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信馬由韁
“今晚一定會有事情發生……”
慕安平喃喃低語，陷入沉思。
薑黎沒再說話，隻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眼下他們雖然看似逃了出來，可她的心口仍舊在不安的跳動著。
就好似危險還在靠近，他們並沒有真正的安全。
約莫半個時辰，車廂外有些許馬兒嘶鳴的聲音傳了進來。
“夫人，快到了。”
李山的聲音隨後傳來，話音未落，馬車便漸漸慢了下來。
等薑黎和慕安平從馬車上下來時，李山已經騎牽著馬兒靠近過來。
李山帶著慕安平上了同一匹馬，看向薑黎：“夫人，我們需要分頭行動麽？”
“分開走。”
薑黎深吸了口氣，沒讓李山和慕安平看出來她攥著韁繩的手在抖，“若真有人追上來，也能分散追兵。”
慕安平不同意，他臉色蒼白的說道：“叔母是女子，孤身一人，若被追上了……”
薑黎摸了摸袖子，笑了笑：“就算不能自保脫身，拖著他們當中一兩人一起去死，也是可以的。”
“叔母……”慕安平臉色更白。
“眼下先離開這裏要緊。”
薑黎看向李山：“平安就交給你。”
李山正色：“夫人放心。”
薑黎一點頭，一馬當先，擇了一個方向便離開。
老馬識途，薑黎特地讓李山弄來了兩匹小青山鎮上的馬兒，便是想著她若不能控製好馬兒，就放鬆下來，任由馬兒帶著她離開。
所幸李山準備的這兩匹馬性子溫和，哪怕沒騎過兩次馬的薑黎都能很好的控製，甚至她太用力的攥著韁繩，馬兒也隻是打了個響鼻，便嘚嘚嘚的往前跑去。
提心吊膽的行出了一段距離後，薑黎狂跳的心口才緩慢的平複下來。
馬兒跑的飛快，夜風不斷的往後吹，落在臉上像是小刀子割得生疼，薑黎卻反倒覺得暢快起來。
最初薑黎還拉著韁繩，生怕馬兒跑得快了。
到了後來，她幹脆鬆開了韁繩。
沒了控製的馬兒徹底敞開了蹄子，快得薑黎需要俯身抱住馬脖子才不會被甩下去。
不知過去了多久，薑黎才重新拉住了韁繩，放慢了馬兒的速度。
也是這時，她隱約聽到了有人喚她的聲音。
起初她還以為是幻覺。
但在她循著聲音方向看過去時，看到了一個黑影迅速靠近。
“夫人——！”
是李山的聲音。
他駕著馬迅速靠近：“有人追上來了！我甩開了三支隊伍，但往這邊來的時候，遠遠看見了第四隻隊伍。”
李山的神色堅毅：“夫人，您能否帶著平安少爺繼續出發？我去將人引走。”
“怕是不行。”
薑黎抬頭看向夜空，“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在哪兒了。”
李山一怔，跟著抬頭看去，瞳仁緊縮：“他們為連鷹隼也用上了！”
夜空晴朗，萬裏無雲，隻有月明星稀，顯得夜色甚為明亮，照的大地夜路清晰，也叫盤旋在萬丈高空上的兩隻鷹隼無處躲藏。
不，無處躲藏的人是他們才是。
“這裏距離小青山鎮還有多遠？”
薑黎收回視線，看向李山。
李山很快給出答案：“不到二十裏。”
“平安交給我。”
薑黎讓慕安平坐在她的身後，偏頭看了他一眼，“若是倒黴，你我便會一起死。你可害怕？”
慕安平臉色蒼白，但眼中卻有奇異的光。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他打從記事起就不敢想象的。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害怕，可更多的卻是興奮，和難以言喻的激動。
他搖頭：“我不怕！”
“那就抱緊我。”
薑黎叮囑了一聲，再次看向李山：“盡力阻攔，若實在攔不住，保住性命，回去將這一切告訴慕淩川。”
李山臉色微變：“夫人，這不行！”
薑黎卻已經不再聽他說話，駕著馬兒，眨眼之間就到了數米之外。
李山咬了咬牙，隻能按照薑黎的吩咐去辦。
可是追上來的人太多了，哪怕他殺了足夠多，卻還是看著七八人退了出去，跟著頭頂盤旋的鷹隼追向了薑黎和慕安平離開的方向。
李山的臉色變了又變，忽的拚著一條胳膊不要，殺出了重圍。
“頭兒，追不追？”
黑衣人聚在了一起，隻等一聲令下，就能如同瘋狗似的追上李山、從他身上撕咬下來一塊肉來。
此時李山已經到了數百米之外。
頭兒看著李山的背影，毅然拉動韁繩往薑黎離開方向跑去。
……
李山知道沒有人追他。
可他的馬兒駕得比之前更快，之前用了大半個時辰的路程，他隻用了兩炷香便回到了城門外。
哪怕今晚為了上元節的燈會城門大開，此時也已經城門緊閉。
李山看著緊閉的大門，臉色難看至極。
“城下何人！”
守衛察覺到了李山的存在，“速速離開！”
被發現後，李山索性喊道：“我是將軍府的仆從，我有急事要進城稟報將軍！”
“將軍府的？”
城門上議論紛紛，有說開門，也有說不開的。
也就是這個時候，城門裏麵有馬車靠近，車轅上的人高舉手中的令牌：“奉旨出城辦差！開門！”
奉旨？
守衛不敢有分毫的耽誤，尤其確定是榮川帝的令牌，他們更是以最快的速度開了城門。
馬車駛出的時候，李山一咬牙，一聲“駕”，就想從馬車旁的空檔衝進城去。
“李山。”
是慕淩川的聲音讓李山下意識勒緊了馬。
“帶路。”
李山本能拉動韁繩，調轉馬頭，往來路的方向衝了出去。
馬車立即跟上，車後的馬隊後發先至，裹挾著李山的馬更快的往前。
城門上，有人從暗處走了出來，看著馬車久久不語。
城門守備統領站在這人的身後，諂媚而又不解的問道：“大人，為何要將他們放出去啊？”
“拖下去。”
大人的話音落下，立時有人出來，捂住毫無防備的城門守備統領的嘴，在他的掙紮下，拖著拉了下去。
從始至終，大人都看著馬車，仿佛透過車廂，看到裏麵的慕淩川。
“我能幫你的，隻有這些了。”
直到馬車與夜色融為一體、再也尋不到痕跡後，大人才歎了一聲，離開了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