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小的嫉妒
帽子戲法。
簡單來說就是障眼法。
其實避開攻擊的方法十分的簡單。
白歌的消失與出現都是瞬間的事，是因為他使用了魚龍衣的特效之一。
並不是無敵的特效，而是魚龍化的特效。
借用紙傘遮住身形的瞬間，啟動特效變成紅色的小鯉魚，落在雨傘上。
由於體型變小、體重減輕，在風壓吹起雨傘的同時，它也被作用力卷上天，在雨傘落地後再解除特效，變化為原有的模樣。
這種幻化的技能白歌不常用，這次試用倒也隻是心血**，效果卻出奇的好。
當然，這種幻化能力一天隻能用一次，不能常用。
隻是現在白歌也僅僅隻用了一個裝備特效就輕易規避了所有傷害，李普通的技能體係已經被他摸清了，也許她還有什麽底牌，但招數手段已經被看清。
拾起墨傘，白歌平靜道：“位移、挑空、強化、地形、魔法……整體的技能構思相當完善，普通的玩家想要組成這樣的一套技能鏈接難度十分之高，但對於高端的公會玩家來說，難度並不大，這是你們的優勢，同樣也是你們的劣勢。”
“劣勢？”李普通眯起眼睛：“你隻是看了一遍我的技能而已，當自己贏了嗎？”
“你們的劣勢就在於你們擅長團隊作戰，相反對於單打獨鬥不是很擅長，技能體係的鏈接注定會側重於一個方向的定位，這種發展渠道能夠為你們在短時間內累積足夠的實戰能力，也足以欺負百分之八十的玩家，但……應付不了實力更加均衡的高端玩家。”
“你們是一流的玩家，但成不了頂尖的玩家，因為強大的是你們的團體，而並非你們這些單獨的個體，如果你帶上你的隊伍，也許我今天真的要敗走麥城，但現在僅僅隻有你一人……而你的技能已經被我看清了，因此我可以斷言，你沒有任何勝算了。”
“我承認你有兩把刷子。”
“但你現在需要的不僅僅隻是兩把刷子，而是兩艘航空母艦。”
“可能我說的有點過分了。”白歌站在台階高處俯視著她，斟酌了一下言詞，說：“不好意思，我不是針對你，我想說的是……你們公會裏的都是戰五渣。”
“我的生命值還在全滿！”
李普通再度吞下一顆藍色水晶，咬碎在口中。
“可你的魔力是有限的，補給品也是。”
白歌揚起墨染櫻刃，淡淡道：“在事情結束前還有點時間，我不介意陪你練一練白刃戰，亮血條吧李普通，讓我見識下你的血皮之力。”
刀光亮起，黑櫻散落，荒涼如水的刀刃切入風中。
李普通的臂膀浮現出並不深刻的刀痕。
“鹹魚突刺。”白歌淡然收刀，刀刃上的血跡被吸收，刃櫻的刀紋亮起了一小片，黑色的櫻花染上了少許的鮮紅：“普普通通的E級技能，但意外的好用。”
李普通看了眼傷口，又看了眼狀態欄，一個名為‘死氣環繞’的debuff縈繞，她的體能被少許削減，手裏的重錘都仿佛沉重了幾分。
“又是一把高級武器……”
李普通吐出一口氣：“媽的狗大戶。”
“不，是海豹，對不起我運氣比較好。”
白歌淡淡道：“你這種普通人永遠不懂單抽出SSR的快樂。”
“我今天就要製裁你這隻海豹！”
李普通暴跳如雷，隨著魔力恢複，她發動奔雷強化技能，怒喝一聲：“我李某人來分享你單抽出貨的快樂！！”
……
在白歌與李普通交鋒之時，城堡內部隻能隱約聽見他們交手的聲響，但大門緊閉，根本不知曉外麵戰鬥的最終結果，隻要交鋒還在繼續，那便不會有第三者打斷城堡內部的交涉。
洛秋雪很感謝白歌。
或許沒有她，自己也不會想到來這兒。
她替自己指引了一個方向。
現在更是不惜與別人刀劍相向，給她留下了足夠的空間與時間，將能給她的一切寬容都給予，而不加以幹涉，不多說一句話，隻是默默轉身關上大門。
這份尊重勝過千言萬語。
說一萬句感謝都不為過。
洛秋雪靜靜凝視著蘇芳，她吐出一口濁氣，平複心境。
