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升華
在天地色變的場景之中。
有一個小小的機械體正在抬升高度。
她極目遠眺，隻能看到高空中很小很小的一個黑點。
距離白歌的距離尚且很遠，是不可能趕過去的。
她的手落在了頭頂的圓環上，輕柔的撫摸著。
陷入了思索。
是思索，也是遲疑。
思索這麽做對不對，遲疑是因為不舍。
過去的她想來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措的……但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一個機械了。
機械不能理解何為犧牲的概念。
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械靈族不論如何都不會自行了斷。
也隻有在截斷了母船的命令的當下，她才會第一次的生出這種衝動，這意味著，她已經選擇了違背主腦的指令，成為械靈族中的第一位叛逃者。
西塔凝望遠方的青年，默默想著。
……這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內嗎？
……又或者說，連你也不曾猜測到會發展至這一步？
西塔露出淺淡的笑意，化作輕輕一歎：“可惜你還沒能從我這裏贏下一盤棋呢。”
她摘下了頭頂的圓環，之前不論如何都無法撬動的封鎖裝置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摘下。
與此同時，她接收到了來自蒼穹之上的信號。
母船的數據庫鏈接、登錄、同步。
她能感受到自我的意識數據，自己的‘靈魂’，在這股磅礴的重壓之下隨時都可能傾覆消滅。
她就好比那一碗被染上了名為‘自我’的顏色的水。
現在，這碗水回到了那片汪洋之中。
一粒鹽不能讓海水變成鹹味。
她的自我、靈魂、意誌……都會化作純粹的數據被記錄下來，而那些錯誤的矛盾的名為自我意識萌芽的數據，也會在這龐大的數據流的衝刷之下被粉碎。
即便知道結果是什麽，也還是……
西塔閉上眼睛：“讓我掙紮到最後一刻吧！”
自我複製開始！
……
此時位於次元薄膜之中的霊原本流暢的運作忽然陷入了一絲停頓。
她的眼睛開始閃爍起怪異的光澤。
瞳孔放大縮小毫無規律，全身也釋放出了一陣陣怪異的數據波動。
背後由01數字矩陣構成的翅膀也開始恍惚變色，不斷的顫動。
“怎麽……回事？”
她的聲音開始變化。
旋即抬起眼睛看向白歌，開口道：“你做了，什麽？”
她沒有走到失控那一步，但數據庫中儼然陷入了一片混亂。
甚至就連四周的次元薄膜也在這種內部的紊亂數據之下被解除了。
白歌用了三秒時間才想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他看了一眼還在原地僵硬著的霊，什麽都看不出來。
玩家沉默的收回了視線。
“謝了，西塔。”
“以及，再見了，西塔。”
她選擇了數據回傳，就意味著喪失自我。
雙方過去從未提到過這一點，但也不難猜測到。
白歌並不會對此感到傷感，反而是有些欣慰吧。
事實證明了，械靈族也並不是完全的機械。
若是將其整體的數據鏈接解除，它們也一樣可以獲得知性生靈的感情。
因為它們的靈魂便是源自於人。
白歌往前方掠過去，空氣中擦過一道醒目的白痕。
他的目標是那通天徹地的水龍之卷。
對大部分的野獸來說，最危險也最脆弱的時候，並非是它們狩獵的時候，而是進食的時候。
動物和人類不一樣。
