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此時此刻，智慧塔外。
橘子豎起一根中指：“我就知道……”
他仰麵倒下，化作無數光芒消散而去：“啊我死了。”
莉莉絲看著突然出現的冥河遠，她問：“什麽情況？你不是已經退賽了？”
冥河遠一攤手：“如果再多過一兩天，我大概率會忍不住退賽的，一個人被安置在安全漆黑的世界裏，什麽都不清楚，實在是太無聊了，如果不是進入遊戲之前帶了核電池版本的平板電腦……”
他咳嗽一聲：“這不是重點……總之我並沒有退賽，隻是加入的比較遲一些。”
莉莉絲說：“那你這延遲夠高的，四十分鍾的比賽，你第三十九分鍾才連上。”
“這其實也沒什麽難以理解的。”
冥河遠說：“我之所以無法出現，是因為根本沒有被召喚……也是直至剛剛，召喚的先決條件才被啟動了，我才終於結束了漫長加載。”
他想了想：“換成白歌喜歡的比喻，你可以理解成紅白遊戲機，隻有主手才能操作遊戲，而我是個副手，‘開始遊戲’的選項並不在我手裏。”
莉莉絲問：“你是誰的從屬？”
冥河遠說：“還能是誰的？”
莉莉絲停頓了一秒，她想明白了，簡單的排除法就能算出來，參賽者一共八個人，其中兩位占據了魔女的身份，那麽六個人對應暴食之外的所有魔女，數量剛剛好。
腰子對應色欲，莉莉絲對應嫉妒，墨丹青對應怠惰，風語對應憤怒，橘子對應傲慢……墨丹青、腰子、風語都被淘汰了，而安紅豆是沒問題了，唯一有問題的隻有白給。
其雙色瞳孔微微收縮片刻，旋即吐出一口氣：“該死……我被耍了，貪婪魔女是假的，他才是真的。”
冥河遠查無此人的緣故，是因為貪婪魔女的從屬自始至終從未登場過。
莉莉絲說：“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後手。”
冥河遠說：“具體是不是，你可以之後問一問他本人。”
“我記得你們作為遊戲造物降臨者，來到不同世界會有力量的損失。”
“一般情況下，會。”冥河遠平淡道：“但此次和上次不一樣，我能發揮出全力。”
冥河遠的戰鬥力幾乎和赤手空拳的白歌是伯仲之間，全盛期位列傳說級。
所以橘子剛剛穿戴了+12的結界戒指，卻逃不過被一招秒殺的結局，戰力等級遠不是一個級別的。
“那就不打了，反正結果也一樣。”
莉莉絲瞥了眼冥河遠，突然也沒什麽動手的興趣了。
她尋了位置坐了下來，小腿以下浸泡在湖水裏，仰起頭望著人工湖中心的智慧塔。
“我更好奇現在智慧塔的內部正在發生什麽事。”
她托著腮幫，眼神微微眯起：“你也不著急，那就陪我一起來等等吧。”
此時的湖水已經被燒成了溫泉，她坐在岸邊，慵懶的吐出一口氣：“真舒服。”
冥河遠望著莉莉絲如此放鬆的一幕，略感怪異：“你……”
“別問我在想什麽，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勝利我可以拱手相讓，其他的你也不用再問了。”
波斯貓已然沒有半點之前的焦慮態度，姿態恢複了慵懶而自信，看上去完全擺爛，但又沒有那種一敗塗地功敗垂成的不甘感。
她望著智慧塔：“要騙過敵人，首先要騙過自己，你說是麽？”
……
“你成功騙過了你自己，所以也騙過了我。”
安紅豆說：“我始終覺得，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才會落入這般被動的局麵。”
“你恰恰是哪一點都做的太好了。”
白歌搖頭：“所以才容易露出破綻……所謂計劃往往是一個環節的錯漏而開始崩塌——所以我喜歡做解題人，而不是出題人。”
“當你的設計和詭計被看破的時候，所有的布局都會在實質上形同虛設，沒人能算準所有的前提條件，倘若這次發牌員不給力，我現在也同樣回天乏術。”
