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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句話的推理

“說起來,你叫什麽名字?”白歌發問。

“晴月。”

“那你是不是有個姐妹叫做星……”

“沒有。”

“哦,姓氏呢?”

“趙。”

交談中,兩人行走速度不算很快。

晴月還是忍不住發問:“你是怎麽從那句話裏知道我藏在倉庫裏的?”

白歌猛地停下步子,看向她,因為青年身高比較高,依稀月光下,讓他回頭俯看很有壓迫感。

“你知道人為什麽會死嗎?”

“壽命?”

“是因為知道的太多了。”白歌自我表彰。

晴月噎住:“那我不問了。”

“不,你要繼續問。”白歌說:“你知道我等你這問題已經等了很久了,你居然憋得到現在。”

晴月連連搖頭:“我真不問了。”

“——剩飯剩菜的味道真重,你回去宿舍記得先別洗幹淨。”白歌說:“單單這樣一句話,很難判斷出它所說的是什麽方麵……可以適當的分析一下,就當是在路上,給你分散一下注意力。”

玩家發問:“首先,聽到這句話,你會想到什麽?”

“就是剩飯剩菜的味道吧……”晴月說。

“首先,說的是味,還是氣味?”白歌發問。

“應該是氣味,否則和後麵‘洗幹淨’就有了衝突。”晴月說。

“什麽樣的剩飯剩菜?”白歌問。

“什麽樣的?”晴月愣了一下。

“一般而言,哪怕是吃剩下的飯菜,也不會留下特別濃鬱的氣味,即便是有氣味,也是挺香的。”白歌走在前方:“實際上,送來的飯菜,不論是剩菜剩飯,還是完整的,也隻是在‘量’上有區別,並不會直接導致食物變質,所以為什麽說‘剩飯剩菜的味道真重’?”

晴月小聲問:“因為變質了?”

“且不說剩飯剩菜的變質速度不會那麽快,單純是變質的飯菜,也沒必要隨身攜帶走吧,直接倒掉不好嗎?”白歌反駁:“四周都是海洋,傾倒一些垃圾也不算什麽。”

晴月又說:“是因為食物本身味道就很重?”

“有這種可能性。”白歌搖頭:“但可能性很小,打個比方來說,食物是用來吃的,吃的時候,會說口味如何,而不吃了,會說聞起來如何,而如果你已經吃下某種食物,鼻腔和口腔裏就會殘留這種氣味,而人類對氣味是可以很快適應的,吃完了往往就不會太在意它的氣味如何,除非真的十分惡臭。”

“或許它就十分惡臭或者惡心呢?”

“那就和話對不上了,原話是‘味道真重’,而不是‘味道真臭’。”

“啊……”晴月說:“所以,既不是腐敗,也不是變質,而是氣味變重了。”

“正確,那麽哪一種情況下,唯獨氣味會變重呢?”

“嗯……”晴月皺眉思索。

白歌見她想不出來,點明道:“是混淆。”

“混淆?”

“把剩飯剩菜全部混到一起去,不僅口味串了,氣味也會變得難聞而刺鼻,所以是‘味道真重’。”

晴月恍然大悟,但緊隨而來的又是新的迷惑。

“可是,為什麽要混在一起?這還能吃嗎?”

“能。”白歌說:“不過不是給人吃。”

“……牲畜。”

“是的,牲畜。”白歌說:“雞鴨不會吃這些,貓也十分挑剔,但豬狗並不會在意,剩飯剩菜就是帶給這些牲畜的飼料。”

“淡淡隻是牲畜,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接下來是下半句話——你回去宿舍記得先別洗幹淨。”白歌說:“切分關鍵詞,‘你’‘回去’‘宿舍’‘先’‘別洗幹淨’。”

“聽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就是剩飯剩菜的氣味太重,所以……”晴月說著突然一愣:“‘別洗幹淨’,如果味道太重,應該立刻洗幹淨,這裏卻是別洗。”

“所以關鍵在於,為什麽會說‘你先別洗幹淨?’”白歌問。

晴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句話上,甚至都隱隱忘記了傷口的痛感。

她想了想:“因為衣服裏有東西?”

“拿出來不就行了。”

“因為這件衣服十分的珍貴?”

