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遊戲玩家

第兩百一十四章 事實如此

白歌拋出那枚鏡子的碎片。

碎片之上依舊染著紅褐色的血跡。

“這個……又怎麽了。”

黑龍女說:“不過隻是鏡子的碎片……虛實破妄鏡已經碎裂了,你根本不可能靠著它識破我的幻術,更何況它根本不能破解我的幻術。”

“誠如你所說。”白歌點頭:“神魂幻術的確無法被一枚照妖鏡的贗品所破解,但重要的不是它會不會被破解,而是在於你的反應。”

“我怎麽了……”

“你太小心了。”白歌說:“因為這麵虛實破妄鏡並不在你的意料之中,這是她故意混入第七層的通關獎勵中的物品。”

“是我。”銀龍女聳了聳肩膀:“我調整了一下次序。”

“你察覺到了物品變化,所以心態開始逐漸緊張,因為你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對方留下的陷阱,所以隻有將這件物品握在自己的手裏,你才能百分之百的確信它不會威脅到你。”

白歌說:“所以,你才會開口從墨丹青的手裏要走了這塊虛實破妄鏡,甚至可以用轉生丹交換,因為你根本不需要轉生丹。”

“墨丹青……”黑龍女一愣:“他才是墨丹青?”

“不錯,很意外不是嗎?我頂替身份的人其實一直都在你的眼中。”白歌搖頭歎息:“可惜你根本沒有察覺到,但我相信,墨丹青肯定察覺到了……察覺到你所施展的幻術的氣息。”

“不可能,它連大妖都不是!”

黑龍女立刻否認這種可能性。

“它是天下唯一一隻丹青之妖,天生便會使用幻術,有什麽不可能,對你而言那是術法,對他來說那是本能。”白歌淡淡道:“當然,他隻是察覺到,還不肯定,因為境界的確差了太多,不然他會用更加直接的方式來提示我,而不是選擇這樣的舉動。”

“哪樣的舉動?”黑龍女問。

“這就要問她了。”白歌看向銀龍女:“她同樣不是坐以待斃的省油提燈。”

“這麽誇獎我,我會得意的啦。”銀龍女眨了眨眼睛。

“你,你做了什麽。”黑龍女質問道:“登龍閣第八層……分明不是你所支配的領域。”

“第八層的確不是我所能控製的區域,自從千年前因為某個人擊碎了外壁,導致了底層和第八層連通後,你使用千年的怨念腐化了第八層的結界,侵入甚至奪取了我對於第八層的控製權,我隻能在第八層的關底放置無人可通過的無敵守門員。”

“可我沒想到你會榜上他……再無敵的守門者,大概也會被他破解吧,隻是時間的問題,而一旦你攻破第八層的最後防禦壁壘,進入第九層後,我的處境也會很危險,所以……我也找了兩位外援。”

銀龍女豎起兩個秀氣的手指。

“墨丹青,以及塗山小月。”

“墨丹青留在了第八層的守門人的位置。”

“塗山小月……就在門外。”

她微笑著說:“你可以找外援,我當然也可以。”

“你也對她們……”黑龍女問。

“怎麽會?”銀龍女淡淡一哂:“我跟你不同,我與魚龍舞的聯係是貨真價實的,她們知曉的我也知曉,甚至她們不知曉的我也知曉,取得信賴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所以,當初第八層最後的墨色影子,果然是墨丹青嗎?”

白歌雖然猜到了,但還是略感意外。

墨丹青經過三年曆練,精神上該比以前有很大成長,不是那麽容易被激將法所激怒的要,可他居然承擔了一個自爆式攻擊的角色,倒是一件奇特的事。

當然,也隻有墨丹青來負責最為合適。

因為他最了解幻術,也最懂得幻術最脆弱的部分是哪裏。

黑龍女必然會找個機會將虛實破妄鏡用掉。

墨丹青也因此遭受了重創,他本便不是大妖,承受這一擊,渾身的氣機幾乎散盡。

可這一切依舊都是在計算之內,之前的不過都是佯攻。

真正的目標是最後一次的攻擊,不是對準白歌,而是對準他手中的虛實破妄鏡。

將已經碎裂的鏡子擊碎,這意味著什麽?

