩斑斕，星辰之光無比貼近，仿佛隻手可摘。
冥女也曾經去往地上，她接近一千年不曾看到過這樣的星空了，一時間被這無比美麗的景色恍惚了視線。
白歌耗費了相當一部分的靈魂力啟用了星空權能，使用後會陷入數日的虛弱狀態。
但它的威力也是白歌所見識過最為強橫的技能……甚至在規格上超越了傳說級。
何謂權能？
神的力量，方才權能。
銀河倒掛懸於天際，異象浮現在這片冥殿之中，熾烈燃燒的隕星劃破天穹，隨著白歌手掌一招，無數流星化作群落劃過銀河。
無比美麗，卻又無比致命，那一條條銀白色的絲線意味著致命的撞擊正在下落。
隕星墜落，整個冥殿在籠罩在一片璀璨的星光裏，破滅的光亮籠罩視線裏的一切。
足足數分鍾後。
“咳咳……咳咳……”白歌站在巨大隕石坑的邊側虛弱的咳嗽兩聲。
他望著逐漸散去的煙塵和硝煙，望著還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麵積的冥殿扯了扯嘴角。
“果然這一招不能隨便用。”
“當然不能隨便用！你差點把我們都炸死了！”嚴冬勃然道。
“這不能怪我。”白歌盤膝而坐：“我也隻用過兩次，這是第二次，會召喚出什麽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媽的！”嚴冬正想吐槽，卻聽到另一個腳步聲，立刻警惕的跳起來：“還沒倒下？”
冥女從煙塵裏走出來，她的狀態看上去也並不好，衣衫破爛，額角流血，眼神卻死死盯著玩家。
嚴冬：“她還想繼續？”
白歌：“省點力氣躺下吧。”
冥女往前走了三步，然後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從她身上掉落了許多冥地聖物的碎片。
為了攔截隕星，她一口氣用完了所有裝備，即便是勉強活下來，戰鬥力也已經不複存在。
“你，贏了……”她輕聲說完，閉上眼睛：“殺了我吧。”
白歌扶著膝蓋站起：“我才懶得殺你，不掉落裝備也不給經驗……咳咳……我得歇個幾天先。”
他看向冥殿最深處，因為建築物坍塌，所以通往冥河源流的道路已經浮現。
但現在還不能過去，狀態不行，需要時間恢複一下狀態，坐個火。
白歌說：“把無月的碎片給我。”
冥女望著他，伸出手從胸口前取出一個吊墜，將還殘留著些許體溫的碎片遞給了他。
“如果你早些這麽配合，也不至於打成這樣。”白歌選了個破石頭坐下：“何必呢，兩敗俱傷。”
冥女仰起頭看著冥河之上：“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
“我哪樣了？”
“即便是麵對絕望，你眼裏也始終有光，不是任何人都有直麵絕望的勇氣，不是誰都敢於去麵對蒼天的，你會點燃希望，這恰恰是一種毒藥……”冥女輕輕的虛弱的說：“不論是冥河遠，還是嚴冬，他們都一樣，因為靠近你，所以燃燒，你是太陽，怎麽會懂冥河水的冷。”
“我隻是個樂子人。”白歌搖頭：“而且，能被點燃，隻能證明它們渴望被燃燒，而不是等待腐朽。”
“所以我討厭你啊，白歌……”冥女低聲念道：“那些沒有在合適的時間遇到你的人，該有多不幸？”
白歌問：“這是在遷怒？”
她點頭：“是。”
白歌說：“我明白了……你隻是想有個人來救你而已。”
一團陰影悄無聲息中覆蓋了兩人。
白歌此時注意力有些分散，或者是靈魂虛弱的緣故，沒能注意到。
一條巨大而漆黑的魚從天而落，張開血盆大口。
是溟！
白歌想要動身，但陰影覆蓋之處，他如同陷入泥沼般動彈不得，嚴冬同樣如此。
在距離終點隻有幾步的距離，總會出現這種額外的變數。
這時候被溟吞噬可不算什麽好事。
偏偏手腳不聽使喚。
萬分焦急之時，隻聽到一陣鈴鐺的回響聲……叮鈴鈴。
奪魂鈴震動，冥女輕輕也搖響鈴鐺，震**的衝擊力，將白歌和嚴冬退出了陰影和泥潭，而她自己靠在那裏，一動不動，安安靜靜的閉眼等待。
大魚即將吞噬她的前一刻，白歌似乎看到了冥女嘴唇開合，她在說……
——如果來的不是你，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