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糧價高升，山上土匪都看不下去了
洛安縣，榜文張貼後的第四日。
趙家糧鋪。
“今天糧價多少？有沒有降一點？”
一身形佝僂的老嫗站在兩糧鋪門口，眯著老花眼張望。
“二百一十文一鬥。”糧鋪夥計沒好氣的回道。
“啊！”老嫗臉色一變，向後幾個踉蹌，幾乎快要栽倒。
“啊什麽啊？”糧鋪夥計朝天上翻了個白眼，“這還是上午的糧價，下午說不定還要漲，愛買不買，不買到後麵去。”
糧鋪門前排著長長的隊，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二百二十文，還要漲，老天爺啊，這世道還要不要人活了！”
有人痛哭起來。
眼看形式不對，糧鋪夥計趕緊勸說道：
“各位別抱怨了，這天災人禍，誰也沒辦法，林大人定了糧價不得低於一百五十文，我們家老爺收糧的價格也漲了…”
話音未落，人群中走出個魁梧漢子，令人注意的，他臉上從額角到左臉，有一道長長的，猙獰的刀疤。
“秦二刀！”糧鋪夥計驚呼一聲，“快，快報官，山上土匪進縣城了！”
眾人一聽他是土匪，立刻退避三舍，神色驚恐的看著秦二刀抽出長長的彎刀，然後，一個猛子紮進米袋裏。
糧鋪門前的米袋立刻被紮出一個大洞，白花花的，晶瑩透亮的大米，如灑落的珍珠一般，從破洞處傾瀉而出。
“還愣著幹什麽？”秦二刀一把抓住剛才想買米的老嫗，“不是要買米嗎？快拿簍子接！”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土匪是幫他們搶米的，一片人，頓時感恩戴德，千恩萬謝的衝了上去。
糧鋪夥計連忙落荒而逃，邊跑邊叫道：“快來人啊，土匪來搶米拉！”
秦二刀冷笑一聲，站在原地，用刀尖撐地，洪亮的喊道：
“快去報官吧，老子早就看不慣林七安那廝，讓他抓我，勞資和他白刀子見，紅刀子出！”
…
一個時辰後，洛安縣捕快五花大綁押來秦二刀，林七安坐在上方，親自提審。
“你就是秦二刀？”林七安冷冷問道。
“你就是林七安？”秦二刀朝地上啐了一口，“長得人模狗樣的，幹的不是人事，你有本事鬆開我，是男人就靠拳頭說話！”
“大膽秦二刀，你一個土匪，敢在監察禦史麵前放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捕快揚起刀鞘，狠狠在秦二刀背上抽了一下。
“噗！”秦二刀啐出一口血沫，抬起頭，依舊冷冷看著林七安，眼神恨不得將他吃進肚子裏。
“原來你是山上的土匪…”林七安頷首，微微思考，又問道：“今天進縣城，你山上的兄弟們，安排好了？”
秦二刀臉色一變，劇烈掙紮道：“我今天來洛安縣，是為還洛安縣鄉親們的養育之恩，劫富濟貧，是我一個人的注意，山上那些兄弟們不知道，這件事和他們沒關係！”
“這秦二刀原本是個乞丐，流浪到洛安縣，吃百家飯長大，後來從軍，在軍營裏殺了自己長官，這才到了山頭當土匪。”劉師爺在林七安耳邊低語道。
至於仲為縣令，自林七安宴請四大糧商那次，二人就正式鬧翻了。
仲為向朝廷上奏林七安的事，也不瞞著他，摘了烏紗帽，現在整日在城外粥鋪忙活，發誓要等到朝廷回他血書，再進洛安縣。
“他可曾殺過百姓？”林七安追問道。
“沒有。”劉師爺搖頭歎息道：“他在軍營中殺的那長官，也是個混球，軍隊所到之處，**辱掠良家婦女，秦二刀也是看不過去才動手殺了人。”
林七安點點頭，對秦二刀有了大致了解。
他又問堂下秦二刀道：“你今天搶劫趙家糧鋪，身上又有人命官司，你可知道你的結局？”
秦二刀揚起脖子，眼珠子瞪得溜圓：“不就是殺頭嘛！男子漢，大丈夫，人頭落地碗大一個疤，下輩子，你這種貪官，我秦二刀還是看一個殺一個！”
洛安縣全體衙吏臉色一變，劉師爺正要發話，林七安卻拍手笑起來。
“哈哈哈，好，想殺我是不是？”
秦二刀也是有些愣住了。
他這輩子殺過的貪官汙吏，不在少數，他們提起自己的名字，沒有一個不是恨得牙癢癢的，這林七安的表現，好像和他們都不一樣。
看起來，似乎還有些開心？
這人是傻子吧？聽見有人想殺他，不但不生氣，還笑！
“你們都退下，給秦二刀鬆綁，我有話要和他私聊。”
林七安此言一出，立刻遭到劉師爺強烈反對。
“林大人，萬萬不可啊，今天花公子出門辦事，您身邊沒有人保護，這秦二刀剛才口出厥詞，說要殺你…”
“我說鬆綁就鬆綁，你們都給我退下！”
林七安一聲令下，捕快們隻好照做，劉師爺提心吊膽的走出衙門，時不時回頭張望。
人都走後，林七安從堂上走下，站在秦二刀麵前，問道：
“你是在洛安縣長大的？”
秦二刀現在有點懵，摸不清林七安想對他做什麽，沒有說話，輕輕點了下頭，表示默認。
“那你對洛安縣的碼頭，是不是也很熟悉？”
秦二刀徹底懵了，“熟悉啊，洛安縣靠著黃河，我小時候在碼頭上幫人打魚為生…”
“那就夠了。”林七安凝視著他的眼睛，十分認真的問道：
“秦二刀，你堂堂八尺男兒，我看你身上也有一股英雄豪氣，今天趙家的人找我，說要治你死罪。”
秦二刀冷哼一聲，“那大人為何不立刻執行，反正你和那幫糧商都是一夥的。”
林七安挑挑眉，“誰告訴你我和他們是一夥的。”
秦二刀又懵了，“他們都這麽說，林，林大人，說實話，我今天進城，是想暗殺你的，但走到趙家糧鋪，看見趙家夥計那盛氣淩人的樣子，實在沒忍住，所以…”
林七安從未見過像秦二刀這樣口直心快的人，甚至能在暗殺對象麵前，如此坦然交代。
他不由低笑兩聲，又說道：
“秦二刀，我現在想托你和你山上兄弟辦件事，這件事很重要，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事成之後，不僅洛安縣的糧價會降，你流寇的身份，我也會向陛下陳明實情，還你一個自由身，你可能做到？”
秦二刀眼珠瞪圓，嘴巴哆嗦著說道：“林，林大人，你說的都是真的？”
林七安負手而立，微微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