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她說：不會
是夜。
白歌推開了窗戶，坐在窗戶邊緣位置吹著風。
房間裏的設施一應俱全，他也認為有些無聊，便提了一壺酒，自飲自斟。
他故意熄滅了房間裏的燭火和明珠，隻有月光透過薄霧找落在窗台前方。
今夜少不了什麽麻煩，凡是敲門聲，他全當沒有聽見，可即便如此，也還是有不少身影在走廊上來回出現，直至時間到了深夜才逐漸消停。
他倒是聽見了隔壁房間的棋軒房門被敲開了，然後他到現在都沒回來。
好在有棋軒還有其他兩位才子替他擋了災，這才讓白歌得了些悠閑。
“月光色，女子香……”
“淚斷劍，情多長……”
他敲打著節拍，哼起歌謠。
月光窗前唱月光，他晃了晃酒壺，已經空了。
這酒卻也喝不醉，雖是海底佳釀，但度數還不如奶啤。
房間裏隻有三壺酒，喝完了得去外麵取，但一開門隻怕就回不來了。
他正無聊著，突然一道影子掠過眼前，他抬起手接住，是新的一壺酒。
白歌抬頭，見到一小截垂落的象牙色小腿。
青鳥坐在上方的窗台側方，說：“唱的不錯，繼續啊。”
白歌倒了一杯酒：“偷聽別人唱歌，可不是好習慣。”
青鳥說：“那你開著窗戶哼哼唱唱，我還不能聽嗎？”
白歌抿了一口酒，繼續哼唱：“有多痛，無字想，忘了你yoooo……”
青鳥聽著他唱完了上曲：“情歌麽？”
“對。”白歌笑了笑：“沒什麽特別的意義，世界上大多的歌曲都是情情愛愛。”
“你唱的很悲傷。”青鳥說。
“因為歌曲就是悲傷的。”白歌說。
“為什麽不悲傷的人要唱悲傷的歌？”青鳥問。
“因為不懂，所以無所謂歌曲悲傷。”白歌答。
“既然不懂，為什麽非得唱？”青鳥又問。
“你想說我在感傷？”白歌飲酒。
“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了。”青鳥說。
“是啊。”白歌點頭：“有的。”
“那你為什麽要一個人呆著？”青鳥問：“為什麽離開了人界？”
“喜歡就一定要留在身邊？”白歌反問：“或許恰恰是因為從未見過，才會彼此欣賞？”
“那也一定要見上一麵才明白。”青鳥說：“喜歡，就會要抓牢吧。”
“那是金絲雀才有的幸福。”白歌笑飲：“而我是白鴿。”
“你是這樣的人，抓不住，總要抬起頭才能看見。”青鳥歪著腦袋，一縷青絲從鬢角滑落。
“現在是我仰視你啊。”白歌敲了敲窗邊：“抬頭才能看見。”
“或許是因為我們都在天上吧。”青鳥說：“我是青鳥啊。”
“噫……姑娘，沒想到你這麽淳樸的公主殿下竟說出如此粗鄙之語。”白歌老臉一紅：“你突然跟我說雙飛什麽的，我根本聽不懂。”
“呸，誰跟你說雙飛了？”青鳥俏臉一紅：“本宮說的是……我們隻是暫時站在同一個高度而已，但很快，很快……我就要回去了。”
“漂泊久了，是應該常回家看看。”白歌點頭。
“回去了，就出不來了。”青鳥說：“我是王族，唯一的王女，必將繼承王位，除非有下一位繼任者，否則這輩子都很難離開辟邪王城了。”
“那你是不想回去？”
“不，我知道該回去，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麽。”青鳥掌心懸浮起金色的王焰：“不論是誰，總有些不得不做的事，不得不肩負的責任，我不會從自己應該背負的義務中逃避，並且也沒有軟弱到需要誰的話語來安慰，我始終以生為王族而驕傲，將這份傲慢刻入了骨子裏，這樣才能不懼一切強敵。”
