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黑鳳蝶 下
記憶在閃回，時間一瞬即逝。
白歌走神的時間隻有短短的一刹那，而他記起了不少的過去，突然多出的信息碎片令他的思維略有點紊亂，他不得不閉上眼睛，調整情緒。
橘子見到白歌這幅表情，認為他跟自己一樣，是看到這解剖照片後內心作惡，所以故意閉上眼睛移開視線。
“怎麽了？”立花千雪問道：“這黑鳳蝶哪裏不對？”
“不是。”白歌睜開眼睛，拾起那張照片：“這黑鳳蝶和我認識的一模一樣，這是她喜歡做的手法，在獵殺之後留下黑鳳蝶作為標記……看來這起案子跟她脫不了幹係。”
他想起來了，雖然隻有一小部分，是關於神秘的‘她’的一部分情報。
在降妖司中，她的代號便是黑鳳蝶，她也似乎很喜歡這個稱呼，所以後來也這麽自稱過。
白歌的記憶中，他和她五年來隻見了三次麵，她一次比一次更強、更加可怕。
收斂了情緒。
白歌將第二個檔案袋遞給了立花千雪，他現在越來越想知道，那個她到底是誰。
這種特殊的焦躁感並不是源於他，白歌自認為自己玩遊戲是很耐心的，隻要時間允許的情況下，他很少追求速通，享受遊戲過程是他的個人風格，可現在他有了一絲焦躁。
仿佛是隨著記憶的灌輸，也帶來了一些什麽不好的東西。
立花千雪很快將第二檔案袋看完，第二個案件令她的眉頭皺的很深。
“這第二個案子，同樣出奇的迷離。”
她翻譯道：“一天前，在一個高檔公寓小區的清晨，一名外出晨跑的中年在公寓大樓下方發現了一具無頭的屍體，死者名為山崎炎，是名獨居女性，她和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相同，是一名半妖，火鼠的混血，在現實世界中是名小有名氣的歌手。她被凶手斬下了頭顱，通過指紋比對，我們也確認了她的身份，同樣她也被開膛剖肚，被取走了內丹……房間裏仍然充斥著大量的血跡，很多家具也遭到了破壞。”
“等等。”橘子問道：“既然是高檔小區，沒有監控錄像嗎？”
他這次倒是問到了點子上，可惜是個廢話。
“答案很明顯，要麽什麽都沒拍到。”白歌淡淡道：“要麽就是被人為破壞了。”
“是什麽都沒拍攝到。”立花千雪翻了翻檔案：“案發前天夜晚，該小區因為失火而導致了停電，監控係統沒能正常運行，凶手也是在這段時間裏犯下的案子。”
白歌不急不緩道：“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吧，問題並不僅僅出在這裏。”
立花千雪點頭道：“是的，真正的問題在於……這個案子是個密室。”
她想了想，重複道：“對於普通人類而言的密室。”
她打開檔案袋，將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你們看，死者居住的公寓是在第十層，根據她的死後屍檢報告，我們發現她是被殺死後從高樓上拋下來的，在陽台上留下的血跡也可以證明這點。”
“她被殺死，被砍下了頭顱，取走了內丹，凶手將她從第十層的陽台上拋了下去，因為當夜停電，天黑夜深，路上沒有行人，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隻是聽見了些許聲響。”
“並且，報告書上寫著……這間房子的房門是上了鎖的，可鑰匙在房間的陽台上。”
白歌聞言，立刻抬起頭來：“鑰匙在陽台上？”
“是的。”立花千雪解釋道：“也就是說，如果凶手將死者從陽台上推了下去，他如果從正門離開，是沒辦法鎖門的；因為鑰匙就在陽台上。”
“所以，是密室啊。”白歌雙手合十：“有點意思……”
“是密室，但隻是對普通人而言，以普通人類的運動能力，是沒辦法從十樓的陽台上獨立離開的，隻要不小心失足一步就會摔成肉餅，但妖怪可以……以妖怪的身體能力，擅長攀爬的妖怪可以輕鬆攀爬上十樓。”立花千雪說：“這兩起案子幾乎可以讓我們將凶手鎖定在了正常人類之外的範圍裏。”
她說到這裏，遞來又一張照片。
“這一次的屍體上，仍然有一隻黑鳳蝶。”立花千雪合上了檔案，這兩個案子的棘手令她也找不到突破點，隻能看向白歌：“大致情況就是如此，接下來打算從哪裏查起？”
白歌凝視著這雙翅膀上染著血的黑鳳蝶，沉默著思忖。
這兩個案件都算有趣，他雖然不是偵探，但作為遊戲玩家，對碎片化信息的處理能力，未必比偵探弱。
接下來自然要獲取更多的情報。
前兩個案子，檔案中已經足夠詳細，可能他也沒辦法查出更多的情報來，已經過去了三兩天的時間，即便現在去查詢，很多時效性的證據也已經遭到了銷毀。
他十指交叉。
這種時候，就需要那麽一點小小的提示了，以及一個新的命案了。
