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千顏千顏，千般容顏
當胸膛被貫穿，心髒被捏碎的瞬息。
裝備被動生效，時間也開始回溯，回溯三秒。
若非沒有宙光白龍之禦這件裝備，白歌已經涼透了。
時間的確回溯了，但是記憶仍然保留了下來。
三秒的時間看似短暫，但已經足夠白歌回身，並且看清是誰從背後殺了他。
當時站在他後方的隻有兩位。
一個是魚龍舞，另一位是傾國公主。
但殺了他的人也絕不會是她們中的一位。
第一秒經過。
白歌轉身，與魚龍舞交替了位置。
視界之中空間滌**開波紋，傾國公主並未反應過來的順序時間，她已經被一道空間裂隙所吞沒。
取代她位置的……竟是墨衫辱袍的墨丹青。
第二秒經過。
墨邁前一步，速如鬼魅。
白單掌揚起，隔空一劃。
神霄雷法之白雷出手，卻沒對準來者，而是指向地麵。
但見電蛇遊走流動，白雷在牆壁上幾番反射，雷霆之速在短短幾次反射中便交織成了密不透風的網絡，維持一秒時長，硬生生止住了這次背後發起的刺殺。
第三秒經過。
時間抵達，白歌掌心閃爍著雷光，望著三步之外的墨丹青，他說：“我現在有點心疼。”
心被挖出來當然會疼。
墨丹青看著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恍然道：“宙光白龍的加護嗎？我的確已經挖出了你的心，但你倒流了時間……不愧是穿越時空之龍聖，即便消亡多年，仍然有著扭轉時空的神通。”
“墨丹青？你不是已經……”
魚龍舞露出驚愕的神情，她也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龍鱗鋼板還在，剛剛她似乎也被一並穿胸了，雖然也不是白歌那種致命傷。
“那不是墨丹青，祂已經死了，你我親眼所見。”
白歌說：“站在這裏的隻是冒名頂替者，隻是幻術罷了……”
禁製完全解放，石門徹底開啟。
在白色的水霧朦朧中，塗山小月披著單薄的衣衫從天湖秘境中走出，透過縫隙，她已經看清了剛剛發生了什麽，隻是為什麽會發生這些，她還不了解。
但當塗山小月看見白歌被捏碎心髒的這一幕時，她已經無法壓製自己的妖力，得到第四條尾巴後，她的妖力已經相較於三尾時提升了一倍。
她赤著雙足走下了青石台階，轉為銀色的眼瞳凝視著假墨丹青的靈魂。
“你應該有必要給本宮解釋一下，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雲千顏！”
她喚出來者真名。
這令魚龍舞神色錯愕。
“沒能在你出來前殺了他，是我的失誤。”
墨說著話，聲音驟然變得輕且柔，手指輕輕在麵容上一撫，掌心多了一層水墨色的麵具，衣著與樣貌宛若畫皮般被揭下，露出真容。
雲千顏吹散了掌心的墨色，她的妝容精致而邪魅。
若是之前的她有著似水溫柔的純淨，那此時的她就像是頭七索命的紅衣厲鬼。
她的名字倒是不能再合適了，千顏公主果然是有千張臉孔。
“可惜了，如果那樣的死去，倒也不會感受到痛苦，這可是我的好意。”
“那我是不是該感謝你。”
白歌淡淡一哂：“騙了我這麽久，連續換了三重身份，會很有趣嗎？”
“是很有趣。”
雲千顏的微笑如夾竹桃迎風而放，她說：“我每次都認為我騙到了你，但每次又認為你沒有被騙，似乎你一直都知道，但你始終都不揭穿，這種互相欺騙，真的很有趣。”
“我以為這麽做你會收斂一點。”白歌一手扶起額前長發：“但我似乎小看了你的喪心病狂，或者說，沒能預讀出你的目的，所以無法判斷你的執著到底有多深刻。”
“你很聰明，可惜有點天真。”雲千顏反問：“既然猜到了，若是一劍殺了我，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嗬……你當我傻。”白歌嗤笑：“殺了你才是死無對證。”
雲千顏和白歌心照不宣的對話，隻聽語氣會覺得很和氣，但暗中已是針鋒相對。
塗山小月神情陰晴不定，她不知道自己在天湖秘境的三天內到底發生了多少事。
