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一滴血、一場夢
順著橋梁行走。
道路越發悠遠。
曲徑通幽。
白歌看向四周兩側，他感覺自己簡直是穿梭在銀河的火箭。
在中途就已經開始了加速，即便是不斷的提升速度也無法抵達終點。
時間在這裏的流逝已經變得非常緩慢，甚至趨近於零。
“換成一般人進來，恐怕沒多久就會被凍結在這兒……”
白歌側過身，避讓開一處看不見的時空凍結的區域。
即便是天位，如果對於世界沒有感知，很容易因為剮蹭到某些區域而直接失去身體的一部分。
但這些難不倒白歌。
時間完全不流動的地方就等於完全靜止的領域。
在這片領域之中，時間本身靜止也意味著萬物不再運動。
幾乎等於死亡。
踏入靜域就永遠無法離開，但靈魂不會消亡，隻是再也沒有感覺，看不見、聽不到。
而在來的路上，白歌已經看到了不值一具死在靜域中的屍體。
救無可救。
即便殺了他們，他們也感知不到，靈魂已經寂滅在了停滯的時間內。
孤獨的橋梁上獨自行走，白歌並未遭遇其他的危險。
仿佛是火車隧道抵達了盡頭，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
他踏入這片光芒略微刺眼的地方。
聽到了細微的流水聲。
入眼看去，這裏像是一處莊園。
莊園內生長著數量繁多的水蓮花，入眼是一片片白色和綠色交織而成，道路也是荷葉鋪就。
不過這荷葉的麵積極大，一麵荷葉的大小相當於整個足球場的麵積。
因而當白歌踏入這片世界的時候，覺得自己仿佛是小矮人來到了巨人王國。
白歌召喚出了溟，坐在了它的後背上，提升高度，放言看向前方。
在這片巨大的白蓮花池的最中央，有一道無比醒目的巨大身影。
她實在是太過於巨大，或許超過了千米的高度，根本看不清其麵容。
那巨大的身影坐在蓮池最中央，雙手枕在耳邊睡著了，青絲垂落下來，似乎手裏還捧著一本書籍。
身上沒有衣服遮掩，隻有極長的頭發從肩頭灑落，稀稀疏疏，但疏而不漏。
白歌試圖走近一些看清楚，卻發現自己甚至無法接近她所在的附近區域。
因為她在呼吸。
十秒一次的呼吸冗長，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某種力量規則的轉動。
附近的蓮華和荷葉在她的呼吸下以極快的速度枯萎，又以極快的速度重新生長回來。
她毫無疑問是在沉睡，而僅僅是沉睡時的息吹便讓生命毀滅又重生。
恰如大自然的每一次歎息都是台風龍卷，每一次打噴嚏都伴隨著火山噴發。
其存在本身就是法則和天災。
白歌看著這一幕，有一種低緯世界踏入高維世界的荒謬感。
不論天位有多強大。
不論準備有多麽充分，眼前的女子都不是靠著武力能贏下的對手。
【你來了】
有一個聲音輕聲訴說著。
這聲音無比的熟悉。
每一次白歌穿過時間，每一次回溯曆史，它都會不斷的在自己耳畔念著。
重複的說著同樣的話，像是一場無法結束的夢境囈語。
白歌轉過身，在一片荷葉上，看到了一滴露珠。
露珠凝聚成一道婉約的身影，她看上去和那沉睡的女子是那麽的相似。
白歌問：“你是誰？”
露珠般的女子微笑道，她沒有開口，但聲音自顧自的回**在耳畔。
【我沒有名字】
【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
【我等了你很久了】
“你一直都在等我，等我來到這兒。”白歌說：“為什麽是我？”
【因為隻有你能聽得到我的聲音】
“隻有我？”
【你看得見時間，所以，你聽得到的聲音，我的聲音回**在冥河的流水之中，每一個子民的靈魂裏都流淌著我的歎息聲，隻是他們聽不到】
白歌又問：“這裏是哪裏？”
【我也不知道】
【或許，是她的家】
露珠指向那巨大身形的女子。
“她又是誰？”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白歌無奈的問。
【嗯，我知道……我是她的夢】露珠輕緩的說【因為是在夢裏，所以我什麽都想不起；也因為是在夢裏，所以我現在也不願記起來】
白歌問：“夢境中的投影能看到的現實？”
【這是一場意外，雖然我不記得很多事了，但我記得自己在這兒沉睡了很久，不，或許也並不久……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意外，沉睡？”
【你看一看她的腳踝】
白歌順著露珠的指向看過去，女子的腳踝位置有一道傷口，傷口上刺入了一道碎片，看上去傷到了骨頭。
【她睡著，是因為受了傷，也在夢中才感受不到疼痛】
巨大女子的腳踝位置的傷口流出的血液落在了腳下，形成了蜿蜒的河流，卻在流動之中變得越發清澈。
白歌看著這一幕：“她這麽一直失血……如果這裏是冥河源頭的話，這不是意味著……”
【嗯，她的血就是冥河】
【所有的冥地之人，都是從她的鮮血中誕生的生命，其血液澆灌了整個冥地……】
這個真相有點震撼了深受進化論熏陶的現代人的三觀。
“冥河之所以會吞沒冥地，是因為……”
【她的傷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撕裂開，鮮血湧出，疼痛即便是在睡夢中也無法緩解，所以她會痛到掙紮，每一次輕微的掙紮動作都會讓這片領域被破壞，冥地也會被吞沒】
白歌默然，冥皇所尋求的真相就這麽簡單，簡單卻有些荒謬。
冥河不過是她流出的鮮血，而災害是因為她因為疼痛而翻身。
如果她沒有受傷，冥地無法存在，冥地人也不會誕生。
雙方存在形式上有根本的不同，就像螞蟻無法理解人類，如果星球有意識，人類也無法理解星球。
白歌問：“過去沒有人抵達過這兒嗎？”
【有的】
“他知道真相後選了什麽？”
【離開，或者毀滅】
“這也是我能做出的選擇？”
【不，你有第三個選擇，因為你聽得到我的聲音，而他們都聽不見】
“是什麽？”
露珠坐在荷葉邊上，輕輕晃悠著雙腿。
【將我殺死】
【將她喚醒】
“這有什麽後果？”
【我不知道】
“意思說是一場賭博，喚醒了利用睡夢躲避疼痛的神祗。”
【你也可以選擇什麽都不選，她的傷口正在撕裂，距離下一次毀滅也不遠了】
“之前重複了多少次？”
【很多次……不記得了】
“我之前聽到的話語中有過‘世界’‘遺忘’之類的話，那又是什麽意思？”
【我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