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層真相
蒙蒙小雨，水落無聲。
二人相隔十步佇立。
無言之中，亦有敵意浮現。
“我的確跟你不是一路人。”
李普通承認了：“並且，我認為你是個很危險的人，可以的話，盡可能不要去接觸，我相信沒人願意跟易燃易爆炸物待在一起。”
“謝謝稱讚……你也知道我是個核彈，那為什麽不幹脆躲遠一點？”
白歌摘下了防雨的衫帽，長發從帽子裏散開。
“因為我總有些事要做。”
李普通平靜的說：“不管你信不信，我並不想跟你敵對。”
“不，你不是不想……”
白歌笑了：“你是不敢。”
“垃圾話有意思麽？”李普通沒有接話，她淡淡道：“你可以懷疑我，隻是我沒想到你會懷疑橘子，分明她是你自己叫來的。”
“我隻是在群裏喊了一聲，來不來，不是我決定的。”白歌說：“即便我沒有說，她也可以主動來臨海市，因為距離很近，作為玩家也有足夠的理由和動機……”
“所以，你懷疑我跟她是一夥的？”李普通反問。
“我隻是說你們都不是我的友軍，沒說你們兩個狼狽為奸。”
白歌豎起兩根手指。
“你們的目的保持著基本的一致……你提前知會她，隻是希望橘子保持著中立的態度，你擔心我會叫外援來，所幸提前叫了一個偽裝成外援的裁判來，而事實上她也沒有出現，沒有什麽比這個更有證實力了，橘子雖然很傻，但她不蠢啊。”
“好一個很傻卻不蠢。”
李普通卻是笑了：“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
“大概是不久之前，你出現在這兒才讓我徹底確認。”
白歌換了個站姿，雙手抄入口袋。
“因為這一切著實太過於巧合了，為什麽剛剛離開了車站的我們就能恰巧在路上遇到被性轉後的你？為什麽你性別變化後卻表現的那麽浮誇和暴躁？為什麽第一個察覺到你的不是我而是橘子？還有……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在臨海市？你的隊友去了哪裏？”
白歌的神色在黯淡的燈光下有些恍惚。
“這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巧合，有的隻是必然和必然造成的必然，所謂的太多次的巧合，隻是旁人想讓我們看到的結果。”
“你是不是一直總是這麽懷疑別人的動機？”
李普通問道：“也許我是好心協助你進行調查呢？”
白歌點了點頭。
“我一開始也是這麽認為的。”
“我認為你來臨海的目的是為了解決這一次的遊戲入侵案。”
“畢竟是你家老板給你的命令，你就算想要摸魚也必須完成工作，找一條大腿抱一抱很正常，省時又省力，你也不需要付出什麽報酬，最多就是損失少許的羞恥心。”
蘿莉露出了疲憊中透著辛酸的表情。
……那可不是少許的羞恥心。
……為了這事甚至連女裝都換上了。
……雖然本人也覺得自己現在炒雞可愛。
“我當然是為了解決這一次的遊戲入侵，不然我來這裏幹什麽……”李普通收斂了微妙的表情，繼續說：“你認為我來這裏是度假的嗎？”
“這當然是有可能的。”
白歌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我常常因為自己不夠變態而跟你們格格不入。”
“喂！你過分了啊！”
蘿莉啐了一口：“那變態滿地跑的群我早就退了！我一個普通人哪裏變態了！”
“是啊，如果你是群裏那群死變態們，那我還真的無法推測，恰恰是因為你退了群，所以我才肯定，你的動機可能十分單純。”
白歌抬起手點了點太陽穴。
“因為你跟我不是同一種人……”
“你有兩顆心，一顆良心，一顆惡心。”
“後來你的惡心死了，隻剩下一顆良心了。”
“對，惡心死了。”
鴿子嘲諷著說。
李普通眯起眼睛。
“垃圾話沒意思，我又不是那種傻白甜，不好意思，我的良心不會痛。”
“那你為什麽呆在這兒？”白歌冷冷道：“該去哪裏去哪，根本不必要留在臨海市裏，頂著一個蘿莉的外衣說笑逗唱！”
“事情沒了結。”
李普通將濕了的香煙丟在地麵上：“我哪也不去。”
“那結論就很明顯了。”
白歌歎了口氣：“我一直覺得你家老板的洗腦能力很強，畢竟是個完美超人，哪怕不用嘴遁洗腦，光靠著行動力就能感染一大票的人，讓你們覺得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話，總該去做些什麽有意義的事，成為一個值得尊敬的人，按照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前進。”
“你到底想說什麽？”李普通輕聲質問。
“我想說……你吃太飽了。”
白歌冷笑：“吃飽了撐著沒事做來找我的茬！”
“姓白的！”
李普通冷聲道：“事情結束之前，你哪也去不了！”