就像金田一需要青梅竹馬美雪給提示一樣，再厲害的偵探也需要旁人的‘無心之言’作為神助攻才能發揮他的聰明才幹，而自己的搭檔能做到給自己提示嗎？
白歌看了眼一臉懵懂的橘子。
“瞅我幹嘛？”橘子說：“你懷疑凶手是我不成？”
“……”
白歌不得不放棄對自己搭檔的期待，考慮自己怎麽一個人應付這些困難的案子了。
他按著自己的眉心，對案件進行第一步剖析。
“首先，這是一起毫無疑問的連環殺人案。”
“連環殺人案是所有案件情節中最為惡劣的一種，凶手大多是心理變態，他們有著強烈的殺戮欲望並且無法自行中止，如果不及時阻止，他們勢必還會繼續殺人。”
“對連環殺人案的偵破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著眼點，那就是凶手的殺人邏輯，如果是無條件選擇任何目標的殺人者，那的確是非常棘手的目標，隨機選擇目標的殺人犯沒有規劃，也很容易會被偵破，但顯然這次的殺人者是有計劃有目標的那種，那麽找尋凶手的殺人邏輯就很成了偵破他真實身份的重要攻略法。”
“什麽是殺人邏輯。”
“一個心思縝密的連環殺人犯對目標的選擇並不是隨機的，找到受害者之間的聯係，就是凶手的殺人邏輯。”
“現在兩位死者有很多共通的地方，最重要的三點，一是身份均是半妖，二是缺少了腦袋和內丹，三是黑鳳蝶……其實我認為黑鳳蝶並不是凶手，因為她很少會做這麽麻煩的事，她殺人不需要別的理由，也不會挑選這麽麻煩的手段，她的做法幹脆且利落，甚至可以說……殺人殺的很幹淨，不會剖心挖肺的取內丹，還麻煩的砍下頭顱。”
“那現在的著手點，便是內丹……凶手為了取走半妖的內丹而殺人，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但我也疑惑他為什麽要取走死者的頭顱，頭顱有什麽特別的作用麽？”
立花千雪搖了搖頭，內丹是在髒器之內，不是在腦袋裏。
“也許，它有收集人頭的癖好？畢竟是個變態……”橘子猜測。
“不排除這種可能，隻是可能性不大。”白歌搖頭：“如果真的是一個有收藏癖的連環殺人飯，不會那麽粗暴的對待他的收藏品，換成我的話，我會小心翼翼的切下死者的腦袋，而不是把整個屋子都塗滿了血腥。”
“凶手為了取走自己的目標，不論是頭顱還是內丹，他的作案手法顯得不擇手段，甚至有點喪心病狂……並且在三天之內連續犯案兩次，頻率太高，這證明他很焦急，甚至不想等待下去……”
“一般而言，連環殺人犯都符合麥克唐納三要素，即尿床、縱火和虐待小動物，隻是可能這次的目標是妖怪，我不太懂妖怪的心理是個什麽情況，對於殺戮成性的妖怪而言，殺戮或許隻是本能。”
橘子撇了撇嘴：“我倒是覺得，不太可能是妖怪。”
白歌停下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切口太幹淨了。”橘子吐槽道，他又看了一眼滿桌子的照片，不由得心底又是一陣惡心，但他還是堅持說完了：“你們看這切口太平整了，就像是手術刀切開似的，如果是妖怪，那不直接一爪子把心肝脾肺都掏個空？還要刀子給你慢慢劃開？”
白歌一愣，他怕惡心，完全沒去看照片，現在被一提醒，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低級錯誤，立刻對著幾張照片對比了幾番。
雖然內心惡心，但他也發現了，屍體的切口都很平整，被切斷的脖子的傷口，就像是被剁骨刀硬生生切斷一樣，可胸腹的傷口卻非常的平整，開膛剖肚，內髒外湧，然而切口十分平滑……甚至內髒並沒有被傷到，隻是切開了外層的皮膚，這樣的小心翼翼下，一定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橘子，真有你的啊。”白歌說：“看來，凶手的確可能不如檔案中所猜想的那麽可怕。”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一名警衛走了進來，他張口便問：“這裏有位姓白的先生嗎？”
“有。”立花千雪問道：“什麽事？”
“剛剛有個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是給這位先生的。”警衛將白色的信封遞了過去便離開了。
“你的信。”立花千雪說。
“我的？”白歌可不知道有誰會寄信過來，他拆開信封，取出了一張白色宣紙。
第一眼看見的不是文字，而是映在宣紙上那栩栩若生翩然欲飛的黑鳳蝶。
白歌內心一凝，直接看向落款。
隻見這封書信的落款赫然寫著四個字。
——黑鳳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