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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決戰前後 中

“你……下的毒?”

“放心,並不致命。”

“為什麽?”劍聖倒也沒有立刻拔劍,而是皺著眉頭問。

“如果他不中毒,怎麽能將他踢出局?”白歌目不斜視,話語裏沒有半點慚愧:“不將他踢出局外,我怎麽走到這一局的最中央?”

“……你有你的考量,隻是世事未必盡如人意。”

裴旻說:“或許一切的真相在決戰結束後,就可明了。”

“你有把握?”白歌看了眼劍聖。

“……老夫信我手裏的劍。”劍聖說。

“是把好劍,能送給我麽?”白歌直截了當的發問。

“好。”

裴旻出人意料的點了點頭:“結束後,這把劍就送給你了。”

劍聖很清楚,若自己勝了,這把劍也會按照約定,贈予白歌;若自己輸了,敗給了刀絕,白歌想要取走這把劍也同樣輕而易舉。

勝負都無區別,這把劍最後都會落在白歌的手裏。

對白歌來說,刀絕劍聖誰會獲勝,他其實並不是很在乎,隻要能得到刀劍,主線任務達成,他就完成了最基本的預定目標。

時間流淌,銀光如水。

月至中天,決戰之時。

刀絕如約而至,他踩踏在陡峭的渝州城城牆上如履平地,一步步走上來,不急不緩,手裏握著一把別致的刀,似乎是因為與槍絕決鬥後,他被迫替換了刀鞘。

月光之下,兩人均麵色如玉,一片蒼白,沒有半點生氣。

裴旻凝視著柳刀骨,這江湖後輩,眼中有著欣賞卻並無殺機。

柳刀骨也凝視著裴旻,他的眼中並無挑戰武林神話的興奮,隻有淡淡的陰鬱與無言的沉默。

相隔甚遠,彼此對視。

刀劍並未出鞘,而氣息已然碰撞。

片刻後,仍然沒有人開口。

白歌等不下去了,他主動走到二人中央,擔任起了主持人的角色。

“今日刀絕劍聖之戰,乃江湖盛事,二人雖然不說話,但有些規矩必須要說,請二位介紹下自己的兵器吧。”

裴旻頓了頓,揚起自己的劍:“此劍名龍淵,乃域外寒鐵所鑄造,跟隨老夫已有三十二年,劍鋒三尺三,重七斤三兩,吹毛斷發。”

刀絕隔了一會兒回應道:“此刀無名,乃天外隕鐵所鑄,自我出生起便握著此刀,重八斤十三兩。”

“既然是刀絕劍聖,我相信二位不會有什麽低劣的心思和想法,不至於在刃上塗毒,或者暗藏機關陷阱……”白歌淡淡道:“你們的刀劍可以交給對方檢閱否?”

裴旻不知道白歌是玩什麽花樣。

刀絕也沉默不語。

下方的吃瓜群眾們已經開始鬧騰了。

“搞什麽鬼啊,別耽誤別人比武決鬥!”

“你算哪根蔥,敢質疑兩位江湖前輩?”

“站那麽高不怕摔下來嗎?趕緊讓開!”

嚷嚷聲已經傳開了,並且呼聲越來越大。

白歌卻不為所動,依舊站在城牆上,負手而立,頗有一種‘你們要打就先砍了我再說’的態度。

裴旻過了很久,才終於點了點頭。

“罷了……盜聖,老夫賣你一個麵子,這劍,你遞過去。”

劍聖將手裏的兵器拋給了白歌,讓他檢查。

白歌點了點頭:“裴前輩仗義……那麽,柳大俠,你的刀……”

“不行。”柳刀骨死死握著手裏的兵器,半點不肯鬆手:“我的刀,絕不允許任何人觸碰,決戰之前,怎可讓他人觸碰?”

下方人群依舊吵鬧個不停,幾乎沒人聽得見上方的對話。

裴旻也開口道:“老夫不勉強,既然他不願意,那便……”

話音未落,卻見白歌揚起手腕,將劍聖的兵器當做投擲兵器扔出。

劍鋒吹毛斷發,足以直接貫穿別人身軀。

這麽突如其來的出手令在場所有人都瞪大雙眼,心跳加速。

可許多人看的心知肚明。

這一劍即便再如何唐突,對於一名江湖頂尖高手而言,根本稱不上什麽,甚至遠遠比不上暗器的飛行速度,哪裏傷的了刀絕分毫?

然而,變化才剛剛開始……

明明隻是普通的一把飛劍,卻令那刀絕臉色劇變,反應過於劇烈的往後退去,甚至於連手裏的刀都握不住了,他丟開手中那視若珍寶的兵器。

轉而從懷中取出一個黑筒,在長袖的掩飾之下按下了機擴。

刹那間,暴雨傾盆,刹那間便籠罩了前方十米方圓,銀針爆散,每一根針都有著劇毒,若是十步之內,即便是頂級高手也要被刺成篩子!

此乃絕頂的唐門暗器,暴雨梨花。

隻存在於江湖傳聞之中,現實中幾乎無人見識過,可如今確確實實的見識到了這傳說中的暗器的可怕威力。

隻是偏偏是在這種場合!

所有人都期待著一場江湖頂尖的決鬥,卻看見了失傳已久的暗器。

在場所有吃瓜群眾頓時如鯁在喉。

白歌步伐翩然的往後退去,他早在拋出兵器的時候便朝著有掩體的地方躲閃,借著城牆的防禦工事,他避開了這一擊暴雨梨花。

裴旻也在十步之外,所以他也及時的躲開了。

月色皎潔,如今的城樓上下均是一片混亂。

白歌望著遍地的針孔,視線緩緩落在了那‘刀絕’的身上。

他平淡的訴說中不乏嘲諷:“你的演技挺差……我以為你會在兵器上塗毒,但沒想到居然是暗器,幸虧我有提前準備的習慣,不然現在已經涼了。”

裴旻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如若不是白歌提前發覺,恐怕他已經死在了這毫無榮譽可言的暗器下了。

劍聖揚眉怒目,聲若沉雷。

“你是何人!柳刀骨在何方!”

