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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章 月光色

城主府,書房。

“他可否安分?”

“四先生在城內閑逛,去了茶樓聽書,又說要去勾欄聽曲。”

“……雲來城哪來的勾欄,隻有青樓,他去了?”

“去了。”

“哪家?”

“春風樓。”

“點的誰?”

“楚瑜璿,春風樓裏的花魁,據說很會拋繡球和蹴鞠……暗裏的身份是申手下的一名探子,再過幾天就要梳攏,會安排成為玄華派一名長老的妾室。”

城主手裏的動作一停,略有些不可思議:“他居然真的敢去,難道不怕死在那兩個瘋女人手裏?”

他想了想,停下:“把這個花魁留下,安排另一人接替她的職位。”

窗戶外傳來回應:“是,立刻去安排。”

淩蒼天筆走龍蛇:“既然是四師弟喜歡,我也不會奪人所好,活到這把歲數,反而喜歡成人之美,嗬……照顧好這個花魁,藏住了,免得她被殺的人頭落地。”

窗外人疑惑:“難道不是死了更好?可以用來……”

“你真以為四師弟會為了一名花魁的命就和五師妹翻臉?太小覷他的城府了。”淩蒼天淡淡道:“讓她好好活著,活人比死人更有用。”

“是。”

“還有另一人呢?身份查出來了麽?”

“尚未,我們查到了三個身份,都是假的。”

“也罷,想來是死士,四師弟那麽信任他,也沒必要去浪費力氣了,死士當死,不必在意……”淩蒼天丟下狼毫筆:“這死士已經出城了麽?”

“走了已有四個時辰了,安排跟上去的人手已經折返了回來。”

“折返?”

“他們被打暈了過去,跟丟了蹤跡。”

“嗬……也罷,一名死士的去向不重要。”淩蒼天揮了揮手:“去吧。”

“奴下告退。”

等下屬離開。

淩蒼天正要繼續書寫,但低頭看向紙張,白紙上的文字竟然活了過來,變成一條條毒蛇立起,吐出信子,一口撲上來咬向他的頸動脈。

淩蒼天下意識往後一步,坐倒在椅子上,墨色的毒蛇從桌案上遊動下去,在地麵上不斷匯聚,書架上的無數卷軸都打開,墨色的痕跡匯聚交織變成一個完整的人形。

那人形輪廓熟悉,長發飄然,背影教人不寒而栗。

淩蒼天凝視著對方,死死抓著扶手,嗬出好幾口寒氣。

蒼白的人形靠近,那聲音宛若如影隨形的夢魘,纏綿沙啞的低語著:“我的好徒兒……我會來找你的……”

淩蒼天閉上眼睛,五指握緊,手臂上青筋暴起,都是幻覺,都是心魔,都是假象……默念許久。

他重新睜開眼睛,一切都沒有變化,還是那個書房,沒有恐怖的魔影。

淩蒼天額頭流下冷汗,坐在椅子上,昏黃燈光照亮人影,梟雄一輩子的雲來城主竟有幾分淒涼苦楚。

良久,書房裏傳來一聲壓抑的呢喃聲。

“師傅……”

……

“現在是夜晚十一點。”

腰子坐在桌案邊上,拿出機械表:“能不能活過今晚,就看鴿子他們什麽時候能趕到了。”

他已經發出了求救信號,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能否活命也隻能看運氣了。

嚴格來說,他不應該這麽沒有自信。

即便腰子應付不了,一旁還有冥河遠在,兩人聯手,打不過也逃得走。

可問題在於,不單單隻是腰子和冥河遠,還多了一個人。

五師姐越清霜。

江湖給了個外號叫天魔,一聽就不是什麽好名字。

死在她手裏的人很多,仇人自然也有很多。

江湖上沒有誰敢自稱無敵,哪怕是武帝也已經隕落有十五年時間,越清霜並非無敵,同樣擁有弱點。

最大的弱點有兩個,一個是白發生,一個是笑紅塵。

第一個弱點很容易理解,所以不必解釋。

重要的是第二個弱點,對笑紅塵的殺意……為什麽越清霜這麽想殺笑紅塵?

