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咫尺之內，人盡敵國
槍火迸射，劃破昏暗的漆黑夜幕。
白歌扣動扳機，子彈仿佛不要錢般傾瀉而出。
槍火的威力並不強，但經過融合之後，赤炎薔薇的武器也已經提升到了超越完美的級別，它打出的子彈破壞力超越了物理形態的限製。
一槍槍點射，不急不緩，連換彈都不在需要，切一下彈匣之後，彈藥自動補充，和CSOL裏的量子彈藥補充大法似的。
靠著這一通莽夫點射，漆黑夜幕竟也被撕裂出一道裂口。
某個身影從其中顯現，露出半截搖曳的影子：“奇妙的機械造物，人界的銃槍威力能達到這個地步……但終究是外力，直來直去的攻擊軌跡毫無任何威脅。”
百目魔抬鬆開手掌，掌心散落下來一地的零碎彈頭。
果然在這種高魔高武世界當中，用機關槍橫掃一切是不可能的。
叮叮叮的聲響傳來。
白歌繼續麵無表情的再度開槍點射。
“冥頑不靈。”百目魔根本無視，它踏前一步，身前三尺展開了無形的障壁，子彈落在無形障壁上**起一陣陣漣漪，爆出火花，他一步未動，一步未退，隻剩下擴散的氣嵐在視線中殘留，連地麵都被震碎破裂，無數飛濺的泥土和草屑。
白歌見狀，他故意拉開一個花哨的動作，食指扣住，任由槍械在手中轉了一圈，隨後再度開槍點射，這次空氣傳來爆鳴聲響，反震的力道令他退後小半步。
聲音沒什麽區別，但那枚燃燒著藍色火光的彈藥非常顯眼。
百目魔抬起手掌，掌心虛握，扼住飛馳而至的子彈，直至它的衝勢消散，變成一枚普通的子彈懸浮在掌前。
它不屑一笑。
“不過如……”
——Boom！
藝術美麗，火光爆裂，暗牧驅散。
但這還沒有完。
白歌繼續麵無表情的開槍，這次每一發子彈都變成了能量填充的彈藥。
蒼藍烈火墜入黑色叢林，仿佛一枚枚拉開鎖扣的手榴彈被丟進了池塘。
短暫的平靜之後，炙熱火光驟然放射，一連串的爆破仿佛好萊塢大片的拍攝現場，各式各樣的特效不要錢的撒，黑煙夾雜著湛藍火光，遮掩住一切。
女孩壓住自己的兜帽，不讓爆風將黑袍吹落，但還是露出了寬敞黑袍下的年幼身姿。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半步天位，居然被……
“壓製住了？”
“也隻是壓製，想殺沒這麽容易。”白歌淡淡說：“但就跟打獵一樣，隻要保持安全距離，耐心的磨，找機會給它放血，再強者也得趴地上。”
他轉而對著黑袍伸出手：“得罪了。”
“等等，你想幹什麽！”
“拉開距離，風箏走位。”白歌一隻手繞過她的纖細腰肢，說的義正言辭：“我一個adc當然要善用攻擊距離手長優勢。”
“我自己會走！”她也不知道在抗拒什麽。
“你速度太慢了！”白歌容不得她反對和掙紮，一隻手撈住，旋即足下生風，在空中拉出之字形的軌跡，避開驟然傾斜而出的赤紅妖氣。
雖然避開是避開了，但腰間傳來的掙紮更強烈了。
“你這是什麽姿勢，你這是把我當成什麽了！”
黑袍女孩怒吼：“我是提籃嗎？為什麽腦袋朝著後麵？”
“我後麵沒有長眼睛，背對著逃跑，當然是需要誰幫我盯著後方。”
白歌哦了一聲：“你難道是想體驗下公主抱？不好意思，我隻懂安塞腰鼓。”
他踏著樹林的尖端在月下奔走，看似浪漫的場景，實則毫無浪漫可言，不僅僅是抱姿，還有他那不解風情的不間斷解說。
