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夜奔
“有人襲殺敏姐兒……”
已順一說話，鮮血就從口中溢了出來。
慕淩川已經讓昆布推著他到了近前，聽到“敏姐兒”三個字，慕淩川高懸的心髒落了回去。
但隨後，他又狠狠皺了眉：陸宅那邊，他安排了至少二十個好手，是什麽人殺了過去，還將已順重傷至此？
“烏韭，護心丸。”
烏韭忙倒出一枚護心丸讓已順服了下去。
不多時，已順白漿似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再開口便沒再吐血，聲音也多了幾分中氣：“素和護著敏姐兒逃離，範奶娘為了掩護我……丟了性命。”
烏韭頓時有些急了：“主子，可要屬下派人素和？”
慕淩川沒看他，隻問已順：“素和帶著敏姐兒離開時，可有受傷？”
已順搖頭。
“找五個與素和身形差不多的暗衛，裝扮成素和的樣子，以陸宅為中心‘逃散’出去，若無追兵，再去接應素和。”
“是！”
烏韭精神一振：“屬下這就去安排。”
慕淩川又道：“將已順帶上，讓劉義給他看診，也讓他盯著暗衛的裝扮。”
“是。”
烏韭很快帶著已順離開。
慕淩川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眉心卻沒有半點的鬆散。
空青來到了慕淩川的身後，“主子還在擔心什麽？”
慕淩川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明明在已順出現之前，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除了……
慕淩川呼吸一緊，急切的吩咐道：“現在就讓人去一趟青桔巷，不，我親自過去！”
“主子，不可！”
空青見慕淩川險些站起身，顧不上上下尊卑，連忙按住了慕淩川的手臂：“主子，您冷靜一些！陸宅出事是那些人衝著敏姐兒去的！青桔巷那邊不一樣！”
慕淩川猛一閉眼，看似平靜，呼吸卻是粗重而又急促的。
“你安排馬車，讓昆布送我過去。”
說著，慕淩川看向空青：“這裏全都交給你，一切都按計劃行事。”
空青正色道：“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
馬車遠沒有騎馬快。
哪怕馬車輪子都跑出了火星子，慕淩川還是覺得太慢了。
明明這段路是他熟稔於心的，明明過去隻需要不到一個時辰，慕淩川卻覺得無比漫長。
就在這時，馬車倏然停了下來。
“主子，到了！”
昆布掀了簾子進來，將慕淩川的馬車從車廂推了出來。
輪子落在地上的同時，慕淩川的聲音響起：“翻進去。”
昆布一點頭，就翻牆過去，開了院門，將慕淩川推了進去。
四下死寂無聲，隻有寒徹入骨的北風和昆布沒有什麽起伏的聲音。
“院門落了栓，但被人從外破壞了。大約有三人闖了進來，翻找過什麽。但應當沒有爆發衝突，現場沒有半點打都的痕跡。”
慕淩川隻覺得自己的血液也被寒風凍住，渾身冰寒，直到昆布借著說道：“正房和東廂房都有收拾過的痕跡，應當是李山事先察覺到了什麽，提早一步帶著薑姑娘三少爺離開了。”
“不是李山。”
慕淩川理智回籠，“是薑黎察覺到了不對，讓李山帶著安平和她一起離開了。”
……
與此同時，因著榮川帝準許了今晚上元節的燈會，所以以往早早關閉的城門還有東、南兩處的城門大敞著。
半柱香前，城門裏外還有人不慌不忙的進出著。
現在卻擠滿了神色慌張、簇擁著往外去的百姓。
“朱雀大街有拐子！還死了人！”
“快回家，快，快回家……”
“對對，回家去！”
“……”
大人的慌亂害怕感染了年幼的孩子，一時間孩童的哭啼聲四起。
城門口這一片區域越發顯得混亂。
好在遠離了朱雀大街，又被守衛高聲嗬斥了幾句，百姓們還能勉強鎮定下來，維持著最低的秩序，一步一步的往城外走去，直到去到了城外空曠的地方，這才四散開來，匆匆忙忙往家去。
換了劉春衣裳的薑黎扯了扯麵上的頭巾，緊緊的攥著李山的袖子，低著頭往前走。
李山也換上了一身樸素的衣裳，但能看得出來是新的，一臉的憨厚老實，眼底還有點恐慌不安。
他不時拍著懷中孩子的後背，口中念叨著：“不怕不怕啊，咱們逃出來了……”
和那些在朱雀大街上受了驚嚇的百姓沒有什麽不同。
唯有李山懷中的慕安平，白皙的臉上滿是尷尬和無措，顯然對這樣的情況沒有半點的應對法子。
也虧得他體弱，被李山這般抱在懷中，他隻需要裝作害怕將臉埋進李山的懷中，就不會讓人懷疑什麽。
越是遠離城門，周圍的百姓就越少。
大家都有一個明確的方向，幾乎無人關注其他的動向。
唯有薑黎和李山，注意到周圍沒了第四個人後，立即調轉換了個方向，鑽進了密林之中。
“夫人，冒犯了。”
李山將慕安平放到了背上，抓住了薑黎的後背，須臾之間就到了丈外。
薑黎護著臉，看不見前路，但知道這一路過去並不容易。
約莫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李山慢了下來。
“夫人，到了。”
李山將薑黎和慕安平放下，略平複了呼吸，就進了前麵荒蕪的小院。
慕安平下意識靠近了薑黎。
天色黑下來後發生的一切，都讓慕安平回不過神來。
尤其是現在，哪怕月明稀星，四下很是明亮，他仍是有些害怕，唯有靠近了薑黎，才覺得安穩一些。
“叔母，為何今晚就要走？”
“今晚有些特殊。”
薑黎話音未落，李山便駕著一輛馬車從後麵繞了出來。
慕安平眼睛一亮，馬車就到了跟前。
“夫人，少爺，快上馬車！”
薑黎和慕安平互相攙扶著上了馬車，才剛坐穩，馬車就往前竄出了一大截子。
慕安平嚇了一跳，險些被慣性甩出去，虧得薑黎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了回來。
慕安平嚇得臉色沒了半點血色，白得駭人。
薑黎忙將李山事先放在她這兒的中陽丹拿出來讓慕安平服了一粒。
見慕安平的臉色恢複了些許，薑黎這才繼續說道：“今晚的燈會上一定會有變故發生，不論是什麽變故，盯上了我們的人，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在今晚對我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