那人想要後退,可上來的路已經被江湖人堵死了,所有人都盯著他。

他自知也跑不了了,便從懷中摸出了什麽東西正要往地麵上投去。

然後……槍鳴聲響起。

白歌開了一槍,大口徑的赤炎薔薇子彈破壞力遠超普通手槍,直接炸斷了此人的一條腿,猙獰的血跡與可怕的彈痕令四周人根本不敢靠近,隻能隔著老遠聽著此人瘋狂的哀嚎。

“現在,你可以跑了。”白歌淡淡道:“雖然我根本不需要詢問你也知道刀絕在哪裏,但誰讓你想要我的命呢,要你一條腿也不算多過分。”

“你,你……你到底是何人?”那人捂著斷腿,知道自己已經完了,但他還是不甘心的發問。

“盜聖,白衣。”

白歌冷冷吐出四字,他足尖一點,從高牆之上飛馳著離開。

那一襲白衣背影令無數江湖人高山仰止。

方才破口大罵的人已經漲紅了臉。

江湖三聖六絕聲名如雷貫耳,而盜聖更是另類的武林神話。

吃瓜群眾裏,連張閻手裏的瓜子都撒了一地,他是盜聖……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短暫的震驚之後,江湖人便不禁開始思考,一個接著一個問題的浮現出來。

盜聖為何知道此人不是刀絕?

真正的刀絕又去了哪裏?

劍聖好像也突然不見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

有間客棧。

掌櫃和小二早已經離開,這個店鋪早已冷清寂靜,本該空無一人。

付二坐在大廳裏打著瞌睡,因為殿下不在,他也無事可做。

淩晨後的山城已經氣了少許薄霧。

皚皚薄霧之間竟勾勒出一個奇特的人形。

一名黑衣男子步入客棧,他手裏握著一把出鞘的黑刀。

“柳刀骨!”

那場決鬥,付二也看見了,雖然隻從門扉裏看到的。

他不記得刀絕的模樣,卻記得他手裏那把斬斷銀槍的黑刀。

可他不應該去找劍聖決鬥了嗎?為何在這裏!

柳刀骨不聞不問,隻是邁步朝著二樓走去。

手持兵器而來,殺意滿溢而出。

來意根本不需再問了。

當刀絕一步步靠近,這大內高手的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他本可以什麽都不用做,因為二樓房間裏隻有空****的一片,但內心的尊嚴不允許他不出刀。

付二全身肌肉緊繃,青筋暴起,待到刀絕走過身旁隻是,他陡然握住金吾衛橫刀,怒吼一聲,一躍而起,刀光當頭劈下:“給我停下!”

這一刀,快。

但,還不夠快。

黑光一線,付二手中的兵器瞬間碎成數片。

他胸口浮現出分明的血線,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萎靡不振。

如若不是穿著冰蠶絲做的內甲,他已經被砍成兩截了,即便如此,他也沒能撐過第二招。

付二撐著一口氣沒暈過去,瞪著眼睛看著柳刀骨上了二樓,然後他推開了房門。

房間裏燭火明亮,倒映出一個人影。

他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為何?明明房間裏沒有任何人才對!

這幾日他都在房間裏吃了膳食,雖然是刻意營造的假象,但為何還真的出現了別人?

莫非是周王殿下一直都在房間裏?

付二想到這裏便想要站起身來看個明白,可他受了傷,胸骨開裂,根本是動彈不得,但驚鴻一瞥中真的見到了李九的側臉,這令他直接氣急攻心,嚇的當場暈厥。

二樓房間內傳來了劇烈的聲響和動靜。

門窗上被破壞,劇烈的打鬥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

一人率先從窗戶逃出,落在了長街上。

緊接著,刀絕追趕而來,但他腳步剛剛提起便放了下去。

柳刀骨望著手裏的黑刀,他突然間覺得有些目眩,以至於前方那佇立的人影也有了少許模糊。

“怎麽回事……”

“你中毒了。”對方開口道:“我的毒,不是運功就能解的。”

“唔……”

刀絕沒有受傷,但他忽略了房間內部的氣味。

“我用了兩日時間將整個房間布置成了一個陷阱,沒想到你真的就這麽踩了進來。”李九緩緩說道,他的嗓子也發生了變化,從少年的嗓音變得玩轉而動聽,其麵容也迅速的改換成了一名紅紗遮麵的女子。

“毒……絕?”柳刀骨還在疑惑為何這少年人竟有這麽高明的輕功,沒想到竟然是毒絕易容而成。

“正是。”毒絕嫣然一笑:“沒想到堂堂刀絕居然也做起了下三濫的暗殺者,這不是跟本姑娘搶生意嗎?”

“你為什麽……”刀絕屏住呼吸。

“受人所托。”毒絕收斂了笑容:“真不愧是公子,把你們的心思都看了個透徹……決鬥是假,殺人是真。”

柳刀骨咬著牙不再說話,毒麻痹了他的身體,這種毒雖然並不致命,但他的視覺和觸覺正在迅速喪失。

他已經不考慮脫身了,而是站在那裏,猶如一座雕塑。

很快,在那不斷變得濃鬱的白霧中,一襲白衣緩步而來,他看了眼刀絕:“偷家戰術,終究比不上換家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