如若不是親眼看見那一幕光景，她都難以把握住情況，即便把握住了大體的衝要，也免不了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麽’的迷糊與困惑。
魚龍舞更是不明白了：“為什麽雲千顏會在這裏？她不是已經，已經死了嗎？”
“詐死。”白歌說：“屍體是假的，她給自己製作一個屍體能有多難？最了解自己身體的隻有自己，想要製作出一個真假難辨的屍骸並不困難。”
“不，還是有些困難的。”雲千顏靜靜的說：“為了保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我特意準備了一百年的時間。”
“那，那鯨阿大呢？”魚龍舞又問：“也是詐死？”
“那根本不算是詐死吧。”白歌平靜的說：“恐怕此時遠在東海和龍女蘿莉培養感情的鯨阿大根本不清楚，‘他’已經死了的事實。”
“這你也識破了嗎？”
雲千顏微微驚訝的說：“我認為你可能會推測，他是被毀屍滅跡來混淆視聽。”
“因為巧合。”
白歌說：“鯨阿大和你是相識的，在神龍島上我就知道這一點，塗山小月也清楚，可在鯨阿大出現的時候，你從來沒出現過，燈會時，我和鯨阿大見過一麵後，他就匆匆消失了，之後我待在石橋上進退維穀，而塗山小月在那時恰巧趕來，時間點上很是契合，所以……鯨阿大其實根本沒來青丘，我在入城時候見到的就是你。”
雲千顏如何進城的根本無人清楚，假設她頂替了鯨阿大入城，一切的發展都順理成章。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隻有雲千顏，沒有鯨阿大，她靠著兩個身份活動在青丘城內，瞞過所有人的視線……這樣一來也足以解釋鯨阿大是怎麽死的，它的屍體為什麽會被毒腐蝕……不過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和引誘自己入局的一種手段。
“我？燈會？石橋？”塗山小月問：“在說什麽？”
“你忘記了？當初燈會石橋上，你可是和大公主見麵了……”魚龍舞將圍觀時的場景重述了一遍：“蠢狐狸，這樣的事你都忘記了？”
塗山小月聞言立刻明白了一切，同時看向了雲千顏。
天狐眼中怒火中燒，她深呼吸平息心情，咬牙切齒的說：“燈會那日，我根本沒能離開王庭，雖然拿到了萬裏璽，但是它根本無用，不論我注入多少妖力，都無法生效……我本以為那隻是萬裏璽不足以突破結界封鎖，現在終於明白，這萬裏璽根本就是假的。”（記得之前插眼的那一章嗎？回去看看就能意識到台詞裏的伏筆了）
“那當時的狐狸……不，甚至之後的塗山小月一直都是……”魚龍舞後知後覺，也終於理解到了身份變換的迷局：“雲千顏？”
“答對了。”雲千顏露出俏皮的笑容：“沒想到是嗎？大概就連大公主也不會想到吧，當麵給她當頭棒喝的女子不是三公主，而是我……雲千顏。”
她的唇角揚起，很是快意，回憶當初石橋上，大公主接連吃癟，她便心神愉快，這才是她當初留了一封信給白歌的緣由，正是為了當麵綠一次大公主……哪怕容貌和身份都是假借而來，她也能夠近距離的欣賞對方動搖的心神，彌補過去的內心空缺。
“你，簡直不知廉恥。”塗山小月幾乎咬碎了銀牙，那個位置可是她的，這個女人居然鳩占鵲巢，奪走了她的特權地位，還洋洋得意的炫耀。
“要說廉恥……”雲千顏的話音驟然變冷：“你們這些後來者，在我看來都是狐狸精偷腥貓。”
“後來者？”魚龍舞不明白：“如果你也是為了……為什麽要殺他？”
“別搞錯了，我在意的不是他。”雲千顏平靜的說：“所以即便利用完後殺了，我也不會有絲毫踟躕，隻是因為我知道她會在乎，所以才稍稍演一場戲。”
“你演的戲，可不止一場。”白歌抬起眼，隻問出一句話：“目前大部分的謎團都已經清楚，但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殺墨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