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海潮退去，退潮期的時候，在海邊發現一處洞穴。
白歌覺得有些微妙的既視感，心想著是不是從這個洞穴能直接走到龍饗儀式的小島上去。
地麵上有些潮濕，大量海水倒灌，還有一些洄遊時出不去的魚群留在這兒，空氣裏彌散著腐朽味。
點燃火把，往內部走的氧氣密度並沒有減低，而且有空氣流動，很顯然是有通風管道。
之後拾級而上，道路抬高，進入了另一片區域，空氣變得相對幹燥了一些。
“這裏是？”
“地牢。”
“你肯定？”
“至少可以肯定不是英雄墓地。”
繼續往內部走，很快找到了一處牢籠。
林絮撫摸著鋼鐵，觸碰生出寒意：“寒石鐵精。”
“很厲害？”
“如果不是功力足夠高深，觸碰到這個就會覺得無比寒冷，甚至凍壞雙手，對武林人士來說，必須時刻運轉內功，否則會被凍死，體能逐漸被剝奪。”
“懂了，是海樓石。”
白歌敲了敲鋼鐵，然後用匕首切開了已經腐朽的鐵鎖。
裏麵躺著一具白骨，看得出時間過去相當久了，骨頭相當一部分已經風化。
從骨骼狀態來看，根本無法斷定多少時間。
“完全露天狀態下的人骨，最多三五年就會化作飛灰。”白歌說：“這邊的骨頭……”
“武者的骨頭是經過強化的，如果是橫練功夫出色，或者特意用藥物打熬過筋骨，骨頭的強度是不弱於鋼鐵，可能會保存更久。”林絮輕輕觸碰，然後一根肋骨就斷掉了：“這裏的骨頭起碼有幾十年了。”
白歌起身說：“或許你祖父就在這兒，但不是這一具，這個是女性。”
林絮說：“我祖父天生左腳有六指，很容易分辨。”
順著這條線索找下去，在進入牢籠深處後，在倒數第三個牢籠裏，白歌找到了一具屍骨。
他雖然也同樣隻有白骨，但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左腿有六根腳趾，除此之外，屍體可以說是有些慘不忍睹。
身上缺了很多骨頭，也有多塊骨頭上殘留著斷裂的痕跡，看得出曾經受到過嚴苛對待，即便死後，手腳上的枷鎖也沒有卸除。
林絮凝視著屍骨，眼神複雜而哀歎，她緩緩跪下，對著白骨叩首。
“其實我對祖父的記憶已經沒多少了。”林絮整理好情緒：“隻剩下很少的一部分，雖然早就知道他已經去世，但能見到屍骨，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白歌說：“隻是尋一下屍骨？而不是找什麽掌門令牌，家主扳指什麽的？”
林絮一怔，隨後失笑：“即便有，這麽多年，有什麽東西早該被別人取走了。”
白歌看著光溜溜的骨架：“確實。”
他摸著下巴：“整個牢房裏，除了屍體外，就隻剩下一株草了。”
“草？”林絮問：“在哪裏？”
白歌徒手掀開了林絮祖父的頭蓋骨，一株綠色的小草生長在下頜骨和脊椎骨上。
這株草隱藏的極好，如若不打開頭蓋骨，根本注意不到。
白歌手裏托著頭蓋骨，指著上麵的綠色：“草。”
林絮看著這株草出了神，隨後也點點頭說：“草……！”
她回過神，激動的說：“是草啊！”
白歌奇怪：“草又怎麽了？你喜歡草？”
林絮連連搖頭：“這個草它不一樣！”
白歌說：“那你給我草，我看看。”
林絮說：“待會兒給你草，現在不行！”
白歌問：“草了，到底是什麽。”
林絮說：“神農草。”
她伸出手，將脊椎骨拆下了幾節：“我以為已經絕跡了，沒想到還保留了種子……居然能在這裏找到。”
她解釋道：“神農草可以克製各種異毒，一片草葉含在嘴裏，便可解百毒。”
林絮說著，便摘下三片草葉：“給你草。”
“現在給我草了？”白歌接過。