“可主語是‘你’,並不是‘我’,珍貴不珍貴,由當事人來判斷。”

“或許衣服是借給他穿的呢?”

“能借出去的東西,未必真的珍貴。”

“或許讓別洗幹淨的不是衣服,而是別的什麽東西?”

“是什麽?”

“嗯……”晴月苦思一分鍾:“雖然不清楚是什麽東西,但應該是觸碰到水後,就會消失,或者被損壞的某種珍貴物品。”

“不錯,能想到這一步。”白歌讚許的點頭:“但重點在於,它是什麽東西。”

晴月默然。

“想要弄明白,就必須結合上一句話來看。”白歌說:“剩飯剩菜的味道很重……這裏得出的結論,似乎上一句和下一句不存在直接的因果關係。”

“但其實是存在因果關係和先後關係的,因為這兩句話說的很連貫,並沒有存在長達幾秒的頓句。”

“這不單單是一句抱怨,而且是一個先決條件。”

“那麽,不妨加上兩個詞開始改變一下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剩飯剩菜的味道太重’,所以‘你先別洗幹淨’……”

晴月聽完後皺眉:“好像還是不連貫……”

白歌說:“為什麽不連貫?”

晴月說不上來。

白歌道:“其實很簡單,不連貫是因為,這句話缺少了一個主語。”

他再度加了一字:“因為,我手裏的,‘剩飯剩菜味道太重’,所以‘你先別洗幹淨’。”

晴月瞪大眼睛:“剩飯剩菜不是在‘你’手裏,而是在‘我’的手裏?”

“因為客觀事實上,剩飯剩菜誰負責運送,兩人都知道,這裏可以省略掉主語。”白歌說:“但接下來就很有趣了……如果說這前後兩句話構成因果關係,是因為‘我’的手裏有剩飯剩菜,所以‘你’不能洗幹淨……那麽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前一句話,是為後一句話做鋪墊。”

“所以,‘我’手裏的剩飯剩菜會對後者‘別洗幹淨’,取到一個提醒作用。”

“什麽東西,既不能被剩飯剩菜的味道接觸到,又不能立刻洗幹淨。”

白歌把話題引到這裏。

“是‘氣味’。”晴月說:“或者沾染著強烈氣味的物品……”

她看向自己被繃帶包裹著的滲血傷口。

白歌繼續說:“分析到這裏,後麵也沒什麽難度了,他們也提到‘宿舍’,證明是群居,而且養了牲畜,尋常的宿舍裏不大可能養豬,大概率是養著看門犬,而犬類對氣味的識別能力極高,有血腥味也很容易追捕目標……恰巧這群人也是從黑市裏走出來的,而且距離奴隸市場非常近,於是我肯定這是一起奴隸逃竄的事件。”

“不是絕對肯定,大概有七成左右的把握,於是之後我從他們身上取走了這塊布。”

白歌拿出一塊染血的布匹,挑起其中的一截:“其中還紡入了天蠶絲線,價值不菲,大概率不是個普通的奴隸,或許值得一救……之後路邊找了一條大黃狗,請它帶了帶路。”

晴月接下這截布片,的確是她逃跑的時候衣角撕裂後留下的部分。

她幽幽道:“難怪……你知道我在倉庫裏設下了陷阱。”

白歌說:“我眼力挺好。”

晴月又問:“可,沒有這塊布,他們是怎麽找過來的?”

“即便沒有,你留下的痕跡也不止一處,隻要讓犬類嗅到你留下的東西的氣味,就有辦法能追蹤過來。”

“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其他的一無所知,包括你的身份和來曆。”

“隻是基於一句話得出的結論罷了,難免存在錯漏之處。”

晴月嘴裏發苦。

……就這麽多。

……我如果有你這麽聰明,就不會落得這樣下場。

她心裏歎著氣,但同時也徹底弄明白事情原委,懷疑感幾乎十不存之一。

晴月深吸一口氣:“……謝謝少俠,你救了我一命。”

白歌剛剛點頭‘嗯’聲,就見到她放鬆了緊繃的精神,暈死過去。

他抱起小姑娘,消失在夜幕中。

與此同時,另一邊……

腰子正在卡其脫離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