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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雷雨夜

大雨傾盆,雷鳴刺耳。

劃破夜空的白色電光照亮了金國狼主慘白色的臉,以及白歌和善的微笑。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啊,我就出門逛一逛,散散步,正巧就遇到你了。”

白歌睜著眼睛說著瞎話,麵不紅心不跳:“可見是閻王想找你談一談人生了。”

“你,你不要亂來!”

完顏烈牙齒顫抖著:“這裏可是青丘國……”

“嗯?所以呢?”

白歌撐著白傘朝前邁出一步。

大雨打濕了鞋麵,也將金國狼主淋成落湯雞。

求生欲望讓完顏烈不斷後退,他的心頭瞬間就冷了所有熱血。

他必須要逃走,不論如何都要活下來。

但這條巷道幽深寂靜,沒有別的人影,沒有一點氣息。

一條路通往死門。

“別,別殺我!我可以給你所有想要的東西!”

他開口,祈求一條活路:“我可以幫你把南唐那賤人騙出來!當年直接下毒的人也不是我,都是朱棣和丹香薇的計劃,你這樣殺了我,對你也隻是痛快而已!”

白歌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看著他,眼中無喜無悲,無怒意無憐憫。

仿佛隻是看著一塊石頭,一團數據。

“其實你的生死,我根本無所謂。”

一句讓完顏烈燃起了生的希望。

但下一句又讓他如墜冰窖。

“但是……”

“無所謂不代表可以不殺。”

白歌並沒有被火種中攜帶的記憶影響自我。

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一切,心情異常的平靜。

或許他本就不適合作為一個複仇者。

“我本可以選擇更加殘酷的方式。”

“譬如,我可以選擇從後方追趕過來,而不是堵住你的去路,這樣你會往前跑,想要逃出去,但你走到盡頭,出了門才發現,根本沒有出去的路,隻有鳥飛絕的絕壁。”

“這種感覺就像是即將溺水的人快要將腦袋從水麵下探出的瞬間,被摁住肩膀拉入水底一樣,從希望的天堂墜入絕望的地獄。”

“再譬如,我可以假意放過你,當你認為自己可以活下來的時候,再一槍把你崩了,讓你死的不明不白。”

“又或者,我也可以告訴你是誰背叛了你,誰將你送到這裏來,然後打斷你的四肢給你放血,讓你在被背叛的憤怒、恥辱和自我痛苦中掙紮著死去。”

他沒說一種可能,完顏烈的表情就慘白一份,到最後幾乎麵如金紙。

最讓他感到恐懼的不是這種複仇手段。

而是白歌從頭到尾都是在笑著說話,這種反差讓他難以理解,更是讓他陷入絕望。

“複仇的方式有太多種。”

“但我選擇了最樸素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我還沒有殺你的理由,是因為我在等著你站起來。”

“既然是最後的掙紮,好歹人模人樣的反抗一下,躺在地麵像條落水狗,殺了你我也不痛快。”

白歌指著自己的脖頸。

“這是最後一條活路。”

“殺了我……你就能活。”

說完這些話後,足足十秒安靜。

金國狼主從地麵上爬了起來,他深深呼吸,運轉氣血,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內心絕望再到重新振奮,他的內心在短短一分鍾內經曆了多重轉折變化。

或許是知道死到臨頭,或許是身體大量分泌腎上腺素讓他忘卻了恐懼。

支撐著他站起來的最後尊嚴如同白歌所說的一樣。

……他不想這麽卑微的死去。

“吾乃金國狼主,完顏烈!”

他一手按住腰間的兵刃,怒發衝冠,發須如針,發出最後的怒吼。

“——來啊!誰敢殺我!”

白歌聽得見他的呐喊聲,縱然被雷鳴聲掩蓋住了,這聲困獸的咆哮也有著幾分氣魄。

“我來殺你。”

青年的指尖亮起比天空更明亮的雷光。

殺機驟起。

彎刀出鞘。

困獸之鬥的最後尊嚴。

拚死一搏的勇武鬥誌。

一切都淹沒在雷聲之中,短短一息,整個巷道重歸平靜。

隻一瞬間,金國狼主完顏烈已經化作一具焦屍,統領十萬狼血軍團的狼主隻來得及拔出兵刃便倒地氣絕,在雷閃中死去。

是他太弱了嗎?

是,但也不是。

他在戰場上也是一騎當千,有萬夫莫當的勇武。

隻是這份強悍與隻為殺人而來的複仇者相比,顯得太弱太弱了。

白歌沒有去看屍體,也不打算處理,黑成焦炭,或許也是沒人認得出來了……即便認出來,也不影響什麽。

涼亭中,安靜等待的塗山小月遠遠便看見了那頂白傘。

“結束了?”

“一件事暫時結束了。”

白歌牽著龍駒走到涼亭下避雨。

“還有什麽事嗎?”

塗山小月奇怪的問。

“當完顏烈死的時候,我的位置也暴露了。”

白歌說:“差不多已經被二五仔出賣了吧?也不知道來的會是什麽人……”

“什麽?”

塗山小月問:“誰出賣你了?”

“末尾皇子。”

白歌收起傘坐下,不急不緩的說。

“攝政王死了,他是目前唯一的皇位合法繼承者,這本就是與我合作的理由,現在已經不需要跟我合作了,但還是按照我書信上的計劃引了完顏烈出來,這證明他還需要利用我除掉金國狼主。”

“當我殺了完顏烈,原本的狼狽三人組隻剩下最後一個,他並不擔心區區南唐公主能給他帶來多少威脅,說不定還能跟對方達成合作,派遣刺客來取我性命。”

“退一步來說,即便不跟南唐公主合作,也可以借用龍族、妖國的勢力將我排除掉……因為他想要我手下的情報組織,隻要我這個一把手還在,他就不能將這個組織變成自己的東西。”

“如今我被人設計陷入局中,他肯定樂見其成,自然放棄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但他的意圖太明顯,我怎麽可能不防備?”

白歌說著,心中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二五仔什麽的他見的挺多了,也不覺得稀奇,隻是這種二五仔的想法暴露的太明顯,遠不如橘子、聖龍、非酋的背刺來的帶勁兒。

他說:“差不多也該到了。”

雨幕之中,遠遠的走來一道倩影。

她並沒有撐傘,隻是釋放著妖力,王焰便將雨水蒸發一空。

三寸之內滴水不進。

傾國公主的指尖散發著些許鮮紅的血氣,目光靜默而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