“在這種激烈對戰當中，公主抱根本不實際，一來掛在前麵非常礙事還沒辦法解放兩隻手，二來掛在前麵的人往往是被作為擋箭牌，死的比較快，背在後麵其實也差不多，畢竟沒辦法防禦後背，倒還不如按照我的辦法來，除了有點羞恥之外也沒什麽了。”
“你也知道羞恥？”
“當然，我也是有羞恥心的男人。”白歌再自甘墮落也做不到橘子那種程度：“隻不過羞恥的並不是我，這就無所謂了。”
“你！”女孩差點氣結。
“再說話小心咬到舌頭！”
白歌踏虛而行，空中二段跳躍，驟然折返，預計被當做落腳點的一刻樹木在刹那間溶解蒸發。
百目魔的妖力覆蓋四周，大地的引力驟然爆增，仿佛有一條條無形的鎖鏈拴住了四肢。
從上空往地麵看去，不見五指的漆黑當中睜開了數百血色眼瞳。
被這雙眼睛注視著，精神的壓迫感瞬間突破臨界點。
白歌總算是明白了，這個百目魔君屬於精神力特長，幹涉精神靈魂領域，並不作用於肉體上，而是作用於精神層麵，壓迫感也好、重力也好、失衡也好、暈眩也好，都是它帶來的精神幹涉。
它並不是特別強的可怕，但很擅長削弱對手，令強者變弱，令弱者更弱。
但恰恰這種削弱，白歌具備抗性……稱號浮士德的特效可削弱百分之五十的精神靈魂係打擊傷害，連特效也對半削弱，更有概率直接豁免。
現在已經看穿了對方的部分虛實，或許有招可用。
白歌鬆開左手，將女孩拋向外側，自己則是墜入下方。
他裝作自己已經沒有力氣騰挪，對著下方開槍，釋放蒼藍烈火，但這一次，火光隻驅散了一瞬間的黑暗，當他落地後，還沒來及起跳，黑幕便宛若潮水回流，將他湧沒。
還在空中的黑袍女孩抓住樹枝，回首將一幕收入眼中，內心瞬間五味雜陳……逞什麽英雄，說什麽道理，若是自己死了，還有什麽意義在？
白歌墜入漆黑世界，這裏並非真的什麽都沒有，身體的感知沒有被阻斷，但視覺和聽覺被削弱了許多，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變得很是輕微，並且那股精神上的壓迫感更強了數倍。
漆黑中，一雙雙血色的眼睛盯著他，仿佛密封的空間當中，牆壁上睜開了密密麻麻的眼，那股無言的恐懼戳著人的心底最深處，並且在眼球匯聚成的長廊的最前方。
百目魔就站在那裏。
它沒有接近，站在那裏就有種無形的恐怖。
白歌立刻抬起槍口，同一瞬間，它也看了過來，漆黑中猛然爆出暗紅霧氣。
雙方狹路相逢。
白歌仿佛是反應遲鈍了一瞬，霧氣觸碰到了皮膚，傳來火焰灼痛的觸感。
哪怕視覺聽覺被削弱，疼痛感很實在，狀態欄中立刻刷新出中毒狀態。
心中了然，勝負刹那。
血色魔影承了幾發炮火，漸顯頹勢，它不再固步，而大步流星的衝上來，黑暗中傳來龐大生物咆哮的尖銳聲響，整個漆黑世界暗流潮湧。
白歌屏住呼吸，等待對方接近，並不是依賴於視覺和聽覺，這種模糊的感官不能成為判斷的依據。
而是疼痛感。
逐漸加深的中毒狀態，逐漸潰爛的皮膚，以及血量的驟降。
危難走到臨頭的瞬間，白歌好似看見了危字的忍者。
涅槃一階·焚血！
快樂如風·空蟬！
蒼藍之火遊走軀殼，白歌以毫厘之差越過致命的衝擊，踏著有鱗之物的虛幻實體，奔走而來。
等到血色魔影第二次呼吸時，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鼻尖。
