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破局 上
有些人是不能按照常理來推定的。
雪女現在深深理解到了這麽一個道理。
……你神經病吧！
她心想。
她不想再理會白歌半句話，冷漠的回頭打算離開。
卻驟然見到前方多出一道身影，庭院中仿佛落下一道白虹。
正是卓彩。
卓女俠揮劍刺向雪心，二話不說就要她的命。
後者立刻躲閃，但明顯力有未逮，肩膀被刺中，鮮血湧出，她悶哼一聲。
卓彩乃梅園劍甲，殺人一招就夠了，但她的劍慢了，因為她的狀態並不好。
緊隨而來的寒光從背後襲來，卓彩揮劍斬落寒意，叮叮當當的一連串聲響後，她腳步踩踏地麵，退讓十米距離，暗暗咬牙切齒。
她罵道：“你有完沒完！”
雪蓮從冰霧裏走出，看到受傷的雪心，怒道：“卓彩，你竟敢傷我妹妹！”
卓女俠冷笑不已：“傷了又如何，我還要殺她呢！這賤人敢騙我這麽久！我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雪蓮冷著臉：“騙你？騙你什麽了？我不過是要勸你不要一意孤行。”
“賊喊捉賊！”
“你……”雪蓮壓下怒意：“你不要做瘋狗亂咬人，大家都要死了，這種時候勸你留個體麵！”
“你覺得我會信麽？”卓彩冷冷道：“自己回頭看看！”
雪蓮微微皺起眉頭，看向廳堂內的情況，她經驗豐富，一眼就瞧出來端倪。
她看清後大驚失色：“寒喉蠱……雪心，你在做什麽！”
“控製人質。”雪心捂著傷口站起身體：“看了還不明白麽？”
“什麽？”雪蓮難以置信：“你……”
“還裝蒜？”卓彩根本不相信她們這對姐妹不是共犯。
“為什麽？”雪蓮渾身顫抖。
“因為……”雪心停住，旋即瞥了眼雪蓮：“罷了，說了你這樣的雪女，也會不懂。”
雪蓮還要開口，卻見雪心一揮手：“閉嘴！”
下一刻，雪蓮渾身的妖力陡然散去，她痛苦的捂著咽喉，聲音發不出，渾身寒氣也都被寒喉蠱所遏製汲取。
寒喉蠱的真正作用其實就是用來對付雪女一族的罪人，能夠汲取她們的寒氣和修為，同樣也能反向釋放出來，凍結聲帶和氣血、經脈。
卓彩見到這一幕，心中有所懷疑。
然後她聽到了聲音，是白歌的電子合成聲：“雪蓮沒問題，快點救人！”
聲音剛落，卓彩看了眼渾身冒白煙的白歌，一咬牙，抓住心如死灰的雪蓮躍向院外：“走！”
“走得了麽！”雪心冷笑。
她丟出一枚黑色棋子，棋子砸落在地上，破碎的同時，整個別院四麵牆壁陡然間擴張抬起，升起結界。
卓彩揮劍刺去，兵器爆發出火化，被攔截擋下。
結界成形速度極快，儼然不是一朝一夕準備的。
“讓開！”
廳堂內魚龍舞強行起身，龍力積攢，她深深看了眼白歌，後者對她微微點頭。
魚龍舞不再猶豫，龍力爆發。
渾身氣血燃燒如火，高溫爆燃的龍血驅散了封鎖的寒氣，短短數秒內，她恢複了全盛期的力量。
飛身踏步，右腿如戰斧劈落，轟在結界上。
神龍擺尾，氣力無窮。
一連傳來三十七聲連環爆鳴，結界基石崩塌，一棟圍牆碎裂，破出一條缺口。
魚龍舞殘留氣力不多，回到廳堂內，抓起嚴冬對著天上一扔，然後拉住白歌衝向缺口之外。
卓彩也不甘落後的緊隨其後。
可逃跑之後，她迅速察覺不對。
己方明明是優勢，為何要逃跑？
她追上魚龍舞，發出疑問：“你既然有這等餘力，為何不幹脆轟殺了她！”
魚龍舞無法開口解釋，她爆發的力量已經快要枯竭，剛剛經過不到五秒時間便失去了平衡，險些栽倒在地。
白歌伸出手攙扶住魚龍舞，默不作聲的背起她，一步一緩慢的往前走。
合成聲傳來。
“因為殺了她也無濟於事……不足以破局！”
“也太便宜她了！”
庭院中，雪心凝視著逃走的數人，她望著空空****的庭院，神色憤懣。
她走出庭院，聲音淒厲如羅刹，肩膀鮮血滴落不止。
“你們休想逃走！休想逃走！！！”
……
一行數人走不動了，他們來到了棋聖洞府的門口位置。
“這封印，還是打不開麽？”卓彩看向那道洞府封印。
“寒喉蠱，能生效多久？”白歌對著雪蓮問。
後者艱難的張口，但說不出話來，白歌拿出同款的頭戴耳機給她扣上。
“這種寒氣釋放得看是哪一種寒喉蠱，如果是十年的，可以維係一個時辰；如果百年，大概一整天；千年的話……足以維係數月。”
“短時間內都解不開了。”白歌攤手。
“抱歉……”雪蓮無比自責：“我沒想到，居然是雪心，可是她，她不應該……”
“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麽用？”卓彩說。
“現在也沒必要道歉。”白歌平淡道：“而且，你也沒什麽錯，你妹妹也沒什麽錯。”
雪蓮一愣。
“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從來不跟死人計較。”白歌因為寒氣而腮幫子僵硬無比的微笑。
卓彩踢了一腳白歌：“如今保留戰力的不過我一人，你到底打算如何？”
“不論如何，別殺她，否則你會後悔的。”白歌摸了摸喉嚨道：“然後……還記不記得在璿璣真人死去的那個晚上，我跟你說了什麽？”
卓彩微微一怔：“當然記得，隻是為什麽時候要提這個？”
“記得便好。”白歌活動手臂：“差不多貴客要上門了，做好準備。”
灰暗的天色中雷鳴不休不止，黑雲壓城，電蛇狂舞。
閃爍的雷光中，雪心一步步走來：“你們逃不掉的。”
雷光倒映著她的背影，她的蒼白麵容，一如討命惡鬼。
若是不知道的，還會以為白歌等人才是惡人，而她才是複仇的那個。
“雪心……”雪蓮神情悲戚。
“差不多吧了。”白歌默默念道。
他直視著雪心，平靜的拋出比雷光更加響亮的話語。
“你還打算用這張臉到什麽時候？”
“晚月夫人。”
轟隆隆隆隆隆……雷鳴，電光，雨水……大雨傾盆而落，眨眼間就將學府籠罩在一片暴風雨裏。
雪心凝視著白歌，那麽一瞬間，瘋狂和猙獰都從她的神色上遠去，她稍稍眯起眼睛，沉默著的站在飄搖的風雨裏，身姿淡薄而婉約，隻是令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具體是什麽，因為她抬起了手，輕輕摸了摸臉，從脖子開始，輕柔的撕下了一層皮。
大雨衝刷著她臉上偽裝用的殘留痕跡，很快那張臉又一次變得清麗婉約起來。
晚月的嗓音半沙啞：“你都看出來了？”
“當然。”白歌緩慢的頷首。
“什麽時候？”
“桌上的時候。”
“我何時露出了破綻？”晚月不解。
“因為那碗細細熬煮的粳米粥。”
“粥？”
“是的，它的味道和灑在湖中亭的粥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