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天王異象
那年林玉十四歲，作為神農氏的掌上明珠，隨著老神農外出遠遊。
老神農的身體還很好，出門找尋八百比丘尼，是因為和她論道該有個結果。
八百比丘尼的確是見過人魚的，世人都說她是吃了人魚肉才得了長生，實際上這是錯誤的。
八百比丘尼和人魚一起共同生活多久，她本就是一名醫者，觀察人魚的呼吸和生理結構，最終自創了一種獨特的氣功，這種呼吸法和獨特氣功共同作用下，讓她的衰老變得異常緩慢。
她自己也並不清楚原理，但也為了自保，她從未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老神農看出了這點，所以希望和她進行輪道，讓她將這種氣功傳授下去。
原本隻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出遠門拜訪故友，卻不了遇到了滄海莊的事。
滄海莊以‘人魚宴’為誘餌，吸引來了大量江湖人士。
眾多江湖人在滄海莊之中聚集，足足一旬之多的時間，其中出現了數位傑出人物。
四十年前的白舸流，是玄域江湖中的頂尖人物，獨攬風流。
他有天魔傳人的身份，行事風格亦正亦邪，被稱之為小天魔。
機緣巧合，白舸流和老神農一見如故，雙方各有交談，頗有忘年之交的感覺。
林玉也是約四十年的海門，遇到了自己今生最美的一次相遇。
她過去就聽說過白舸流的事跡，心中懷揣著仰慕；見麵之後，仰慕更是糅雜了許多複雜情緒。
說是一見鍾情也好，說是醉心許久也罷，終歸都是癡迷於人。
滄海莊大火，有人死去，有人失蹤。
肖雄心巧合中救下了林玉。
白舸流此次之後就離開玄域，遠走苦境。
林玉在半年後也去了梵月穀，一停就是三年時間，這時候她眉眼長開，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和當年模樣也有了區別，或許是經曆太多，氣質和容貌都發生了大變。
她拜入梵月穀，一是受到肖雄心的指示；二是想要找到白舸流……說是想要知道真相，但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懷揣著另一種想法在。
白舸流也是個癡情人，他去梵月穀，也是因為在滄海莊中，遇到了一位女子，為此甚至拋下玄域的積累，將魔教的所有責任丟給老朋友，獨自去了苦境。
一個癡心人對上一個癡情人，唯一錯誤的就是在於他們不是雙向奔赴。
林玉苦等三十七年，也沒有結果，沒能等來一次回頭，所以她放棄了。
她盜取了天魔遺物回到了玄域，將東西交給了肖雄心，開啟了她的複仇大計。
再然後，便是此時此刻的樓船之中，兩人的對峙。
兩人凝視著彼此，恰如當年十四歲女孩初見風流倜儻的江湖豪俠。
卻似是而非。
她已不是十四歲的豆蔻年華，而是雙手染血心狠手辣的錦玉。
他也不是名動天下威震武林的豪俠，而是一位年輕狂驕的異界人。
兩人都不是過去的自己。
相似有，但不相似更多。
錦玉無心沉醉於年少輕狂時給自己編織出的美好幻夢，她很快就清醒的意識到了異同感。
她已經選擇了另一條路，也注定是無法回頭了。
無法回頭，也不願回頭。
苦海無邊，苦等無果，求不來緣法，便自己超脫。
錦玉握住天魔遺物，緩緩刺入自己的胸膛。
刀刃割開皮肉，鮮血湧出，泛著妖冶鮮紅色的天魔遺物流淌著嬌豔欲滴的光澤。
“你不是很好奇，我到底想要做什麽嗎？”
“現在我來告訴你……”
錦玉低聲說道。
“肖雄心太過於自負，他想著的是用天魔遺物中悟出的殘缺天魔噬來替自己補全滄溟神功。”
“可他太愚蠢了，天魔功的精妙遠不是滄溟神功這類普通絕學所能比擬。”