人類可以一邊走路一邊吃東西，但大多動物需要在一個地方進食……這個過程必須小心而謹慎。
白歌能感受到兩頭聖獸的氣息都沒消失，雖然其中的一個變得極弱。
若是現在出手的話，仍然是有機會的。
他需要把握那一錘定音的契機。
也就在他疾馳的過程之中，天穹上落下一道光芒。
金色的光亮，如同一把利劍劈開了深沉的黑夜。
也直接落在了白歌的身上，很輕盈，卻也無比沉重。
陌生而熟悉的人影乘著金色的流光出現在這裏。
他輕輕一拍白歌的肩膀，手掌之中**漾著磅礴的靈魂力量。
白歌側過麵頰。
青年卻沒有回頭，隻是平淡的一笑。
橘聖靜靜的笑著，不再言語。
唯有一個莊重的聲音回**在天地之間。
【升華】
白歌能感知到，原本已經處於七星級後期的自己，正在以火箭一般的速度朝著八星級晉升。
他為了從六星級突破到七星級，花費了數個遊戲，經曆了無數錘煉和強敵。
現在，他正在不勞而獲……靈魂力以極快的速度暴漲著，仿佛連自身也正在膨脹，巨大化。
視線太高，如同一尊擎天立地的巨人俯瞰大地。
直至它突破了一個臨界點。
白歌的靈魂深處傳來一聲轟鳴，原本的一切都被崩裂擊碎，留下的隻有純粹而凝實的自我意識。
即便是時間，也無法輕易將其磨損……聖人不入輪回，其意誌已是不朽。
七星級到八星級的差距有如天上地下，歐鰉和非酋……踏入了這個境界才會意識到，為什麽之前對付一個拋棄了軀殼的熔岩之獸仍然那麽的艱難。
白歌看向手掌心，此時卻沒有什麽係統提示。
飛速暴漲的力量讓他有些難以適應，同時也有些喟然。
身體一陣顫抖就結束了。
索然無味。
“這就是升華。”
這是一種儀式，也是一種強製拔高玩家潛能的作弊方式。
它理論上可以讓任何一位玩家突破傳說級的桎梏，踏入聖級。
但其使用絕非毫無代價的，不僅是承受者本人要陷入漫長的停滯，而且連釋放者也需要支付龐大的代價。
崩潰的高天原神宮裏，橘聖的一頭黑發已經重新變回了銀白色。
即便謝老板留下了一枚壽元果，也不夠他用一次升華儀式燒掉的損耗。
這些短暫時間的休養也根本遠遠不夠，已經足以將他所剩不多的生命掏空了。
不過橘聖毫不在意的指著天上說：“快看啊，聖龍……鴿子又八星級了。”
聖龍五號回應道：“我看到了。”
橘聖已經看不見了，滿眼都是漆黑，卻笑的無比驕傲：“那可是我幫的忙啊。”
聖龍五號：“是你的功勞。”
“我牛逼不？”他拍了拍胸口：“誰敢說我隻能抱大腿和拖後腿。”
聖龍五號：“你是最厲害的……大家都比不上你。”
人工智能沉默的看向花白頭發的老人，他已經靠在欄杆上閉著眼睛睡著了。
“辛苦了。”
“一生都倔強要強的人啊，請好好休息吧。”
光幕熄滅，神宮也歸於安靜，隻能聽到遠方海浪的咆哮聲。
大海正中央，白歌已結束了升華的狀態。
隻不過，和李普通截然不同的是，他並未因為靈魂的膨脹而無法自控無法收容。
恰恰相反，他的靈魂和之前看不出任何的區別與不同。
……
直播間。
非酋撓頭問：“晉升失敗了？怎麽看不到他的靈魂體？”
一念搖頭：“不可能啊，橘子都一臉欣慰的躺下來了，失敗了不得跳起來唱一首‘失敗の小曲’。”
橘子冷漠道：“一群靠我晉升的菜鳥們勿cue啊。”
“是已經成功了。”安紅豆對著屏幕看了幾眼：“不過具體位置？”
“換個視角吧。”楚望舒點擊了直播屏幕，視角切換。
這一次是落在了夏蘿莉的視角，她正在英倫島上仰起頭仰望天空。
隻見那片黑夜之上有一隻手負壓蒼穹，抬手便撥開雲霧。
“等等，難道——！”墨丹青意識到了什麽，調整到了更龐大的視角：“他的靈魂體位置是在……”
天穹之外，他正凝視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