“原形畢露了。”白歌迅速收斂了表情上的冷笑和嘲諷，話語趨近平淡：“我已經對這件事沒有了興趣，你愛怎麽做怎麽做。”
“我信不過。”
李普通搖頭：“你這搞事分子一刻都停不下來。”
“愛信不信。”
白歌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舉步走近。
“你費了這麽大工夫，周轉了這麽久，目的隻是在耽誤我的時間，盡可能幹擾我查詢遊戲入侵背後真相的同時，試探我的反應。”
“你根本猜不透我的想法，也不知道我下一步會怎麽做，所以你才擔心一旦我知曉了背後發生了什麽，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你家老板不在，你一個人心底沒底，隻怕我一旦放飛自我後就沒有誰攔得住我，所以提前找到了橘子，說服她配合你對我進行幹涉，她處於中立，所以隻要你不對我動手，她不會管。”
“但正如我所說，橘子雖然傻，但她不蠢……如果不知道真相如何，她根本不會同意你的提案，所以關於這一次遊戲入侵的真相從一開始就我一個人被瞞在鼓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遊戲過程中發生的一切隻有當事人清楚，因此那七人玩家之中就有一兩人屬於你們的遊戲公會，也可能是有些裙帶關係的玩家，不論是哪一者，從你進入臨海市的那一刻你就清楚的知道發生過什麽，以及會發生什麽。”
“那不妨讓我繼續推測。”
“lo娘團體中的玩家根本不足七名，其中的數名玩家已經死亡。”
“而根據你們所得知的情報，凶手是ID名為洛神賦的職業級玩家。”
“雖然對這一真相抱有疑慮，但在方才她襲擊以及殺戮其他玩家的事實被目擊到了，在我臨走之前，那名先前還活著的玩家已經失血過多而亡，更是坐實了她殺人凶手的鐵證。”
“因此，其實這根本就是狩獵。”
“玩家對玩家的狩獵。”
“你靜心偽裝粉飾的真相無聊透頂。”
“在你纏住我的過程之中，讓部下追尋洛神賦。”
白歌丟下一枚染著血跡的弩箭。
“那枚弩箭有破魔效果，也淬了毒。”
“知曉她有魔法防禦的飾品不多，想要殺她的人也不多，其中有能力殺她就是你們。”
雨幕中的白歌眼中仍然燃燒著淡淡的烈火。
他很不高興。
不僅僅是因為隱瞞，更是因為手法的拙劣。
巧合太多，破綻太多。
虎頭蛇尾的結果，令白歌難以盡興。
李普通設下一局與他博弈，卻連棋譜都沒能走完一半便草草結束。
一者太心急。
一者太機警。
白歌不想多說什麽，隻是冷淡的凝視著李普通。
“你還不走麽？”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李普通張了張口，問：“洛神賦真的是凶手？”
“從現場痕跡來看，隻有她有殺人的機會。”白歌淡淡道：“理由是什麽我不清楚，不過都是一麵之詞，或許是因為被背叛了，所以才痛下殺手。”
李普通頓了頓：“那她為什麽沒有殺你？”
……洛神賦為什麽不殺你？
這個問題令白歌的步伐停頓了一瞬。
很快，他從容如常的回答。
“因為她殺不了我。”
“……明白了。”
李普通收起了鋼鐵的重錘。
她走過白歌的身邊，說：“這件事你不用再管，我會自己來處理，為了賠罪，我會請你吃頓飯，當然，是等事情了結，大家都變為男兒身後。”
“我心情不好，你最好別來打擾我。”
白歌並不理會。
回到了家中，白歌躺在了沙發上。
望著漆黑的天花板，以及微微亮起的晨光。
他驟然有些疲憊，準備脫下大衣休息一會兒。
直至脫下大衣，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上染著血跡。
洛神賦留下的血痕，雖然並不多。
凝視著衣服上的血跡，白歌再度陷入思索。
方才被憤怒蒙蔽了雙眼，自己倒是沒有注意到有很多並不合理的地方。
為什麽洛神賦不對自己下手？
為什麽死去的那名玩家自始至終都不求救？
為什麽李普通特意設局，幹擾自己查詢真相，明明她也不確定洛神賦是不是真的殺人凶手。
為什麽洛神賦殺了人卻並不像是在複仇……她似乎也不是那種天生的愉快犯罪者和殺人鬼。
“不對勁……”
躺倒在床鋪上，白歌打著滾。
他呢喃道：“有哪裏不對勁……但又想不出來。”
陷入苦惱的白歌發出無奈的歎氣聲。
他打開電腦，迅速點開了尻尻群裏還在亮著的老夏的圖標，開始了私聊。
老夏的生活習慣很奇怪。
幾乎白歌在線的時候，它都在線。
兩人聊了很久，幾乎是白歌在說，而老夏回複一兩個字和表情包。
最終等老夏聽完了全部後，它慢慢悠悠的敲出了一行字。
——隱藏任務失敗不會導致遊戲失敗……我試過。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白歌立刻回複。
——懂了，多謝，我出門一趟。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