“鏡花水月。”

“這是他此舉的意義。”

“因為他很清楚,對幻術之中的人不論說什麽,都會被屏蔽掉,倒不如用行動來暗喻。”

白歌看向黑龍女。

“同時,你的手也十分的冰冷……這種寒冷和我當初墜入最底層時所感受到的陰寒之氣如出一撤。”

“虛實破妄鏡的確沒能破除幻術,但是它仍然解除了一部分的影響,無差別的光芒照射讓我的觸覺短暫的恢複了正常,而之後……你再也不敢觸碰我,因為你怕溫度的變化會讓我起疑心,可你越發小心,越是證明你心中藏著什麽秘密。”

黑龍女垂下麵容,問:“那時候,你已經得出結論了?”

白歌卻搖頭。

“並沒有。”

“我疑惑卻沒有深思,你的算計很成功,我沒有思考的閑暇。”

“不斷重複的殺戮過程眼中打斷了我的思緒,也嚴重幹擾了我的正常思維,殺生這種事,連續三天之內不斷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心態隨著思維一同麻木,因此錯漏了太多的線索。”

血腥的三天時間隨著沸騰的血脈一同蒸發了理性。

白歌認為他能夠從容的麵對,隻是時間長久消磨之下,最後也隻剩下了‘莽’的念頭。

失去了從容不迫的思考能力,便給了黑龍女為所欲為的時間段,她根本不需要額外做什麽,隻需要將白歌一路引導至最終點,讓他幫助自己登頂龍閣。

實際上,一切如她所料般發生了。

所以從進入第九層之後,她便開始徹底的放鬆了警惕。

認為勝利近在眼前,所以開始焦躁,開始不耐煩,全部的注意力都是如何排除掉這往日最大的對手銀龍女,從而忽略了她最應該關注的白歌。

“是的,這是你所犯下的最大錯誤。”

一個清冷高傲的聲音傳來,塗山小月抱琴走入大殿,她身後幾條狐尾搖曳,步履生姿,美不勝收。

“你自以為已經摘取了勝利的果實,而忽略了自己的眼底下的事實。”

“那就是——白歌遠比你所想的更加智慧。”

“我相信經由墨丹青之後,他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線索,可還缺乏定音一錘。”

“你是誰的證據,我無法給予他,因此對於真假便隻能交給他自己來判斷,而我相信他能做出正確的判斷,所以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需要給予他足夠的思考時間。”

塗山小月抬起手撥動琴弦,空中突兀的落下數片冰晶雪花。

“方才這一曲名曰快雪時晴,乃青丘國收藏的不世名曲之一。”

“雪景很美不是嗎?若是身在這片純白之中,仿佛連所有的罪惡都能洗滌一般。”

“冰冷能撫平內心的燥熱,白學能洗滌一身汙穢鮮血,漫長的登山之路是思索的絕佳時間。”

她凝視著白歌,靜謐一笑:“我所做的,隻有這些。”

隻有這些,僅此而已。

但……事實真的如她所說的那麽輕易?

這樣的信賴絕非輕易之事,而她的麵容上甚至並未見到半分猶豫。

連白歌都無法篤定自己是否做得到的事,塗山小月卻比他自己還要堅信。

“原來是你,不,該說果然是你嗎?”

白歌忽然間有些牙疼:“也是,在場之人裏還有誰比你更了解我,在我的認知裏,上一個這麽做的叫做我妻由乃……我真懷疑你有沒有寫了觀察日記,跟蹤狂小姐。”

“既然是白說的,那我就當做是奉承了,這句話我聽著喜歡。”少女的眸子裏閃爍著異彩,隻因白歌的靈魂在鮮血與白雪的洗滌之下變得愈發明亮炙熱。

這短短的對話,聽得黑龍女目瞪口呆,也聽得銀龍女有些吃味。

他們的確很了解對方,以至於幾乎容不得第三者插足。

一切說到這裏,該說的都說完了……似乎一切都該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從容結束,然而真的就這麽簡單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