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喲,你醒啦?
水仙旅店的一樓成了戰鬥場地。
兩個普通人之間的搏殺往往樸實無華。
白歌忘記了絕大部分的戰鬥技巧,從小到大沒打過幾次架,想要做出一個滑鏟幹碎老虎的高難動作,需要長時間的反複練習。
不過聰明人打架靠的不是拳腳,而是腦子。
任何實力強悍的戰士,都不依靠肉體,而是學會充分運用智慧。
白歌手裏握持著斧頭,看似占據優勢,但實際上還是比較劣勢的。
透明人傷口流血呼吸急促,還在咒罵著什麽,讓它的存在感變得極強,能輕易判斷出位置。
但他的身體仍然是不可見的狀態。
看不清他的四肢的位置,也就沒辦法正確判斷攻擊的軌跡。
白歌本著乘他病要他命的意圖,準備落下諾克薩斯斷頭台,可一股冷意讓他停下了動作,往後一仰,避開斜著刺向脖子的匕首。
脖子輕微一疼,有鮮血流出來。
白歌驚訝的挑眉,受傷了還能有反擊的餘地,而且瞄準了脖子。
“你會格鬥術?”
“你以為隻有灰先生才是退役軍人?”
無先生說的不知真假,他或許隻是要給白歌施加精神壓力。
麵對看不見的透明對手,沒辦法判斷攻擊軌跡,如果對方還是個前軍人,那已經可以宣布投降了。
白歌想明白了這點,視線鎖定那把匕首,連續兩次閃躲,然後小腹一疼,被什麽東西撞上了。
是膝蓋。
他忍住疼痛,抱住膝蓋,將無先生摔倒在地麵,同時肩膀被匕首刺了一下。
然而他一側的肩膀已經廢掉了,也就是疼一點而已。
掀翻了對手,白歌迅速起身,踢翻了桌子,轉過頭跑進了廚房。
“沒用的!出來受死!”無先生咆哮道:“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他追入了廚房,本以為白歌會在障礙物比較多的地方進行躲藏,所以他立刻停下步伐,試圖放緩動靜,隱藏聲音和痕跡。
但白歌根本沒有隱藏的意思,他轉過頭迎麵砸來一個布包。
無先生擋住,隨後身上都沾上白色粉末:“麵粉!”
眾所周知,麵粉顯隱。
白色的麵粉沾染在皮膚和衣服上,一個人體輪廓立刻成型。
白歌丟出菜刀,他單手拋出廚具,但準頭不錯,因為他家裏有個飛鏢的輪表盤,無聊就經常練練準度。
無先生狼狽蹲下躲避,身上又匆忙的中了一飛刀,咬牙切齒,暗罵這小子真夠難纏。
因為廚房裏的東西很多,白歌砸出麵粉、雞蛋、西紅柿,不樂意了,他故意要把整個廚房弄的烏煙瘴氣,才方便讓透明人的優勢落到最低。
無先生心生退意。
白歌笑著說:“你可想好了,這裏是廚房,所有食物都在這兒,你哪怕想著逃出去,沒了這些物資,離開睡蓮鎮也必死無疑。”
無先生冷笑:“你可以把這兒占著,但你也是必死無疑。”
白歌說:“人生自古誰無死,多拉一人墊背算我賺到了。”
他掂量著手邊的西紅柿,然後咬了一口鮮紅的果實。
無先生低吼一聲,直接踏著廚房中間的島台衝過來,他偷偷往衣服裏麵賽了一塊粘板護著要害,因為長時間握持,粘板已經透明化,白歌是看不見的。
拚著再挨一斧頭,他也要殺了此人!
