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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九章 至極自私的愛

一劍封喉。

鮮血飛濺。

劍刺的很深,白歌的半個脖子都被切斷了,並且飛濺而出的暗紅色血液是頸動脈斷裂。

傷成這副模樣,儼然神仙也難救。

卓彩動手殺白歌是一件很多人都始料未及的事。

晚月也沒想明白,為何這個關鍵節點還鬧內訌?

莫不是卓彩已經心灰意冷覺得逃也逃不出去了,索性隻能先報仇再說,已是破罐子破摔。

晚月瞥了眼血泊中的青年,幽幽一歎,似乎是可惜不能親手殺了他,也似乎是感歎他死的太意外。

但她的目光迅速轉冷。

魔影咆哮,它身體前傾,在倒地的瞬間如同一枚炮彈疾馳迸射而出。

空氣傳來炸裂般的聲音,速度太快,而瞄準的目標是最有威脅的卓彩。

卓彩抖動手腕兵刃,拔出兩把劍與魔影纏鬥交鋒,不過短短三招就已經連連敗退。

大魔說過之處掀起陣陣旋風,每一次攻擊落下都伴隨著金鐵爆鳴的聲響,震**的漫天雨水時而懸停。

戰局幾乎已成定局。

晚月夫人緊張的心神也隨之緩緩放下。

雖然出現了一些意外,但最終都沒有脫離掌控,一切都在掌握之內。

等斬殺了眼前這些人,學府被摧毀,所有證據都不會被留下,自己可以換個身份重新開始生活,雖然會有些波折,但日子總會越來越好。

隻要走過了眼前這一關,隻要能……

她深呼吸著,聽著轟鳴雷光,而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和願景即將達成的欣喜給她注入了一記強心針。

她距離那份美好未來已經很近了,幾乎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她伸出手時,忽然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晚月低下頭看向血泊裏,原本停留的白影消失不見了。

“屍體呢……”

她左右看去。

話語自她的背後傳來,並不是電子合成的失真聲音,而是非常清晰的成年男子的嗓音。

“我在這裏。”

晚月夫人萬分錯愕的回過頭,見到的是青年寧靜如淵的漆黑眼瞳。

“屍體……在說話……?”她喃喃念道。

視線低頭往下看,白歌被斬首切斷的咽喉已經恢複了,脖頸喉嚨除了少許血汙看不到半點損傷,而在他的指尖,扣著一枚珍珠大小的白色蠱蟲,正在釋放著寒氣。

他指尖稍稍用力,烈火上湧,頃刻間將蠱蟲灼燒成灰燼。

“是啊,屍體在說話。”

白歌也重複了一遍,隻不過他的視線看向的不是晚月夫人,而是不遠處的大魔。

他也懶得和晚月解釋為什麽自己不會死的理由,身為玩家,死而複生不是一種基本操作?

先前白歌與卓彩說過,若是有把握殺自己時,務必不要猶豫。

因為玩家不會輕易死亡。

白歌手裏捏著複活幣以及宙光權能,死了也能複活。

但麻煩在於蠱蟲,寒喉蠱藏在喉嚨裏有一段時間了。

宙光權能是讓時間短暫逆流,即便是逆流了時間,也不能把寒喉蠱分離出來。

而且晚月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給自己喉嚨做個外科手術。

所以最為幹脆利落的辦法就是斬首死一次。

早在白歌最初知曉寒喉蠱的時候就在堤防這種可能性。

‘不能說話’對很多人不算很大削弱,但對白歌來說是最為難受的限製,哪怕被斬首他也是一定要把蠱蟲從脖子裏挖出來。

所以他之前就說過了。

——人可以死,但嘴必須是硬的!