“剛剛不給，是怕你亂來，毀壞了它，我知道如何處理，隻要不傷及根基就沒事，不過這株草還是有些脆弱了，放在這裏養分不夠。”林絮頓了頓：“它是怎麽長大的？”
白歌將頭蓋骨放了回去：“我聽說過玉米地吃人，丟進玉米地裏，不需要多久，就能把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下……大概人體本身就是泥土一樣的溫床吧。”
林絮看向屍骨，喜悅之色稍稍褪去。
“看來祖父為了保留這枚種子，臨死前將它含在了嘴裏。”
“無需介懷，死者保留它，本就不是在這裏發黴的。”
“嗯。”林絮臉色好看了些。
“而且這是幫他除掉墳頭草。”白歌繼續說。
“白公子，有些話隻需要說一半。”林絮埋汰的看了他一眼。
白歌將三枚草葉收回道具空間。
【神農草葉】
【類別：消耗品】
【效果：含在舌下，可解百毒】
【備注：胃部吸收比不上大腸吸收，如果從後麵懟進去，效果更佳】
拾掇了一下神農氏的屍體，白歌和林絮往回走。
林絮問：“不去處理一下那個武士？”
白歌說：“我還等著他來找我報仇呢。”
兩人回到了先前位置，鬥篷船家什麽都沒問，直接開船回去了。
路上，白歌想起地牢裏的所見，問道：“裏麵的地牢屍體一共二十多個……其他無一例外都不知道來曆是什麽，但一個牢房裏隻關押了一人，這比例算是比較高了，你不清楚你祖父當年失蹤的具體事宜？”
林絮搖頭，隨後說：“或許和滄海莊的大火有必然聯係。”
“牢籠的材料是特製，屍體過了這麽多年也能剩下白骨，毫無疑問留在那裏麵的都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全部死在這種地方，尋常來想是不太可能的事，而且沒有傳來什麽風波。”
林絮道：“當年祖父離開神農家，本就不確定何時回來，他年齡也大了，這裏又是玄域，神農家想要查找也是無從下手。”
白歌看著遠處海麵上來來往往的船隻，自言自語的說：“總覺得不太對勁，四十年前，除了滄海莊大火之外，還發生了什麽事？”
船家搖擺著船槳，冷不丁的說：“四十年前的大事？這可是發生了不少，隻不過……對於不同地方不同的人來說，大事各有不同，江湖上的大事，莫過於高手過招，或者武功秘籍出世。”
船家繼續說：“但其實還有一事。”
“哦？”白歌等待他的下文。
“長生不死。”船家念道：“是個人都逃脫不了生老病死。”
林絮立刻聯想到了誰，她說：“八百比丘尼？”
白歌搖了搖頭，話音直指根源：“人魚。”
船家咧嘴一笑：“曆史上出現過三次人魚，第一次出現在櫻島，被八百比丘尼所得，她因此得以壽八百，無疾而終；第二次出現在南洋漁船，被一路運送販賣，而時間就在四十年前……而人魚肉的一部分就落到了海門，據說是當年的滄海莊所得，然後你們就看到了，四十年前，滄海莊大火，江湖上死了很多人。”
林絮一陣惡寒：“難道滄海莊覆滅，是因為人魚肉的消息走漏？”
船家搖頭笑道：“誰知道呢？”
白歌淡淡的問：“你們真的相信人魚肉能治百病，讓人長生不死？”
林絮搖頭：“我不信，長生之路，唯有成就地仙。”
船家咧嘴：“跟我沒關係，我也不在乎這個，我這種人，能自在舒服的活一天是一天。”
海風負麵，白歌以手扶額，額前微微滾燙。
人魚肉，神農氏，滄海莊，四十年前，大量高手的屍骨……
電光閃過腦海，玩家睜開眼睛，有一條線索串聯，組合成型，答案呼之欲出。
“太陽底下無新事。”白歌說：“有誰正在試圖再現四十年前滄海莊這一步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