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孤魂遊鬼
“何方妖孽!”
白歌直接神龍擺尾。
右腳傳來命中的感覺,但下一刻就虛不受力。
踹過去的位置隻剩下空****的白布,一道身影仿佛蝴蝶般輕巧的停在了他的右腿上。
女子歪了歪腦袋:“哪有妖孽?”
白歌保持著高抬腿的動作:“你是人是鬼?”
女子反問:“那你是人是鬼?”
“別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我正在考慮怎麽來答複你。”女子從白歌的右腿上跳下來,身形一閃坐在了棺材板上:“畢竟我在這兒已經呆了很久時間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除我之外的活人。”
白歌看著女子的外貌,毫無疑問是嚴秋,但是不是本人尚不明確。
“你在這兒沒見到過其他人?”
“沒有。”
“那你也沒有過去的記憶?”
“有一點,但是不多。”女子揉著眉心:“我不清楚為什麽會在這兒,也不清楚為什麽留在這裏……不知道的事有很多。”
聽上去很是模棱兩可。
白歌說:“嚴秋,這個名字你有沒有印象。”
“當然有,那不就是我嗎?”
“所以你記得自己是誰?”
“不記得。”
“……”
“真不記得。”女子指著靈堂:“我隻是認得上麵的字而已,順帶覺得那應該是我的名字。”
白歌:“懂了,你是個人工智障。”
“好的,我是智障。”女子雙手扶著腦袋;“你以為我會這麽說嗎?雖然很多事都不記得了,但不代表我真的是個白癡。”
“那你都知道些什麽?”白歌追問:“你又留在這兒做什麽?既不清楚自己為何而存在,又不清楚自己留在這兒的意義——你是誰,從哪來,要往哪去?”
女子被問住了。
白歌還以為她是程序卡主導致思維宕機。
女子則是微微張開口:“你還真是懂的挺多誒,剛剛那一連串的反問好有意思!”
白歌:“……”
樂子人和精神病人可能是無法交流的。
“你自己繼續樂嗬,我要走了。”白歌轉身走出靈堂。
“你要去哪?”
“回去。”
“哪裏哪裏?”
“外麵。”
“能帶上我一起嗎?”
這個問題讓白歌腳步停頓了一秒,他看了眼女子,想了想,搖搖頭:“大概不行。”
“為什麽呀?”
“你沒身體。”
白歌走到了室內,找到了那麵光滑牆壁的鏡子,透過這麵鏡子仍然能看到一具安坐在鏡麵後方的軀殼,正是他自己,和猜想相同,這裏果然是鏡中世界,自己的身體還在外界。
“拜拜了您勒。”
白歌右手按向鏡麵,打算離開。
下一刻,duang的一聲,他被彈了回去。
“嗯?”白歌楞住,他不信邪的又摸向牆壁,結果又是被彈了回來。
連續數次嚐試都沒效果。
白歌用手戳了戳鏡麵,感受到了抗拒的反震力。
這種構造就像是捕魚裝置,進入容易,出來難。
女子蹲坐在一邊看著他,雙手托腮:“你好像……出不去了誒。”
白歌倒是沒有焦躁,而是奇怪的瞥了眼女子:“你不會也是被困在這裏的吧?”
女子:“?”
“不,你應該不是,如果是的話,鏡子裏不該出現靈堂靈柩,我是以意識體進入這裏的,所以哪怕外麵的掛掉,恐怕裏麵的我也能保持存在。”白歌低語著。
“聽不懂,說點聽得懂的。”
“你知道怎麽出去?”白歌問。
“不知道,我都不清楚這兒能出去。”女子搖搖頭。
白歌嗬嗬:“就知道不該對你抱有期待……你看上去是腦殘狀態的嚴秋,就叫你殘秋好了。”
“這名字挺好聽的。”她倒是樂嗬的笑起來:“好呀,以後就叫我殘秋吧。”
白歌沒理會她,而是摸索牆壁。
殘秋突然一把扯住白歌的後衣領往後拖。
“看在你給我取了名字的份上,我告訴你一件事,走,跟我去個地方。”
白歌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拖著走,就感覺變成了飼養員手裏的熊貓,偏偏手勁太大還掙脫不開!
殘秋走出屋子後,將白歌往上一抬抗在肩膀上,對著地麵一踩直接飛躍而起,高度離地三十米,踩踏著屋簷飛掠而過。
白歌倒也沒中途發作,他雖然覺得有點羞恥,但突然覺得被人扛著走也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適合懶狗。
十分鍾不到後殘秋停下步子:“到了,就是這裏。”
白歌注意到現在的位置已經是離開了聚沙城的範圍,或者說,是來到了聚沙城的邊緣。
正前方的風景讓他眼瞳微微一收縮。
如何去形容眼前的場景呢……就像是原本的道路崩塌變成了巨大的懸崖,原本完成的聚沙城此時此刻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麵積,超過三分之一都已經被虛無所吞噬了。
“這是什麽?”白歌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殘秋搖頭,她輕聲說:“我隻是覺得,它很危險……像是一種無法阻攔的毀滅。”
它就像是一堵牆,漆黑的牆麵如同黑色的幕布,平靜的推進著,緩緩的吞噬掉一切存在的痕跡。
雖然無法判斷它是什麽,但白歌聯想到了在外麵所看到的風景。
鏡子內外是共通的,鏡子內部的風景也對應著外部的某些景觀。
而吞噬了一部分聚沙城舊址的是……
“冥河。”
白歌凝視著這片漆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沉默的冥河,溟會吞噬曆史,但冥河則淹沒了整個冥地。
要說災難的源頭,到底是冥殿、溟還是冥河呢?
他抬起手,想要觸碰一下,卻被殘秋往後拖動。
“你幹嘛?”白歌被托著後衣領,這整個人站的筆直和地麵呈四十五度。
“不能碰。”殘秋警告道。
“為什麽不能碰?還是說你碰過?”
“我碰過。”
“然後呢?”
“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殘秋說。
白歌吸了口涼氣:“這玩意竟然會導致人腦殘……!”
殘秋鼓起嘴:“才不是什麽腦殘,我說的是記憶啦,記憶!”
她小聲說:“我應該是進去過的,但是我進去找尋什麽,卻已經忘記了。”
白歌站直身體:“看來我也沒說錯,的確是這玩意導致你腦殘的,失憶也是腦殘的直接誘因……但它會吞噬記憶麽?”
他再度往前。
“你……”
“我還真想試一試看看,它能吞噬我多少記憶。”白歌說:“有些事,不記得也好。”
伸出手探向漆黑幕牆,幕牆卻因他而分開。
白歌有些失望的挑了挑眉毛。
“嗬……終歸還是消化不了我這塊玻璃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