“……看來你小時候肯定經常搶別的小朋友的棒棒糖。”白歌失笑：“真霸道。”
“嗯，很霸道啊。”青鳥說：“我想要的東西，怎麽都要拿到手。”
“既然你也不感傷，也想回家，又為什麽對我說這些？”白歌問：“隻要我還活著，將來去辟邪王城旅遊也不是沒有機會，暫別不同於永別。”
“因為你的命是我的。”青鳥說。
“所以？”白歌愕然。
“和我回去。”青鳥說的很直白。
“為什麽？”
“因為你的命是我的。”
“等等，禁止套娃。”白歌表情古怪：“我不太理解。”
“我認為剛剛已經說都很明白了。”青鳥說：“你有喜歡的人，卻又不希望留在她身邊，你離開了人界，也不想留在妖國，隻是找尋一個好的埋骨地，那你應該沒有理由拒絕我。”
白歌沉默，這還真是無法反駁。
辟邪王城鎮守魔域之門，混沌崖被魔族所占，常年征戰不休，死氣濃鬱。
要說埋骨地也沒有比那裏更合適的地方了，到處都是骨塚，隨便都能挖出一大堆引導的X骨。
至少戰死沙場比自掛東南枝，死的有尊嚴的多。
用玩家的思維方式來考慮，在MMORPG的設定中，辟邪王城是一個龐大的勢力陣營。
隻要刷高這裏的聲望，做任務，便可換取專屬的防具、道具、武器以及坐騎之類的獎勵品，匯報必然豐厚。
如果隻是單純的為了達成主線任務，通關這次隱藏遊戲，選擇機械式的刷怪，換取獎勵之類的路線，也不是不能選……枯燥的手遊都能肝踏馬的幾百池，肝暴斃之前，肯定能拿不少獎勵。
“平心而論，很有說服力。”
“要麽……”青鳥話音上揚。
“但是我拒絕。”
“為什麽？”青鳥驟然低沉。
“天位隕落之謎。”白歌仰起頭，飲下又一壺酒：“解決它之前，我還沒打算去死。”
“是為了雲千顏？”
“是為了我自己。”白歌說：“在解開這個謎之後，我就能……”
“去死了？”青鳥問：“你對活著，沒有一丁點的眷戀？”
白歌默然，他沒辦法解釋清楚。
“我明白了。”青鳥說：“果然靠言語不能說服你。”
“人的價值觀不會那麽輕易被動搖。”白歌說：“阻止我自尋短見的唯一方式就是……鯊了我。”
“真矛盾啊。”青鳥苦笑：“但我還是想要試試。”
“試？”
“是比試。”青鳥說：“登龍閣，誰能登頂，誰能最先登頂……誰就是勝者，誰輸了，必須服從勝者一個要求，不論這個要求是什麽。”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遊戲空間終於再度上線，白歌的眼前彈出了窗口。
【支線任務已觸發】
【任務名稱：登頂龍閣競速賽】
【任務簡介：關於這個任務，俺覺得沒什麽可說的，衝就完事了，競速看誰快咯】
【任務獎勵：滿月之環的線索下落】
【備注：她之霸道，切勿忤逆，否則你永遠想不到她會做出什麽來】
一句承諾，套裝物件的線索，獎勵可謂豐厚。
而麵對這次支線任務的雙重獎勵，白歌並未立刻應答。
“殿下，我的一句承諾，最昂貴不過是尊嚴和性命，而你的一句承諾，可會波及到整個辟邪族……”
“我知道。”
“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不必了。”青鳥意誌堅決，她俯瞰著月光：“我決不會輸！”
“那我拭目以待。”白歌接下了任務：“希望殿下不要後悔……因為我已經決定了要求是什麽。”
不需要青鳥問詢，他主動開口：“我希望等我決定去死的時候，由你來殺我。”
隔了很久，直至海麵升起朝陽，青鳥才輕聲開口。
她說：“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