“這其中有運氣的成分，也有必然的導向。”
“所以說……”
他緩緩勸說道：“你，棄權吧。”
安紅豆沒有回答，隻是平靜的看著白歌。
“在你眼中，我隻能打順風局，而看到逆風就該直接點了投降麽？”
“你已經盡了全力，為什麽這麽固執？”
“因為我想贏。”安紅豆咬牙切齒：“我太想贏了。”
白歌說：“沒人想成為輸家，若是我輸了，想來我也會有不甘心。”
安紅豆狠狠一跺腳：“別在這種地方擺出一副和我共情的樣子，你根本沒有那種多餘的想法，恰恰相反，這時候嘲笑我的死不投降的行為才是你的心裏想法。”
白歌一攤手：“你都說了，我還能說什麽？”
安紅豆默默咬牙：“這就是你的本性，為了娛樂，你也會把自己的性命壓上槍膛……遲早有一天，你會把你自己推向毀滅。”
白歌說：“人活著就是為了圖一樂，我是這麽認為的。”
安紅豆否認：“這不算是幸福。”
“對我而言，幸福遙不可及，快樂卻唾手可得。”
白歌語氣毫不動搖：“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為了短暫的快樂，舍棄長久的幸福，值得嗎？”
“討論這個命題之前，需要辯證的看待一下，什麽才是長久的幸福。”白歌說：“對每一個人來說，幸福都是不一樣的。”
“我同意這個看法。”安紅豆輕聲道：“但我還是決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為了幸福安康的一生，我什麽都樂意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去完成。”
“……所以為了你的幸福，你就要毀掉我的快樂？”白歌同樣輕聲反問。
“是。”安紅豆毫不猶豫的說：“我就是這麽自私的女人，我會選擇用愛情、人生和家庭將你牢牢捆綁在身邊，讓你哪裏也去不了，隻能變成一個沉溺在我編織的幸福美夢中的人……即便這樣的未來讓如今的你感受到戰栗，感到可笑，感到荒謬。”
“我成為不了那樣的人。”白歌搖頭說：“我的本性不會允許。”
“那就給你的本性拴上鐵鏈，關進牢籠裏麵。”
“你認為你能扭曲我的本性，改變我的靈魂，負擔我的人生？”白歌說：“這是一種傲慢。”
安紅豆說：“為了我的幸福，我僠會排除萬難的……而贏下這場比賽就是第一步。”
“好吧，為了你的幸福，你的行為的確合理。”白歌表示了讚同，他問：“但，為什麽非我不可？天下有的是人樂意被你的幸福裹挾，成為蜜糖裏溺死的人。”
“因為，我喜歡……”
安紅豆一字一頓：“我樂意，管得著嗎你！”
白歌沉默三秒，他移開目光：“你的眼光……真差勁。”
他揚起宇宙鋒，神色平靜著不見波瀾：“該結束了。”
鏘——！
眨眼數招交鋒，金鐵碰撞。
安紅豆被一劍刺穿胸膛，她倒在白歌跟前，如同互相擁抱的情侶。
“……為什麽，你就是不願意變成我的所有呢……”
她發出一聲歎息，身軀化作光芒消散而去。
……
【玩家潘多拉已被擊殺】
聽到了提示聲的莉莉絲閉上眼睛。
“看來結束了。”冥河遠說。
“是結束了。”莉莉絲點頭。
……安紅豆的追求，終究還是鏡花水月。
……將他作為人生幸福的最後一塊拚圖，其代價終歸如此高昂。
……她是個任性妄為自私自利的女人，卻唯獨在這一件事上付諸了全部心血。
……在竭盡全力去挽救白歌的生命這件事上，她想的遠比其她人更遠，做的也比她們更好。
……但這也是極限了，所有人都知曉這個人終將踏上自我毀滅的朝聖之路，而我也會忍不住的去期待，他最終的結局會是怎樣的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