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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這™什麽神仙愛情

對峙的親人,分裂的親情。

或許人間最令人不忍直視的光景,便是骨肉相殘。

若是可以,冥河遠也希望能放過她,可他是冥地的皇族,他有著回到冥地引導人民的職責,他的姐姐放棄了這一職責,隻能由他來承擔這份重擔。

……從她選擇叛逃起,雙方便沒有了選擇。

冥女知道,她眼中並無怨恨和悲哀,隻有坦然和平靜。

冥河遠質問:“你不想解釋什麽嗎?”

冥女搖頭:“沒有意義。”

冥河遠雙目黯然:“好一句……沒有意義。”

他需要的不是解釋,而是希望能見到她祈求原諒的態度。

可她選擇了沉默,這證明……

即便到了今日,到了這一刻,她也沒有後悔,不認為自己有錯。

麵臨無處可避的殺意,她不解釋也不閃躲,這樣坦然麵之,反倒是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嗎?

冥河遠仰頭苦笑。

自己獨自苦惱如此之久,反而像極了一個傻瓜。

他萬般在乎的親人卻始終不曾在乎過他,哪怕害的他形單影隻也不願多一句解釋。

在她的眼中,自己永遠是優先被拋下的一方,不被重視的一人。

他悲憤,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緩緩凝聚殺意。

“打擾你們姐弟的交流不好意思。”

白歌按住了冥河遠的肩膀:“動手前,我還有些話要說。”

“我說過……沒什麽可說。”

冥女握著鈴鐺:“一切源於我,也該終止於我。”

“你這是在求死?”

雲千顏開口追問:“可我還有些事沒問,關於花國護國公主……”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

冥女震動還魂鈴,鈴鐺聲模糊了光影,令視界搖曳:“我可不是那麽幹脆認命的女人。”

“那你隻怕死也死的不會太幹脆。”

雲千顏冷聲威脅,對於這個想要奪舍自己的女人,她連一丁點的平易的態度都欠奉。

“哼姆……不如,這樣各退一步。”

白歌靠在欄杆上:“你把知道的說出來,我可以考慮考慮……”

“不能放過她。”

雲千顏立刻否認:“絕對不能。”

“不是放過。”

白歌說:“是給你個痛快。”

“你是說真的?”

冥女回眸看向白歌,確認他話語的真偽。

“千真萬確。”

白歌點頭:“我會認真考慮考慮其中利害。”

“你想知道什麽。”

冥女這次意外的幹脆了起來。

“設局奪舍雲千顏,到底是為了什麽?”

白歌問:“關於花國天位隕落之謎,你知道多少?”

“奪舍她,是為了進入神龍島登龍閣。”

冥女答:“它涉及到一個秘密,一個很大的秘密……至於後者,我不知曉。”

“不知曉?”

雲千顏不信:“不可能,你說謊。”

“我再有能耐也殺不了天位,其他也是。”

冥女說:“天位隕落的真正理由根本無人知曉,包括我在內的所有參與者,都隻是追尋著那個天位遺留的秘聞,我們不是參與者,而是追尋者。”

“作為最接近秘聞的你,查詢到了線索在登龍閣。”

白歌了然;“為了進入登龍閣,你需要替換身份,奪舍其他人或許也可以,但雲千顏身份高貴,並且菜的離譜,所以順勢盯上了她。”

“是。”

冥女說:“這就是我掌握的全部了,希望你履行約定……”

“……”白歌沉吟,他略有踟躕,可猶豫之間,他看見了冥女眼中仿佛哀求的目光,內心竟也有幾分驚詫和被觸及的柔軟

……如果說主動尋死是一種愚蠢,那成全她或許是一種慈悲。

白歌鬆開了按在冥河遠肩膀的手掌。

他壓低了聲音。

“這是她所期望的結果……給個痛快吧。”

冥河遠無言握緊了拳頭。

他低沉的說:“好!”

毒蛟之靈咆哮著,冥女也不再反抗,雖然手裏的鈴鐺還在輕響,但已經沒有什麽波動。

她秘術施展失敗,早已元氣大傷,又被青鳥的辟邪王焰所傷,逃出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主動求死,看似也十分合情合理。

但……哪怕是遲鈍的青鳥也從她的背影上看出了釋然和解脫,那不像是為了死而死,而是為了誰而死,她被冥女主動擁抱犧牲的舉動觸及了內心,有種曾經沒有過的情感正在滋生。

墨綠色的蛟龍張開血盆大口,噴吐著毒霧,對著冥女,將要猛然一口吞沒。

但霎時間,異變突生。

憑空一聲驚雷,晴空霹靂落入月照之海,甲板上的毒蛟之靈被硬生生擊退。

轟鳴的雷霆奔走,一望無際且波光粼粼的海色上漂浮起淡淡的白霧雲氣。

“這是……”青鳥皺眉。

“風從虎,雲從龍。”雲千顏側目:“龍王招雷。”

另一道回廊盡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一個身影帶著另一道身影。

棋軒被拉著衣領,在地麵拖行著,這個白麵書生此時也完全笑不出來了,看得出他的靈力被封,雖沒有受傷,但也失去了反抗能力。

拖曳著他衣領的那隻手,覆蓋著青色鱗片,一雙琥珀色的龍瞳凝視著甲板上的眾人,龍爵低沉開口:“我不會說第二遍,不想棋軒死了,就放她過來。”

麵對這幕突如其來的光景,能做到麵不改色者,隻有白歌。

冥女的反應最為強烈,她的眼淚奪眶而出:“為什麽要出來……你這傻瓜!”

