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他在笑
“洞府內的某件秘密，才是你不惜代價殺了這麽多人的理由。”
白歌一句一頓道：“你設下禁製結界，殺璿璣真人，甚至殺死魏啟，其實都是處於同一個目的。”
其話擲地有聲。
晚月夫人終於色變。
從淡然從容變得有幾分色厲內荏。
可忽然間，她莞爾一笑：“空口白牙的猜測罷了，我沒有必要承認，也沒有必要否定。”
白歌早就猜到她會這麽說，也同樣回以一笑。
“你以為進不去洞府，就沒人能知道你想隱藏的秘密了？”
“事實上你們早就暴露了，隻有通過不斷滅口的辦法才能勉強守住。”
“但你也應該知道，自從璿璣真人破解了這道棋局的時候，你所做的一切都僅僅是在拖延時間。”
晚月靜靜的注視著白歌，沉默不語。
白歌繼續說，故意放緩了語速。
“這所謂的秘密便是，陳……”
“夠了！”
晚月大喝一聲，伴隨著天空雷鳴電閃，打斷了白歌的話。
蒼白臉色，淒厲羅刹。
“不論你有多聰明，不論理由是什麽，你們今天統統都會死在這裏！”
“不會有人世人知道這裏發生的事！”
“所以真相都會淹沒在風雷的毀滅中！”
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所有知情者都死了，你們就能重獲自由，是麽？”
白歌淡淡一哂：“你以為自己能如願？”
他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位置：“別忘了，塗山小月已經離開了妖都學府……若是此地被摧毀，通過我告知她的線索，也足以推斷出絕大部分真相。”
晚月：“……”
她深深歎了口氣：“你這是寧可玉石俱焚？”
“一手保險罷了。”白歌不以為意。
卓彩橫劍，她的耐心已經耗盡：“說完了麽？”
她已是按捺不住三尺青鋒中的無量劍意。
晚月淡然的瞥了眼卓彩，她緩緩提問：“卓女俠，其實我有很多機會都能殺了你的，可你知道為什麽我要留下你的性命麽？”
卓彩不理會，不過是攻心之策。
晚月輕輕抖了抖衣袖，露出淺淺笑意和白皙牙齒：“因為在這群人裏，你是最適合的那個啊……”
她嗓音輕柔，笑意陰冷：“我真的很想品嚐你的心頭血是什麽味道，在此之前，可不能輕易的把你殺了，美味佳肴要留到最後再享受。”
卓女俠深深呼吸，恐懼感拋之腦後，她若是這麽容易被嚇住根本成不了梅園劍甲。
劍光自劍鋒上綻放。
卓彩劍取晚月夫人項上頭顱，一劍封喉去。
和白歌所說的一樣，劍法之中的刺是最快的攻擊，一去無回，破綻最大，威力最強。
命中則必殺。
晚月立於原地一動未動，仿佛眼前的卓彩隻是一道鬼魅虛影，又或者她也根本反應不及。
她的確是沒有修為在身的普通人，之前白歌已經親自驗證過。
眼瞧著這殺人鬼就要死於劍下，白歌卻抬起頭看向大雨最深處。
“來了……”他忽然說。
沒人知道是什麽來了，但劍心通明的第六感警告了晚月，告訴她危險快速逼近之中。
一道殘影跨過極長的距離，撞在了劍鋒上。
洶湧的氣機震**開來，方圓百米之內的雨水逆方向四射飛濺，形成短暫的空白區域。
卓彩幾乎控製不住手中劍，僅一次對招中，她咳出一大口鮮血，如斷翅飛鳥般落回地上。
“魔……魔氣……”
卓彩用劍支撐身體，聲音沙啞道：“這就是你的底牌？”
漆黑的魔氣模糊了輪廓，它站在晚月夫人的邊側，如同沉默的野獸，眸子裏散發出驚人的紅光，而心跳聲中魔氣洶湧翻滾，氣焰驚人。
魚龍舞瞪大眼睛，她發不出聲音，但表情已經說明，她之前遭受到的襲擊便是源自這隻大魔。
