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請世界讓我遺忘

選擇有三個。

一、離開；二、自盡；三、喚醒她。

但最終會發生什麽結果，無人知曉。

白歌看向沉睡的女子，又看向露珠。

當他走到這裏的時候，他就成為了能夠決定冥地命運的那個人。

這種選擇，其實他也早已做過不止一次。

身為玩家，總能牽扯進入整個世界存亡的事件之中。

或是黑魂世界中的傳火、篡火、滅火……

或是恥辱世界中，是否要殺死界外魔……

便是白歌以身行走親自經曆的世界觀中，他麵臨的類似選擇也從來不少。

隻是他仍然從露珠給予的這份選擇中，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不對。

【你做出了選擇麽？】

白歌看向露珠，緩緩搖頭：“我覺得有點不太對。”

【哪裏不對？】

白歌平淡道：“我雖然是曆經了不少辛苦走到這兒，但你給出的選擇仍然有些問題……”

【什麽問題？】

白歌瞥了眼露珠：“如果我要殺死你，喚醒她，你會選擇反抗？”

【不會，我為什麽要反抗？】露珠平靜的說【對我而言，不過是醒來而已】

白歌一攤手：“你看吧，這就是最不對勁的地方了。”

【哪裏不對勁？】露珠的語氣很是費解。

白歌在巨大的荷葉上走動著，眺望那遠方的女子。

“它缺失了非常重要的部分，可以說是最核心的靈魂的那部分。”

“我經曆了這麽多才走到了這兒……我拿到了一整套的完整套裝，我提升到了七星傳奇，我特意做了不少準備，可是，你居然告訴我……”

“隻需要做個簡單的選擇題就可以。”

“所以，這不對。”

白歌二次強調道：“很不對…！按常理來說，我來到了這裏，理應會迎接一場最終的boss戰才對吧？不論是強大到幾乎無法獲勝的敵人，還是已經被我練度壓過去的菜雞，最終！都不應該不給我一個出劍的機會，都應該有一場酣暢淋漓的血戰。”

“這裏不應該什麽都沒有。”

白歌背對著露珠：“如果你堅稱我隻需要做個選擇就行，我也隻能認定出一個簡單的事實……你似乎不想讓我見到真正的幕後者。”

“你對這一切都這麽了解，又偏偏表現的一無所知，顯然是刻意隱瞞什麽。”

“當你回答你不知道的時候，這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就越發明顯。”

“所以，你到底在藏著什麽？”

露珠沉默，旋即聲音緩緩回響。

【真是驚人的洞察力……即便是麵對這樣衝擊性的現實仍然能保持理性的思考麽？】

【不，如果說這是理性思考得出的結論也實在荒謬……更像是一種基於經驗主義的執著】

【因為你帶著劍來到了這裏，所以這裏必須存在有值得你拔劍的對象……這樣的思考方式不得不說是一種傲慢，地上的生靈都像你一樣傲慢嗎？】

“沒有誰和我一樣。”

白歌淡淡道：“他們配不上我，我也配不上他們。”

他低沉一笑：“看來我是說對了？這隻是一道陷阱，而並非是真正的結束？你藏住了第四個選擇。”

露珠語氣仍然平平淡淡。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提問】

白歌說：“你很快就會有了。”

他看向女神，然後視線落在了她腳踝上的傷口上：“因為我想到了第四個選擇。”

【你……！】

話音剛落，白歌已經駕馭著溟朝著女子的方向靠近。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生滅，如此的危險，隻要貼近就會被息吹所毀滅。

但她也並非是無法接近的，她流淌出的鮮血就是冥河，順著冥河而遊動的溟能夠抵抗這種息吹的力量。

露珠的聲音裏有了幾分氣急敗壞。

【回來！】

尖銳的聲音在耳後，白歌頭也不回的豎起一根中指。

溟抵禦住了生滅力量的息吹，同根同源所以不受影像。

順著巨大女子的腳踝往上走，白歌用腳步丈量都覺得她的體態簡直完美符合人的審美，這雙玉足雖然巨大但仍然在XP的範疇之內，可以打膠。

如果忽略了腳踝上那一道刺傷的話。

這刺傷的位置有一道傷口，鮮血從這裏湧出，靠近後清晰的看到腳踝的傷口深處，有一塊碎片嵌入其中。

以微觀看旁觀。

白歌僅僅是第一眼看到這塊碎片就意識到了為什麽露珠要說謊，以及它試圖隱藏的是什麽。

【你看見了啊】

聲音在背後極近的距離傳來。

白歌麵無表情的側過身：“不裝了？”

流淌的鮮血中站起一道血紅暗沉的模糊人形。

【看到這一幕，你已經無法活著離開這裏了】

白歌懶得理會這句威脅的話語，隻是默默注視著這道森然的血肉窟窿。

腳踝傷口中的這枚碎片已經嵌入了血肉裏，這意味著……它是被人為打進去的，不止一次，而是重複的打進去，一次又一次的撕裂傷口，斬開血肉，四周的傷痕證明了這一點。

為什麽要讓碎片刺的更深呢？

當然是為了讓她流出更多的血，流出更多的血就意味著冥河不會枯竭。

這是非常簡單的道理，一旦她不再流血，就再也沒了冥河，一旦沒了冥河，冥地將失去賴以生存的根本。

為了冥地能長存，她必須流血。

白歌感歎：“我真是佩服這份膽量，明明知道她的可怕，卻居然在給她放血……想來冥地被冥河所淹沒，也是因為你們一次次重複放血而帶來的，根本不是因為她所謂的‘掙紮’。”

【這都是為了冥地能得以長存】

“然而每次放血都會讓冥地毀滅一次。”

【總有人能活到最後】

“反正付出代價的不是你，疼痛的不是你，死亡的也不是你，你當然可以這麽說。”白歌諷刺道。

【那又如何呢……她應該流血，冥河會長流下去，一切都會持續……而你會在這裏毀滅，如果你一開始就不要抱有這樣的好奇心，接納我的選擇……】

白歌打斷道：“聽到這裏，我終於明白了。”

他盯著血液凝集而成的虛影：“你不是來自於冥地，也不是什麽夢境的投影。”

“你是她夢中所經曆的‘疼痛’。”

“你……就是這道傷口本身！”

鮮紅的兩個字體浮現在了白歌的視線之中，其它的真名被道破看穿。

【傷痛】

【簡介：它是她的傷口，是她的疼痛，是她無法擺脫的夢魘，是日複一日加深的恐懼……她無法醒來，她無法擺脫，她隻能求救，整個冥河之中都回響著她的歎息，她的聲音，她的祈求……渴望有誰能夠驅逐疼痛，盼望有誰能讓傷口愈合……她的聲音回響著穿過冥河的曆史】

【——請世界讓我遺忘這道傷痛】

那道巨大的傷口如同睜開了眼睛，無數血紅的視線死死盯著他。

耳畔又一次想起熟悉的提示音。

【世界任務】

【讓她遺忘傷痛】

【簡介：將這道傷痕痛楚徹底驅逐，一滴不留】

【備注：直麵命運，決斷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