下一刻，他扣下扳機。
但聞爆鳴聲傳來，子彈擦過魔影的側臉，落向後方。
血色魔影怔住，而後方被火光吞沒的區域中浮現出一隻幹枯的手。
這隻手正滴著血。
它急迫的想要撤回，但已經來不及。
白歌已經擦身而過，站在了藏匿者的後方，舉起了槍口：“幹擾五感，削弱意誌，製造幻覺，這都是讓我和冥河遠自相殘殺。”
百目魔動作也僵硬起來：“你怎麽察覺到的。”
白歌說：“我不相信藏匿在暗處的妖怪會突然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我眼前，即便這裏是你的領域……藏頭露腚的小人懦夫總該維持著這份謹慎。”
“懦夫？”百目魔眼瞳猩紅：“你叫我懦夫？”
“難道不是？”白歌戲謔的說：“最初開始你就藏匿在暗中，釋放了龐大的妖力，令我們誤以為你真的是半步天位，實際上那隻是精神幹擾帶來的錯亂感知，你的本體很弱小，根本不是冥河遠的對手，他誤判了你的實力，主動墜入了陷阱試圖爭取時間……可即便是在這裏，你還是殺不了他。”
“想借我的手除掉他，最好兩敗俱傷。”
“這恰恰是最好不過的證明。”
“因為你弱小，所以你謹慎。”
他轉動輪盤，槍械鏗鏘。
百目魔被槍械對著後背，它戰栗著，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百目魔雖不是半步天位，但也是大妖的巔峰。
它怒極反笑，妖力如山洪奔走，震得大地搖晃，領域崩裂。
“弱小？弱小！井底之蛙，夏蟬語冰！”
“你真以為靠那破爛玩意能殺得了我？”
“我不動手，是怕傷到本源，損失了太多修為，會影響我破境，但現在……是你自找的！”
上百雙眼睛裏凝聚著血紅的暗芒，猙獰匯聚，它籌集殺招，正欲回頭。
卻刹那間，清光一掣。
一劍穿雲，氣**九霄。
白歌手裏的槍不再是槍，而是一把刀。
刀沒有穿過百目魔的軀殼，但劍氣已經穿胸而過，截斷生機。
一抹嫣紅浮現在幹枯的軀殼上中央，留下不足五寸寬的傷口。
百目魔凝聚的妖力潰散了，它滿目錯愕，按著胸口，止不住流逝的血液，滿臉都是遠阪時臣似的表情。
“這怎麽可能，怎麽會……你，你……”
“我雖然拿槍，但我是一名劍客。”白歌不再收斂先天劍氣，娓娓道：“先天無形破體劍氣，三步之內，天位之下皆可殺。”
百目魔目眥欲裂，它咬著牙，咳出血，發出沙啞的不甘怒吼。
“你算計我，你算計我！”
它終是明白了。
它從一開始就在演技。
白歌從一開始也在演技。
它藏匿了真身，試探對方實力強弱。
白歌藏匿了劍，扮演槍手遠程biubiubiu。
雙方都成功欺騙了對手，但白歌藏匿的底牌更加致命。
他本是咫尺之內，人盡敵國，卻假裝成還不如一個炮車兵的adc。
被adc近身有什麽可怕的？他還能一槍秒了我不成？
所有人都這麽想，這也是理所當然。
然後白歌默默的放下了槍，換了把刀。
一劍秒殺。
沒什麽好說的。
白歌揚起封刃，麵無表情。
不甘、憤怒、咆哮、怒吼、哀嚎，毫無意義。
“再您的見。”
他將要揮下刀刃，卻被聲音喝止了。
“等等！”
女孩走近，握著匕首：“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