凡人的戰鬥就是這麽樸實無華,有時候會僵持很久,有時候勝負生死就在一瞬間。
白歌眯起眼睛,他瞬間就了解到對方的意圖。
比起繼續畏畏縮縮,吳先生選擇了更加果決的廝殺,一點也不像個偷偷摸摸的殺人魔。
或許是受傷徹底激起了對方的血性,又或者是白歌的威脅已經大到了讓他寧可受傷也要殺死的地步。
不論如何,當他踩踏在了島台上的時候,兩人就麵臨一場零和博弈。
就像是西部世界,兩個槍手選擇拔槍對決賭鬥生死。
對方仍然占據著天然優勢,就好比黃金三鏢客裏的主人公一樣,總是用寬大的披風大衣將自己的槍蓋住,讓人無法判斷出他的拔槍時機和瞄準角度。
換個說法,吳先生手裏的匕首就像是藏在僧侶袈裟袍下的那把刀,袈裟斬的由來就是因為僧侶的衣袍遮蓋著手腕和刀的角度,讓人無法判斷是哪一隻手和哪裏的進攻方向。
白歌當然也無法判斷,因為那把刺穿了紅女士的刀已經徹底變得透明化。
所以他深深吸了一口手裏的西紅柿,將飽滿的汁水吸納,隨後……
呸!
他噴出紅色的西紅柿汁,紅色的汁水沾染在白色的麵粉上。
吳先生已經跳下島台,握在左手的刀刺向白歌的太陽穴。
果真是追求一刀斃命。
白歌看清了這一刀,卻沒選擇躲避,而是一反常態的踏前一步,一斧頭劈向無先生的腦袋。
這個決策匆忙而魯莽,因為對方已經提前用一隻手護在了臉部前方。
他可能損失一隻手,而白歌一定會死於開腦洞。
事實果真如此嗎?
唰!匕首沒入白歌的側腦,直接一刀斃命。
斧頭也切入了吳先生的手臂,硬生生劈斷了這隻手,劈在了他的右眼眶上,兩個人不分先後的倒地。
吳先生發出慘叫聲,而白歌甚至沒有發出聲響,畢竟他已經死了。
是的,死了。
沒有人能腦袋被刀貫穿還不死。
無先生斷了一隻手,損失一隻眼睛,同時麵臨嚴重的腦震**和出血,但他還是活下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在疼痛之後發出狂喜的大笑,他活著,對方死了,那自然是他贏了。
他艱難的坐起身來,然後抓起手邊的東西,纏繞著手腕,疼痛讓他表情扭曲。
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快速止血,然後拖著傷殘的身體離開睡蓮鎮。
沒時間休息了。
無先生花了足足三個小時才準備好,屍體也不用收拾,畢竟睡蓮鎮裏的一切都會被埋葬。
他大量失血,體力不支,卻不得不背著食物和水,準備好長途跋涉。
他走出了睡蓮鎮,朝著東方一路前進,行走的艱難而緩慢。
走了一天一夜,但沒看到任何城鎮村落。
又過去一天一夜,傷口沒有好轉,反而開始惡化,他開始發燒,而且產生了幻覺。
繼續走,再過去一天一夜,他躺在帳篷裏,動彈不得,手腳冰涼,完全沒有好轉跡象。
可強烈的求生欲讓無先生不情願閉眼,就這麽艱難的活著,走走停停,直至一陣風沙吞沒了這裏。
七天後,他的食物和水都用完了,而風沙越來越大。
他坐在原地,絕望等死。
又過去了一天,他忍受不住這種等死的折磨,舉起刀也好自殺,可失敗了。
再過去了一天,他切斷了一隻手,煮了吃,勉強恢複體能。
又過去了一天,他繼續切肉。
一周後,他形若枯槁,全身變得破爛不堪,如同行屍走肉的行走在風沙裏。
然後他終於倒下了。
無先生瞪著雙眼,滿是不甘,他喉嚨幹涸,想要發出什麽怒吼,終究沒能發出聲音。
氣絕而亡。
……
死去後,無先生睜開眼睛,他以為自己墜入了地獄,可眼前的環境卻是如此的美好,靜謐的屋子,完好的四肢,之前經受的種種痛苦仿佛隻是一場噩夢。
他麵露驚喜之色,以為自己獲得了新生。
無先生正要跪下讚美從不信仰的神與天主。
這時候,一個調侃的笑聲傳入耳畔:“喲,你醒啦?”
抬眼看去,門口站著一道人影,那青年笑容玩味,嘴角上揚。
無先生一瞬失聲,美夢瞬間成了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