她說：“我們應該談一談。”
“我們之間恐怕沒有什麽好談的，洛姐姐。”
蘇芳的語氣有些不平穩，她的心態與洛秋雪截然不同。
顯得很急躁，甚至焦躁。
現在她十分希望李普通快點收拾了白歌，讓一切重歸正軌，她仍然把握著主導權，所以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拖延時間，拖延足夠多的時間。
“是啊，的確沒有什麽好說的，從結論上來看，很明顯不是嗎？”洛秋雪靜靜的說：“和我接觸過的玩家們大多都死去了，那我應該才是殺人凶手……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和元凶。”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早些自首？”蘇芳捏緊了衣袖：“你知道因為你的拖遝而害的其他人都死了嗎？即便你不想承認，那你大可以離開華國，離開臨海，你為什麽要留下來？”
“因為，我不怕。”洛秋雪搖了搖頭：“不，確切來說，我不自卑呢。”
“你在說什麽？”
“參加遊戲的玩家一共七人，犯人就在你和我之間。”洛秋雪靜靜的說：“我可能是犯人，你也可能是犯人，雖然手段我不知曉，但一定存在某一種執行方式，其他人既然無法分清，隻能由我們來對峙……可如果當著其他人的麵進行辯解，我一定會啞口無言，因為你比我聰明嘛。”
橘子聞言，她若有所思的嘀咕道：“原來如此，所以鴿子才……”
她猜想，或許白歌正是提前知曉這點，才故意將李普通拖走。
橘子留下來，因為她是中立的一方，也不會允許其他人幹涉。
紅茶也動彈不得，她單方麵與洛神賦開戰，也沒有絕對勝算。
這樣才讓局麵維持了穩定，讓對話有了可能性。
隻要門外兩人還在打，不決出勝負的情況下，她們的對話都將持續下去，並且正是因為不知道到底是李普通會贏還是白歌會贏，她們的思想就會發生兩種不同的分歧。
真凶會選擇避開話題；正直者會主動提出疑問要求對峙。
從這點已經可以初見端倪。
雖然洛神賦和蘇芳不清楚，但橘子了解白歌，這場決鬥他絕對會贏，鴿子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李普通怕是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之所以拖延時間，拖延這麽久，也是心理戰術。
蘇芳被白歌揭穿，她或許已經認定白歌是站在洛神賦一方了，實則不然，白歌並不偏袒任何一方，他選擇給洛神賦一個機會，是因為洛神賦有機會殺他卻沒有動手，這是疑點，但他與蘇芳也並無仇怨，不可能毫無證據毫無緣由的將她咬定為罪人。
更何況白歌從不審判別人的對錯，他的目的是尋找真相，替這一個故事畫上一個句號，因此既不是洛神賦的盟友，也不是蘇芳的敵人。
他的種種做法，從話語到動作，看似針鋒相對，但他從未實際動手過，隻是為了給蘇芳施加精神上的壓力。
對話將會持續下去吧。
但當外麵的戰鬥結束時，也該有塵埃落定。
橘子站在這裏，她現在的存在意義便是陪審團，聽就足夠了，不需要任何發言。
“洛姐姐，你是在懷疑我嗎，還是說想要我頂罪？”蘇芳哭笑不得道：“我腿腳都不便利，必須坐輪椅才能行動，我怎麽殺得了其他玩家？”
“可你是玩家。”洛秋雪靜靜的說：“殺人無需頭點地。”
“太荒謬了。”蘇芳對著橘子求助道：“你不覺得這太荒謬了嗎？”
橘子平靜的看著天花板：“我是個橘子，我莫得感情。”
紅茶也淡淡的說：“我是杯紅茶，要加點糖嗎？”
蘇芳聞言一愣，旋即抱住手肘，再度捏緊了衣袖。