之前腰子想不明白,但就在他接下了越清霜拋出的支線任務後,越清霜自己告訴了他為什麽。

理由有三個。

第一個理由是笑紅塵曾經差點殺了越清霜,在過去的切磋中,雖然沒有死,但越清霜也就此落下了殘疾,她的左腳掌殘缺,從那時起,她就已經恨上了對方;

第二個理由是笑紅塵明知越清霜對白發生有好感,卻故意橫插一腳,一條金絲蟒卻幹了米諾陶諾斯的工作。

第三個理由是她需要神功蛇吞象來彌補自己的功法缺陷。

六個徒弟學習的功法都是武帝親自傳授,也都是後者自己研究出來的。

越清霜天生絕脈,原本不能修行,武帝傳授她的功法是特殊產物,她已經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但武帝死後,這功夫就隻能靠她自己完善,不論如何完善推延,這個功法都存在一個破綻,那就是……每年生辰的時候,都必然會有六個時辰的散功,也就是她生辰當夜都必須全心全意的運功。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隻要安然度過了這個生辰,她的功力會變得更加深厚。

越清霜想要蛇吞象的功法來完善自己的生辰功是一點;

另一點則是,知曉她具體生辰之人,也隻有笑紅塵和白發生。

結合多點,笑紅塵非死不可。

今夜就是越清霜的生辰,她主動找上腰子的理由也很明確了,很顯然是要白嫖他當一次保鏢。

腰子不是很理解,他疑惑越清霜的生辰是秘密,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打坐就行了啊。

越清霜卻說,她每年生辰都會麵臨一次刺殺,而且不久之前自己生辰功的破綻已經被傳了出去,這也是之前江南柳家膽敢前來複仇的依仗。

她認為等到了今天晚上,必然會有更厲害的高手到來。

腰子聽到已經起了慫心,但勸住他的反而是冥河遠。

冥河遠的解釋很直白且有說服力:“越清霜明顯是站在我們這一側的,白發生極大概率就是白歌代入的角色,換而言之,隻要幫她度過這次難關,我們可以直接坐擁一名半傳奇級的戰力,且不用擔心她會反水——保護她的安全便是積攢手裏的底牌和壯大己方隊伍的力量。”

腰子覺得很有道理,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對比,越清霜的綜合實力無疑在自己之上,如果自己死換越清霜活,這也是賺的。

冥河遠是傳奇戰力,打不過也可以走,自己若是捐了,隻好盡可能保證止損。

心底覺得不放心,腰子也直接發了求救信號,從心不是問題,對線打不過就要喊打野爸爸。

夜深了。

驛站無人聲。

池塘聽取蛙聲一片,樹林郊外夏蟬鳴叫,有螢火蟲飛舞,一片怡然景色。

冥河遠手裏捧著一卷書籍默默看著,然後他站起身。

吹滅讀書燈,一身都是月。

“來了…”

聲音落下,仿佛觸動了某個機關。

頃刻間,池塘蛙聲、樹林蟬鳴、屋簷鳥唱……皆寂靜。

全部聲音都頃刻間遠去,好似誰打開了主動焦躁模式,隻剩下衣物摩擦的聲響。

一隻手按壓在了門上,輕輕一推,吱呀一聲,伴隨著月光灑落入大廳內的是一道拉長的影子。

月光擲地勝似雪。

腰子手掌一緊,桌子上的木刺被他手上的老繭抹平。

門外是個熟悉的人影,在這時候,熟悉恰恰意味著危險!

漆黑的倩影將發絲撩起:“我或許找錯了地方,卻找對了人?”

黑鳳蝶笑意清淺:“二位,我弟弟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