“我說過了，你們沒有半點勝算。”
晚月夫人麵無表情：“成為我們的食糧吧。”
吼——！
大魔伏下身體，發出沉悶如鍾的嘶吼聲。
唯一擁有戰鬥力的卓彩都在大魔之前一招擊潰。
魚龍舞也提前爆發而沒有餘力。
其他人更是因為蠱毒的緣故而無法提起氣力。
局麵已完全落入對方掌控，幾乎尋不到任何翻盤可能性。
“你，還有下一步麽？”卓彩看向白歌：“我一人，不是它的對手。”
“有。”白歌點點頭：“我的下一步是……”
“那必須是我了！”
話音剛落，雨水深處傳來一聲悠揚的鯨鳴聲，鯨阿大揮動雙手，在大雨中卷出水龍卷，雙手推進，巨大的水壓呼嘯而來，當頭砸落。
鯨雷右手握拳單膝落地，儼然英雄登場。
“救星到場！”他渾身妖力戰意悉數勃發：“不用慌，接下來看我鯨某逆轉戰局！”
卓彩眼睛一亮，看向白歌……原來藏了這麽久的鯨雷就是用在這時候？
可她迅速注意到白歌的表情微微錯愕，甚至正在轉變成張學友的經典表情。
卓彩不對勁。
此時場中戰局再度發生變化，巨大的水龍卷被大魔撕裂，鯨雷剛剛英雄登場帥不到三秒時間，衝上去交手不過寥寥三招就被掐住脖子摔在地麵，緊接著被左右掄起，左三下右三下的爆捶亂砸，最後被信手一丟，抵著地麵一路滑行臉刹到白歌跟前腳下。
卓彩、雪蓮、魚龍舞、嚴冬：“……”
白歌以手扶額，簡直沒眼看了：“你™過來幹嘛啊？送鯨頭嗎？”
鯨阿大爬起來，吐出一口老血，嘴硬道：“我不過是大意了，沒事，看我表演……”
然後又衝上去，再挨了一頓打，又飛了回來。
“這次我沒調整好，下次，下次一定！”
又衝了過去。
梅開二度，三陽開泰，四海升平……鯨阿大終於動彈不得，他豎起大拇指：“……我盡力了。”
卓彩怒罵：“你來搞笑的麽！”她瞪了眼白歌：“這就是你留的後手？”
白歌麵無表情：“你認為以我的智商會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讓他躲在高塔裏不要出來的，這就足夠作為牽製了，這廝居然不聽話！”
鯨阿大咳出一口老血，十分委屈的說道：“我這不是通過無線電聽到你們有危險？我做了好久心理準備才鼓足勇氣出來的，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白歌深深歎息：“算了，我已經習慣於你的丟人了，好好躺平，下次記得別出來逞英雄。”
鯨阿大突然跳出來送了一波，這就意味著對方已經徹底沒了後顧之憂，隻需殺光這裏所有人，然後進入高塔中等待七天後，屆時風雷毀滅妖都學府，天下再無人知曉她。
失去了這道牽製，退路已經不複存在。
“有遺言麽？”晚月低聲問。
“你殺人之前都會問清楚？”白歌站起身：“真虛偽啊。”
晚月眯起眼睛，她輕聲道：“真是不死心……好在是這麽多人一起，黃泉路上不會太寂寞。”
大魔微微彎下腰，軀殼微微佝僂，巨大的壓迫感籠罩過來。
黑暗中雷鳴響徹曠野，純白色的電光劈落在兩人之間的道路上，濺起流水無數，串聯而成的光芒宛若珠簾，刺目奪神。
麵臨死亡前一刻，白歌摘下耳機，背對晚月，看向卓彩，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卓女俠沉默三息。
她微微低下螓首，低聲道：“我自是求之不得……！”
下一刻，劍光飛揚，驟然劃過白歌脖頸。
一刹那間，鮮血濺落三尺外，染紅魚龍舞雙眼。
青年仰麵後倒，墜入水泊，濺起半尺水花。
血染白衣。
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