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結束了與老夏的聊天。
天色已經徹底明亮。
白歌倒也沒有立刻出門。
現在的情況很複雜，已經沒有人值得他信任了。
李普通也好，橘子也好，都不再是隊友。
至於LO娘群體，更是不值得信任。
暗中還藏著李普通同一個公會的同伴。
白歌也很清楚，隻要他踏出家門一步，立刻也會被盯上。
如果他做出什麽異動，立刻會被打上可疑的標簽。
如果他在此基礎上選擇了救助洛神賦，一定會被當做共犯來對待。
但洛神賦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一切就真的死無對證。
自己推測出的第二種解答就再也沒有驗證的機會。
“……倒也不需要糾結。”
“目前的問題不在這兒。”
“幫她可以，但問題是怎麽幫？”
白歌的手指敲了敲眉心：“我可沒興趣把自己推進火坑……這麽一想，直接查明真相是救助她的最佳手段，但以昨晚的傷勢來看，她很可能撐不了太久。”
遊戲入侵時，內部所有遊戲空間都會被強製封閉。
玩家無法登錄遊戲空間，更加無法購買商城物品以及補給品。
因此對於洛神賦來說，一旦補給品用完，她就要被迫以傷殘狀態麵對全盛的複數玩家。
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白歌打開了物品欄，看了一眼自己的補給品，他同樣也是並未購入新的恢複物品，隻從主神商店裏購買了少許的遊戲特產，加起來林林總總也就三個補給品。
這點數量遠遠不足以發揮神農劍法的霸道。
這時的白歌陷入了選擇的困境。
他想了想，隨後拾起了幹透的大衣，推門走入陽光中。
……
“他離開臨海了？你確定？”
李普通接通了電話，她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有確定以及肯定，親眼看著他上了動車的，而且也不是朝著蓉城的方向去，似乎是朝著北部出發。”紅茶站在建築物的頂層，她穿著隱身雨衣，看著動車駛向遠方：“人都走了，你這下總算安心了吧？”
李普通沉默了。
白歌是什麽樣的人，她了解也清楚，楚望舒沒少說過方方麵麵的事。
白歌不該放棄的這麽幹脆利落，即便真的是無聊透頂也不該離開臨海市，他可不會主動向自己認慫，而離開的行為分明就是主動撤離的行為。
舉個例子，假設兩人在下棋，李普通用了很髒的戰術攪亂了局勢，這惹得白歌很不高興，而這種時候，他也不會選擇拂袖走人，而是會直接掀了棋盤，一腳踹他臉上。
現在白歌離開了臨海市，反而顯得太有風度了。
愛惜羽毛的普通人會這麽做，而白歌不是那種拘小節的人，他甚至從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如何，這個快樂如風的青年根本不存在丟麵子這回事。
因此白歌的離開讓李普通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且不論過程如何，從結果來說，這次博弈算是她贏了，畢竟她的確控製住了局麵，也讓白歌這個易燃易爆炸的不穩定化合物主動離開了臨海市。
接下來隻要安心的針對洛神賦。
李普通對洛神賦沒有惡意或善意，隻是她不能放過一個有極高殺人嫌疑的玩家。
遊戲玩家的殺戮隻能由遊戲玩家來終止。
李普通不認為這句話有什麽不對，正如白歌所說的那句話——人活一輩子，總要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朝著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前進。
這是白歌用來諷刺的話，但也確確實實道明了李普通為人處世的原則。
固然這一大口心靈雞湯喝多了難免會膩味，但堅持道德底線的人都應該被尊敬。
有著人生指向標的人，可筆直的前進，獲得比普通人更高的成就，因為他們純粹而堅守。
“李普通？”紅茶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我出神了會，沒事……他能幹脆放棄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但我也不肯定這到底是不是障眼法，但他離開了，你也不必要繼續跟著他了，接下來以搜尋洛神賦的下落為主。”李普通說：“她受了傷，能躲藏的地方並不多……再聯係。”
……
城郊的古橋下。
洛秋雪靠著牆壁，發出輕微的哼聲。
疼痛折磨著她無法入眠。
女孩的嘴唇幹裂，麵色蒼白，精神和身體經受著雙重的考驗。
她吃力的抬起右手，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糖果放入口中。
“薄荷味……”
她埋怨道：“不喜歡這個味道。”
“味道什麽的都好啊。”
另一個聲音大喊道：“你在發燒！”
“嗯，我知道……頭很暈。”
洛秋雪腦袋垂的更低了一些，貼著冰冷的石橋給滾燙的額頭降降溫。
“快去醫院！你這樣身體遲早撐不住的。”
“我去了一定會被發現……而且這不是一般的感冒發燒，醫院也不一定治得好。”
洛秋雪低頭看向自己的左側肩膀，皮膚白皙，漂亮的鎖骨的一旁有鮮血淋漓的傷口，用細碎的布料包裹著，傷口尚未徹底愈合，甚至開始惡化。
“中度毒傷……”洛秋雪閉上眼睛低聲說：“傷口會隨著時間推移而不斷惡化，也還好並不是立刻致命的神經毒素，不會短時間內致死，隻要定時的劃破傷口放出膿血就能拖延惡化……如果不是傷口太深，完全可以切下爛肉，這種情況似乎隻能刮骨療毒了，唔……可我不會下棋啊。”
“你是關雲長嗎！”
另一個聲音氣急：“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用擔心，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洛秋雪小聲的喘息著：“生命值沒有繼續削減，還剩下百分之四十多……”
“已經跌倒一半以下了。”
那個聲音頓了頓，說：“要不然，你……”
“不要。”洛秋雪鼓起臉頰。
“我還什麽都沒說……”
“我不投降，也不可能投降，對方想殺我，我投降變成俘虜的結果也一樣是上斷頭台。”洛秋雪抱著膝蓋蜷縮起來：“結果是一樣的……不如把最後一步走完。”
“如果我知道結果變成這樣，我一定會阻止你。”那個聲音說：“早點離開臨海市，甚至一開始不來華國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了。”
“傻瓜，不論去哪裏都遲早會有這樣的事。”洛秋雪搖頭道：“世界很殘酷啊，這便是生存競爭的本質，不論多強的生命，隻要活著都是與天爭命，隻想要自己一個人好過，哪有那麽好的事？”
“更何況，正因如此，世界本身才足夠精彩，才足夠的有趣，即便將現在當做我人生中的最後風景，我也並不後悔，假設它不能擊敗我，那我便翻過它繼續前行……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方，所以我決定賭最後一把，也許前方會柳暗花明呢？”
“現在來一隻野狗都能讓你當場撲街，你還喝什麽心靈雞湯？既然做好了準備，那就乖乖休息。”
“唔……晚安。”
洛秋雪靜靜的閉上眼，睡夢中依舊微微的皺著眉。
在古橋下靜靜流淌的水麵裏，倒映出了一隻黑貓的虛幻影子，它窩在女孩的肩頭，給她冰冷的身軀帶來些許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