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是我殺的
“看來刺客都處理光了。”
白歌語氣平靜的說：“果然是選擇和南唐公主合作，而不是直接朝著青丘國對我進行舉發，否則追究起來，他也會有連帶責任，悄無聲息的讓我死了是最好，總好過公堂審判……”
“大公主怎麽會在這兒？”
塗山小月問：“是你叫她來的？”
“是，我遞交了一封信給她。”
白歌收回視線：“我猜想，她會順帶幫我清理掉刺客，就不需要我自己動手了，這也不算是借刀殺人吧，隻是簡單的摸魚快樂。”
彼時，傾國公主已經來到了涼亭之外。
她沒有佩戴麵具，傾國的容貌有著令人嫉妒的絕美，渾然天成。
但是那一身散不去的淩厲殺氣讓人不敢去欣賞這份美。
因為長期在混沌崖與魔族廝殺，她的戰鬥便是殺戮本身。
麵對生命力極強的魔族，唯有魔心和腦袋才是致命點，因此她出手要麽將頭顱灼燒，要麽徒手剜出心髒。
因此哪怕麵對的是人族刺客，她也沒有心慈手軟的想法，一路殺來，不免沾染了太多血氣，有著散不去的肅殺氛圍在瀟瀟雨幕中彌漫。
三步之內，她才能看得清眼前的人。
走入涼亭，灼熱的王焰緩緩散去，她坐在了白歌的對麵。
“大公主……”
塗山小月出聲想解釋為什麽自己會在這裏。
“你的事，之後再說。”
傾國公主平靜的說：“現在……我更想知道真實。”
她凝視著白歌的眼睛：“你主動聯係我來這兒，應該有事想對我說。”
“……我之前跟小月下了十五盤棋。”
白歌卻開口說起別的事：“連續輸了十四盤，最後一盤靠著點運氣才贏了。”
“棋？”
傾國公主皺起眉頭：“我不來聽你閑聊的。”
“在我輸棋之前，我的確有些重要的話想對你說明白。”
白歌語氣驟然一轉：“但當我輸了棋後，心情發了變化，花了很多時間，重新整理了一下情況……現在，我已經沒什麽想跟你說的了。”
他三言兩語間結束了本該長達上千字的交談。
原本他打算尋求辟邪王女的助力，也打算取得她的信任，更打算嚐試著去布局和反套路。
但經過十五盤棋後，他的心情已經發生了變化，之前的想法被拋之腦後，就連這次重要的談話也成了無足輕重的閑聊與廢話。
世界線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動。
就連塗山小月也瞪大眼睛，不明白白歌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麽？”
王女握住拳頭：“我沒心情聽你說笑話。”
她可是抱著凝重的心情來到這裏尋求真相，甚至做好了手刃故人的心理準備，這對她來說是多麽艱難的決定，需要多少的內心煎熬和鬥爭。
可當她來了，白歌卻揮了揮手表示——辛苦了沒事了，你可以走了，雨女無瓜。
這簡直比自己還要傲慢高傲十倍。
王女的心情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知道你想知道真相是什麽。”
白歌微微一哂：“但即便知曉真相，你也做不了什麽。”
他饒有興致的一笑：“若是不告訴你真相是什麽，也許才會更有趣一些……”
他已經不執著於真相本身了。
不論真相是什麽，於他來說也不那麽重要。
真正值得推敲的是真相背後的事。
至今為止的思維都受限了。
作為遊戲玩家，第四天災，本不應該著眼於棋盤上，他又不是棋子，而是棋手，該看到的不是棋子的動向，而是對方棋手的意圖。
但這些話，白歌不會對傾國公主解釋，即便解釋了她或許也不會相信。
因為她在意，而白歌不在意。
大雨傾盆，電閃雷鳴。
天氣多糟糕就映照著王女的心情有多糟糕。
可白歌似乎還覺得不夠。
他拿出了一個青銅盒子，打開後空空****。
“原本這是要交給你的東西。”
“我已經打開過了，是一副眼鏡。”
“現在你大概也不需要它了，所以我已經把它扔了。”
王女更是暗暗咬住牙關。
觀星鏡居然是被白歌提前取走了，如果有觀星鏡，她的破邪眼就能看穿真實與虛妄，一切幻術都無所遁形，也不用擔心會被欺騙，這麽重要的東西居然會隨手丟了？
為什麽？
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內心巨大的迷茫化作隱隱升騰的憤怒。
她仍然保持著理智，白歌的做法雖然奇怪，但不能認定他就是凶手。
王女深呼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出聲說。
“我既然來了這裏，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至少，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凶手？”
隻要他回答不是，傾國公主會盡一切可能的說服自己去信任他，等待他將真相說出來。
若是他回答不是……
不，哪有這麽傻的人？若他真的是凶手，也應該回答不是。
“如果我回答是，你是不是想殺了我？”
白歌反問著，視線停在傾國公主微微上揚的眼瞼。
這微表情證明她的確壓抑著怒火，或許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準備。
“你果然想殺我，這倒是有意思，為什麽？”
白歌問：“你與雲千顏，似乎沒有那麽的要好，倒不如說……我覺得她並不喜歡你。”
否則之前石橋上的事就不可能發生，她分明是要你我難堪。
“千顏的確不喜歡我，但我不討厭她。”
王女抬起眸子，這次不再掩飾神情，直言不諱：“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想殺你，如果你真的鑄下不可回頭的大錯，也該由我親自手刃，這也是對你的慈悲。”
……若你真的墮入修羅道，我隻能再送你去一次輪回！
白歌似乎看懂了她的內心，也聽懂了她的話。
於是他毫無試探之意的笑著說。
“嗯，是我殺的。”
雷光劃破夜空，照亮了一人兩妖的麵容。
一者微笑，一者驚駭，一者怒目。
……
一月二日，燈會大雨，青丘城偏隅涼山道。
辟邪王族釋放本相，媲美天位的強悍妖力硬撼神霄天雷。
起落短短三十息。
雷霆敗走青丘城。
至此，傾國公主的傳說中多了一項名為‘撼天雷’的成就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