死,對他而言,不單單是個結果,也是一個經曆的必要過程。

縱然是在這個世界裏,能將死者蘇生當做手牌隨便打的,也隻有他敢。

白歌交了一條命出去,換回了完整狀態。

他故意等了等。

晚月驚慌失措的後退半步,旋即身後咆哮聲貫徹半條街道,她滿頭青絲散亂,隻見那大魔拉出幾十米長的殘影飛掠至跟前。

白歌低聲道‘來的好’,揮拳硬撼。

此時的他已經無限逼近傳說級,也就是無限接近於天位的強度。

沒有經受任何削弱的玩家全力出手爆發。

靠著鬥神本相擋住這一拳,後退一步便徹底站穩;

緊接著二段爆發魂蒼炎,涅槃·焚血,蒼藍火光點燃生命潛能,戰力支線暴增,硬撼大魔,往前半步;

第三段爆發聯袂而來,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將他的手臂化作劍光,刹那間交錯而過,手腕抖動,往上輕挑。

蒼茫劍芒橫跨十米距離,一條手臂憑空飛起,掉落在白歌的跟前,大魔砸落在傾盆大雨之中,剽悍洶湧的魔氣頓時弱了三分。

白歌握了握手指,心想如果有武器在手,剛剛一招就能要了它的命。

自己是無限接近於天位,而這個大魔至少也是半步天位了。

雙方都已經超越了品級,是超越了史詩級的同級別對手,比拚的無非是底蘊強弱,可惜這大魔空有蠻力而沒有理性,雙方持有的力量其實差別不大,隻是白歌擁有精妙的技巧和經驗,用一百份的力撬動百分之一百五十的戰鬥力,而且是集中一點爆發,所以勝負隻在瞬間就分出。

他舉起手,正要給予對方了結。

卻見晚月夫人死死撲上來。

白歌的劍指停在她的脖頸正前方,已經劃破了皮膚血肉。

“要殺,先殺了我……!”晚月眼眶發紅。

白歌不著急落下劍指,而是平靜的道:“你還打算折磨他多久?”

‘折磨’二字落入耳中,晚月紅了眼睛:“你懂什麽!”

白歌不急不緩道。

“在你假死的那段時間裏,我詳細檢查過他。”

“我一直都懷疑湖中亭的無頭屍體不是真正的陳貢眉,而是被偷偷調包了。”

“但我調查床榻上動彈不得的魏啟時,卻並未察覺到某種異樣。”

“在我檢查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對於魏啟是一無所知的,我甚至對陳貢眉也並不了解。”

“樣貌可以改換,而我唯一能判斷他們身份的辦法,便是年齡。”

“年齡的大小,歲月的流逝會體現在身體上,老者的身體總是幹癟而無力的。”

“而當時躺在**的人,身體很年輕,如同三四十歲的壯年,所以我猜想他不該是陳貢眉,在試探過他裝睡的可能性後,我傾向於自己弄錯了。”

“但事實上,我並沒有猜錯。”

“我的推斷是正確的,躺在床鋪上的人的確是陳貢眉,隻是他的身體非常年輕,年輕的出於意料,這也是你敢於將魏啟和他進行身份調換的理由。”

“但陳貢眉是大儒,並沒有返老還童的能耐,也不是修仙者,沒有延緩衰老的辦法。”

“那麽他為什麽保持的這麽年輕?是通過什麽方式來恢複的年輕?代價又是什麽?”

玩家低頭看著晚月,一句一頓的整理清楚。

“讓他保持年輕的辦法必然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這所謂代價……我至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他的感官已經鈍化了,連十指連心的劇痛都很難感知到。”

“陳貢眉是否主動樂意付出這份代價我並不清楚,但從你使用他的方式來看,想來他隻是被你操控了。”

“你兜了這麽大的圈子,傾注這麽多心神,竭盡全力,無非都是想要掩蓋一件簡單的事實。”

晚月臉色蒼白如雪,她戰栗起來,呼吸急促,望著白歌:“別說了,你別說了!”

眼神裏甚至有了一絲哀求。

白歌隻流露出恰到好處的諷刺和淡漠的同情。

“陳貢眉早已是個將死之人,或者,已死之人。”

“你盜取永生花,以碎骨書生的名義四處殺人奪取心頭血,是為了替他延命。”

“你瞞過了很多人,你以為隱藏的很好,但可惜……你沒能瞞得過棋軒。”

“所以你擔心棋軒離開後會在洞府中留下什麽,一旦公布天下,你可以逃,但陳貢眉定然會以死謝罪。”

“對丈夫至極自私的愛,才是你如此瘋狂甚至不惜一切的殺人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