“這枚天魔遺物已經吮吸了超過百位江湖高手的血液，奪取了他們的生命，也容納了他們的內功精髓。”
“可憐他空守寶藏而不自知……所以活該成為我的踏腳石。”
“我和他不一樣，以天魔遺物埋入身軀之內，它就會自動運轉功法，替我易筋洗髓。”
“以這些人為祭品，我就此終於可以埋向更高境界。”
她閉上雙眼，胸前傷口湧出漆黑的魔氣和業力。
武者的最終目的都是超脫，後天武者尋求先天，先天武者妄圖超越普通先天。
玄關、化元、氣海、煉虛、萬象，再然後就是先天第六重，天王境。
天王境武者，一人力摧城，這一步被稱之為證先天道。
先天道高手都擁有天王異象，意象幹涉現實，一劍攔江都是基本操作。
隻是玄域的天地法則不允許這個級別的高手存在，所以肖雄心一開始就讓船朝著更遠處開。
現在，它已經抵達了兩域邊界。
這也是錦玉提前計算好的，讓兩夥人互相殘殺兩敗俱傷，她到了這個階段摘下蟠桃吞下。
獨她一人，羽化登仙。
到了如今，沒人攔得住她。
腰子抬起槍口，他想著說不定能在對方變身之前把她打死，槍杆被白歌壓下。
“來不及了。”白歌搖了搖頭。
嗡的一聲，一種波紋自錦玉的身體裏擴散出來，腰子頓時渾身不舒服，骨子裏都像是被刷子刮了一下，渾身肌肉緊繃住，傷口牽動疼的他齜牙咧嘴。
這股令猛獸退卻的氣勢陡然收攏起來，錦玉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眸子深處多了一份對世界的了解，多自身道路的通透，原身具有的詭譎、神秘、滄桑的氣息都消失不見，就像是一片葉子落入了林木裏，你找不到它的痕跡，隻能看到這一出風景勾連著天與地，有著源源不絕的生機。
先天第六重，天王境界。
如同真龍，可大可小，騰則飛入宇宙，隱則介於雲煙，顯時輝煌萬丈，藏時和光同塵。
“我已是天王境了。”
她靜靜的說出言語，像是宣告著長夜迎來終結。
船隻靜默的穿過兩域邊界，苦境的法則瞬間提高了所有人的戰鬥力和境界。
白歌也感受到了自身境界的恢複，先天第五重巔峰萬象境，他右手的慘烈傷勢甚至開始了恢複。
腰子略弱一些，但也感到了洶湧不絕的澎湃內息。
然而這都毫無意義，再多的先天五重麵對天王境的武者，都隻有被虐殺的結果，哪怕這是一位新晉天王。
腰子想了想，看向白歌：“要不……咱們退了吧。”
“你轉職任務不做了？”
“做個der啊！這一看就知道贏不了吧。”腰子打了退堂鼓。
“以普遍理性而論，確實。”白歌點頭。
錦玉許以平淡言語：“我不會殺你們……一個將死之人，一個走火入魔的傻子，反而我該謝謝你們，成全了我的遺憾，替我的先天道鋪平了前路。”
白歌說：“你這麽記仇的女人，怎麽可能放我們活。”
腰子沒說話，已經開始找退遊戲的按鈕在哪了，就是有點手抖還有ping值太高，好幾次沒按到。
錦玉正要說什麽時，忽然聽到一陣震動。
她的身體沒有動彈，但衣擺和四周物品都隨著慣性往前，持續數秒後停下。
“……船，停了？”錦玉低聲說。
這裏可是大洋中心，船不該無緣無故停下。
“想知道不如出去看看。”白歌說了句。
錦玉皺眉，她躍出破碎甲板，一腳踏在了船隻邊側。
低下視線一看，方圓數公裏的海域全部凝結成了冰，船隻撞上了巨大的浮冰，所以停了下來。
一片荒涼月色中，寒霧蒸騰的浮冰上，隱約聽到了衣袖獵獵作響。
黑發如瀑的少女站在浮冰上的一座冰山之巔，水汽在她足下凝聚衍生，變成冰霜的橋梁。
這股氣息，錦玉太熟悉了：“太陰真氣，天王異象……”
這裏已經是苦境，所有修為都理應恢複，不受天地法則所壓製。
少女輕履薄冰，容顏絕美，氣質冷冽，大秦護國公主清冷嗤笑。
“我等你很久了……叛徒！”
晴月公主於此長候，同為先天六重，天王之爭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