她深刻的意識到了……在這裏，根本沒有她的盟友，她已經不是被保護的對象，而是被懷疑的嫌疑犯。
偽裝成弱者的方式已經不能用了。
橘子可是清楚的聽見了白歌所說的精神控製。
蘇芳暗暗咬著嘴唇，她隻恨自己沒能在這段時間內控製住橘子，分明有那麽多機會，但她還是錯過了，也被對方有意識的躲開了。
她自以為勝券在握，而懈怠了這一步的走棋。
最終導致了滿盤皆輸，自己被逼到了對將這一步。
她就是棋盤上的那個將。
如果沒有棋子的保護，誰都能輕易的吃下她。
想到這裏，她必須拖延時間，寄希望於李普通的勝利。
假設李普通贏了，那她還有機會翻盤。
想到這裏，蘇芳勉強的擠出一縷笑容。
“洛姐姐，真的和我無關，你懷疑錯人了。”
“也許害死其他人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我們隻是被陷害了。”
“也許我們互相反目成仇，反而是某些人想要看到的結果呢？”
她盡可能的說著好話，試圖將結束這場對峙。
可洛秋雪已經不會再給她這個拖延的機會了。
“我其實可以離開的。”
“誒？”蘇芳愣住了。
“其他五名參與儀式的玩家都已經死去，那不論是誰在儀式上偷襲了我，最終導致我重傷的人都已經血債血償，我不至於恨之入骨，將她們挫骨揚灰。”
“所以你說的很對，我大可以就這麽離開這裏，離開臨海市，遠走高飛，去往其他地方，加拿大，或者洛杉磯，又或者法蘭西，英格蘭，那裏誰都不會來找我尋仇。”
洛秋雪說：“但，我還是沒有離開，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蘇芳想了想：“不甘心？”
“這隻是一點，我怕連我會逃走也在對方的計算中。”
洛秋雪輕聲說：“我想了很久，假設我是凶手，那我殺了她們一定是為了泄恨，因為她們打斷了儀式，將我重創，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可如果我不是凶手，那幕後黑手是誰呢？她為什麽要殺死其他五個人？為什麽要驅趕我離開臨海市，為什麽不殺了我？”
蘇芳視線看向左下角：“大概是害怕你吧。”
“理由有很多很多……或許是幕後黑手需要一個替死鬼來吸引目光，或許是對方殺不了我，或許是它找不到我，也或許是其他什麽……但在那多重複雜的理由裏，我感覺到了一點別樣的情緒。”洛秋雪緩緩的蹲下身，她凝視著蘇芳的眼睛，靜靜的說：“嫉妒。”
“嫉妒？”蘇芳不敢去看洛秋雪的眼睛：“嗯，洛姐姐這麽漂亮，如果凶手是個女人的話，會嫉妒也很正常。”
“不僅僅是我。”洛秋雪說：“對所有人都是，包括被殺的五個人……因為她們都有著完整的家庭，有著完整的身體，有著大把的未來人生可以消費……讓人嫉妒，不是嗎？”
“洛姐姐，我不嫉妒她們！”蘇芳急忙反駁道：“誰會因為嫉妒而去殺人！”
“別擔心。”洛秋雪豎起食指壓在嘴唇上：“嫉妒她們的，不僅隻有你，我也是。”
蘇芳表情錯愕，那並不是偽裝。
她無法理解洛秋雪有什麽好嫉妒那些人。
“你在開玩笑嗎？”她問。
洛秋雪搖了搖頭，她捏起一簇頭發：“我的頭發是染成的粉紅色，在這之前……它是白色的，我的皮膚也是白色的，我的眼睛是粉紅色，這不是美瞳，是天然的粉紅色。”
橘子微微長大了嘴巴。
紅茶聞言也錯愕道：“……白化病？”
“白化病是先天性疾病，而且我患有的白化病是相當嚴重的那種，所以眼睛是特有的粉紅色。”洛秋雪靜靜道：“三十歲之前，我就會失明……壽命超過不了五十歲，所以我的人生很短暫，自然也會去嫉妒其他身體正常的人們……就像你一樣，我們生來就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