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連環計
官府一紙告示貼出來，有人歡喜有人愁。
糧商趙大家，洛安縣四大糧商齊聚一堂，個個愁眉緊鎖。
“林七安這小子，敢和我們玩陰的！”趙大握緊拳頭，目光中似乎快噴出火星。
“話也不能這麽說。”李茂發言道：“這幾天，咱們糧價漲得確實有些太過，林大人和我們說的是一百五十文一鬥…”
話音未落，趙大立刻反駁道：“他說的明明是不得低於一百五十文，二百二十文，很過分嗎？”
此話得到其餘二位糧商讚許。
李茂站起身，又說道：“現在玩這些文字遊戲，已經沒有意義，我們今天來，都是想解決問題的，是不是？”
趙大也站了起來，“那你說怎麽解決？難道要讓我們一百文收回來的糧食，直接一百文再賣出去？這不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嘛！”
眾人再度陷入沉默。
良久，李茂捋了捋山羊胡須，幽幽說道：
“我倒是有個主意，就不知道我們四人能不能同心了。”
趙大立刻舉手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你有辦法就說出來，大家商量，早就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李茂於是說道：“今天的告示，大家有沒有仔細看過？”
眾人搖頭。
李茂笑了笑，繼續說道：“官府張貼的告示上，說了要限量供應，我估計，縣衙裏的存糧也沒有太多…”
趙大接道：“這可不一定，你可別忘了，朝廷賑災撥糧十萬斤，還有那林七安一來，就將城外粥鋪的白米換成麩糠，這十天下來，也能省下不少。”
“此言差矣。”李茂搖頭道：“我已經在心裏替林七安算過一筆賬，十萬斤賑災糧，一路從京城下來，沿途經過十八個縣城，每一道官府都克扣一些，最後還要經過清揚縣…”
趙大恍然大悟，驚呼道：“李兄，還是你想的周到，建成太子就在清揚，清揚的糧價能降這麽多，速度之快，恐怕也和這批賑災糧有關係。”
李茂點頭道：“所以，我估計最後到洛安縣的賑災糧，最多也就六萬斤，他林七安這幾天被百姓罵得狗血噴頭，現在是不得已拿出些賑災糧，低價賣了平定民心，你們覺得，這點糧食夠他賣幾天？”
趙大皺眉思索片刻，有些不快的說道：“難道李兄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幹等著他把朝廷的賑災糧賣完？”
李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非也，俗話說得好，別人恐懼我貪婪，我的意思是，咱們哥四個，一鼓作氣，幹脆將林七安的賑災糧全部買回來！”
趙大立刻拍手稱讚道：“妙，實在是妙，區區六萬斤糧食，我趙某一人就能買完。”
李茂搖頭道：“趙兄，說好了有錢一起賺，這糧你可不能一個人獨吞，況且，這糧食是要排隊買的，光靠一個人的力量，絕對做不到。”
趙大自知失言，麵子有些掛不住，連連點頭稱是，最後拍板道：
“那就這麽定了，這幾天，咱們什麽事都不要幹，齊心協力收購官糧，咱們的價格，依然定在二百二十文！”
…
洛安縣衙，仲為驚慌失措的跑來。
“林大人，林大人，不好了…”
林七安正在查看洛安縣地圖，聞言抬頭，問道：
“仲縣令，怎麽了？”
“據可靠線報，咱們今天放出去的平價糧，有八成全被四大糧商吃了，現在縣衙外麵，圍著一堆百姓，鬧著要徹底開放糧倉…”
“胡鬧！”林七安拍案而起，“縣衙糧倉裏，還有不到四萬斤糧食，今天一天全賣完，我們還有什麽籌碼和四大糧商鬥！”
“誰說不是呢！”仲為急得原地打轉。
林七安眉頭皺著思考，片刻之後，他眼睛一亮，招呼仲為道：
“仲縣令，你現在去辦兩件事，第一件，派重兵把守糧倉，千萬要防止災民暴動。”
仲為點頭道：“這件事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林七安頷首，又說道：“第二件事，開放碼頭…”
仲為聞言，立刻打斷道：“林大人，今天早上才封的碼頭，一天時間都沒到，這個決定是否欠妥？”
林七安笑笑，“你聽我說完，開放碼頭不急，你現在派人去找秦二刀，讓他想辦法弄十條大船，船上堆滿沙包，但有一條，必須在沙包的最上層，堆放一層糧食…”
“商船經過碼頭，按律法，需開袋檢查，你要當著所有百姓的麵，用刀尖戳破最上層的白米…”
“對了，船上要掛上朝廷的賑災二字，嚇一嚇四大糧商。”
仲為聽罷，不由對林七安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這一招讓他們摸不清我們的真實實力，不過，現在的平價糧該怎麽辦？就讓他們這樣光明正大的偷買？”
林七安冷笑一聲，“既然是偷買，他們的成本不會低於一百二十文一鬥，那就讓他們買，畢竟，屬於他們的狂歡，快落幕了！”
…
第二日，鍾祿一夜未眠，天還沒亮，就上街打聽糧價。
他一路走著，一路自言自語道：
“趙錢孫李家糧鋪，糧價今天還保持在二百二十文，很好，這是對我有利的消息…”
“和我一起來的幾個外地糧商，他們的價格沒有改動，依然是二百文一鬥，很好…”
“今天官府貼出的告示，糧價上漲十文，售賣的數量也在減少，這證明昨天的判斷是對的…”
一路走，他忽然注意到一家無招牌的米店前，隊伍排起長龍。
“讓一讓，讓一讓…”鍾祿擠過人群，鑽到最前麵，花傾城一臉淡漠的對他道：
“請到後麵排隊。”
鍾祿整個人就像入了魔，不顧一切的問道：“你們這兒的糧價，是多少？”
花傾城冷笑一聲，“八十文一鬥，限量一千斤，想要的，到後麵排隊。”
“多，多少？”鍾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耳朵也鳴叫起來。
“八十啊！”花傾城挑挑眉，“不止我這一家這麽賣，難道你不知道，朝廷又派了賑災糧，過幾天，怕是八十都難賣出去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來之前，洛安城的糧價明明漲到天上了！
鍾祿連滾帶爬的來到碼頭，正好撞見碼頭官兵驗貨。
滿滿一袋大白米，被鋒利的刀尖挑破，押送糧食的商人就像沒看到似得，任由白米流水般流到河裏。
“完了，完了…”鍾祿用力錘擊自己的大腦，忽然清醒過來。
“我要趕緊把運來的糧食拋售，必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