“我還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

龍爵咬牙:“更何況,即便你死了,也是一樣結果。”

他忌憚的凝視著白歌,甲天下正用平靜的視線給予回望:“瞞不住的!”

“這是演的哪一出?”青鳥愕然不解:“你不是東海龍族,你怎麽……”

“我明白了。”雲千顏屏息:“你們從一開始就是一夥的。”

冥河遠也瞥了眼白歌:“你知道?”

白歌答:“當然知道,破綻太多了,要多少有多少,一點都不難猜到。”

龍爵幹笑:“是嗎?我認為自己做的很完美……”

“你的參與度太高了,哪一個環節都有你,哪一個環節……都缺不了你。”

白歌說:“從我們抵達東海海角城的那一刻起,你便開始了用情報來誘導我們,提及了冥女會被押送去神龍島一事,提及了卷宗……最初我也沒有懷疑過你,隻當你是個熱心龍,也對冥女抱有同情心,想要替他翻案,參與進來也沒什麽。起初我也也認為這隻是個巧合因素,可隨著案子的推進,你已經藏不住了。”

“你幹涉的實在太多了,如果你沒有讓冥女上船,這次的毒殺案想必也不可能發生,那藏匿的一半卷宗,也該是由你親手藏起來的,我想其中的記載……或許都是和這次登船者有關的記錄。”

“你說什麽?”雲千顏驚詫:“和我們有關的記錄?這怎麽可能?”

“三十年前的案子,隻是個開端,這是一場持續了三十年的布局,那麽,我們的到來也未必不在算計之內。”白歌淡淡的說:“登船者有一半人都是追殺三十年前的案子而來,你所得到的死者手劄,真定和尚的複仇,這種種皆不是巧合,有心追查都有跡可循。”

“這是……一個局。”青鳥問:“三十年的局?”

“是,而為了完成這個局,一個被困在東海三十年的冥女絕對做不到。”白歌豎起三根手指:“需要滿足三點條件,第一點,掌握龐大且高效的情報網絡;第二點,有權限在東海龍宮內查閱和更改卷宗;第三點,一個最不容易被懷疑的身份。”

“東海龍族。”冥河遠低語:“這麽簡單的答案,沒誰能提前想得到。”

“簡單卻實用的騙術。”白歌感歎:“好一場華麗騙局。”

“騙局?”青鳥任然有些遲鈍:“指的是什麽騙局?”

“全部的全部,一切的一切!”白歌聲音落地有聲:“從一開始我們就被這條龍給誘導了,要知道……進入東海龍宮的唯一道路便是海角城,他留在那裏守株待兔,不怕等不到我們。”

“從那時起,我們所見到的一切都是一場戲,海角城中如此,東海龍宮登船如此,仔細想想,我們根本沒見到除了他之外的東海龍族,沒有進入龍宮的內部,隻是短暫停留港口,順帶請幾個蝦兵蟹將來演戲一場罷了!若是龍王老爺子真的知道,不可能這樣怠慢,這點當初也提到過了,也是我之前提到的第一種可能性。”(並不是龍族得罪不起冥地皇族,也不是對妖族就重拳出擊)

“就連蟹老板被毒殺也是同樣!”

“他早在龍宮中已經服下了劇毒藥丸,隻是沒有發作,等到了船上,在食物中加入快速消化類的藥物,蟹老板體內的藥丸表層被消化,毒藥流出,他也在睡夢中被毒殺,至於脖子上的針孔……嗬,他破門而入後,假借檢查屍體,自己順手紮個孔,之後故意讓其他人也能檢查,以此混淆視聽。”

“所謂密室案子,隻是簡單的毒殺手法,解剖一下就會有答案。”

白歌輕描淡寫的破解了所謂的密室,正如他所說,重要的是結果,手法隻要知道了凶手是誰就能迎刃而解。

龍爵沉默良久,他讚歎:“三甲天下,如雷貫耳……我用了三十年布下的局,攔住了多少人,瞞住了整個東海龍族,而你隻用了三日便破了。”

“承讓。”白歌拱手:“確切來說,是兩天半。”

“你這麽誇耀,隻會令我更想殺了你。”

“可你做不到啊。”白歌眯起眼睛:“我也不是事事都能料到,至少我沒想到……你會在這時候站出來,本想到了神龍島,當著南海龍族的麵,揭你的底,屆時你的身份再高貴也沒有用。”

“若是走到那一步,我肯定要麵臨龍族法典的審判了。”龍爵冷笑:“可現在我手裏還有人質……現在,把她還給我,否則我會捏碎他的腦袋。”

“你倒是真的在乎。”白歌瞥了眼冥女:“我可以問句為什麽嗎?”

冥女分明是願意去死,將秘密埋葬。

他倒是完全不領情,令人好奇理由。

“為什麽?”

龍爵的利爪劃破了棋軒的脖子皮膚:“她是我的妻子,為我叛逃了冥地,為我的野心吃了三十年的苦,換成你,你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妻子……”

冥河遠驟然明白了為什麽姐姐會拋下他,為什麽叛逃的義無反顧,為什麽會毫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原來是為了這個理由,她……還真是嫁給了愛情,可是值得嗎?

青鳥歎息。

雲千顏沉默。

作為女子,她們或許能理解冥女的苦衷。

但內心完全不羨慕這對跨種族的夫妻,他們本可以成為神仙眷侶,卻偏偏要走上這條路。

“可歌可泣。”白歌鼓了鼓掌:“真是™的神仙愛情……可惜,走了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