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欠江知年一句對不起
應不染一怔,狐疑的看著江雨煙。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又放肆什麽了?
江雨煙拿著香囊的手不住顫抖,巴掌大的俊臉因為生氣變得扭曲。
“啪”一聲,江雨煙把香囊砸在地上。
應不染垂落在身側的手漸漸握緊,新仇舊恨,怒氣化作一團火,瞬間從心底蔓延到全身。
她俯身撿起沾滿泥土的香囊,厲聲斥責:“江雨煙,我敬你是皇嬸,你不要欺人太甚!”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至激動處,踹翻了一旁的木椅幾案。
幾案上的瓜果茶盞“霹靂咣當”掉了一地。
棉兒和幾個小宮女勸說不來,動靜越鬧越大,逐漸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那可是九殿下和安遠王王妃?”
“安遠王妃怎麽得罪這個小魔頭了?”
“不得了不得了.......動上手了!”
高台上的帝後還沉浸在秋獵儀式的興奮裏,百官一句接一句對太子和皇子的褒獎,讓他醉的腳下有些飄。
絲毫沒注意到柔弱客人的安遠王妃和自家小魔頭打起來了,但他倒是看到位在自己下首的大臣和年輕小輩,各個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朝女眷席位看。
尤其是自己那幾個皇子,看得如此認真。
皇帝內心登時感到一陣欣慰,也不知誰家姑娘有如此大的福氣,嫁進皇宮。
皇帝放下酒盞,側身湊到皇後耳邊悄聲道:“你且看看,這些孩子們在看誰家姑娘?”
皇後這才抬起頭,狐疑地看向台下。
就在這時,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大臣、公子,端著手中的酒盞就站起來。
皇帝一下就笑了:“快些看看,到底誰家姑娘如此花容月........”
“啪——”
皇帝話沒說完,一個髒兮兮帶著水漬的香囊砸在皇帝麵前,撞翻了他剛剛擱下的酒盞。
酒水順著幾案,流了皇帝一身。
“大膽!”
皇帝一掌拍在桌案上,氣勢洶洶,嚇得一旁伺候的太監渾身一抖,連忙跪地,口中帶著顫音:“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不等皇帝站起身,下一刻,瓜果酒盞,鋪天蓋地的飛了過來。
“護駕,護駕!”
原本跪在地上的小太監,終於察覺出不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護在帝後前,衝著守在身前的禦林軍急呼。
一時間,利劍出鞘的聲音齊齊響起,天上也終於不再落下墜物。
高台下,也不知誰喊了一聲:“快把她們分開!”
整個圍場,終於安靜下來。
太子率先衝出去,把發髻散亂的應不染擋在身後。
怒氣衝衝的皇帝一把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太監,衝著女眷席位大喝一聲:“應不染!”
應不染渾身一抖,隔空對上皇帝瞪得比銅鈴還大的眸子,心下一虛。
一偏頭,又看見急色匆匆的江知年,應不染猛地咽了一口口水,低聲呢喃:“要死了。”
江雨煙向遠處掃了一眼,看到滿臉陰沉的安遠王,臉色“唰”的變得蒼白。
她踉蹌著後退兩步,瞳孔都在微微顫抖。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眸子裏看到了驚慌失措的自己,但隨即看到彼此抓花的臉,又厭惡的冷哼一聲,偏過頭,誰也不理誰。
江雨煙雙膝跪地,口口聲聲說應不染謀害親夫,香囊裝的香料,有以為細辛,長時間佩戴,會傷人性命。
應不染氣的咬牙。
這場在上一世發生的不愉快,最後以焚燒香囊結束。
秋獵,她再也無心參加。
江知年將她帶回營帳,陰沉著一張臉,低聲問她:“應不染,你若是不想我活,大可不必作此行徑。若是你覺得戲弄我有意思,想像折磨一直玩物一樣慢慢折騰死我,大可直言。”
應不染急了,她扯住江知年的衣袖:“我真的不知道裏麵有細辛,我是喜歡你,想把香囊送給你,你為什麽看不出來我對你的心意?”
江知年冷哼一聲,扯過被應不染拉扯變形的袖口:“收你的惺惺作態,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為什麽不放我離開,為什麽非要毀掉我!應不染,你讓我惡心。”
應不染低頭沉默,她知曉,她欠江知年一句對不起。
不是對香囊這場烏龍,是對兩世都沒能阻止的,不該發生的那一夜。
可是她麵對江知年,就是說不出來。
穿越前的她,因為是孤兒,所以從小養成了自卑,內向,固執的性格,穿越後,皇後永愛把她重新養了一遍。
她終於學會打開心扉,可是刻在骨子裏那份可悲的自傲,就是無論如何都抹不掉。
應不染抿抿唇瓣,在江知年難以掩飾的複雜延伸下,強扯出一抹笑意。
“你九歲那年,有個小宮女在冷宮迷路了,差點掉進冷宮那口枯井裏。是你伸手把她拽了上來。江知年,那個小宮女就是我。”
“所以呢?”
“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應不染的聲音有些哽咽,緊張的捏緊自己衣角。
江知年的眼裏仍舊看不到一絲溫度。
應不染突然有些無措,不知道該說才能獲得江知年的原諒。
她還想再說什麽,卻見江知年背過身。
“如果當年知道那人是你,我會毫不留情把你踩下去。”
應不染強扯的笑意瞬間僵在臉上。
她看向江知年,沉默許久,眼裏的那份熾熱漸漸冷卻。
這個囂張跋扈的九公主,終於在自己深愛的人麵前,扯下自己那張虛偽的麵皮。
把自己隱藏起來的尖刺,全部展現出來。
既然無論自己怎麽放低姿態,江知年都不願領情,那她也就沒有必要繼續裝模作樣。
穿越前,在孤兒院的十八年,她早就看透了人性。
像江知年這樣的人,她見過,自然也知道,該怎麽拿捏這樣的人。
“踩下去?那真不好意思,本公主還活著。”應不染笑道,眼眸裏的諷刺有些刺眼。
“你要是真的沒有抓住我,你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二公子,再等幾年,說不定就能放回南疆,這麽優秀的二公子,怕也是南疆王眼裏的佼佼者。”
“江知年,你好狠的心啊。我應不染再是惡劣,也是一條人命,我是你的妻子,你居然因為江雨煙的一句話,就要我去死。我不會死的,我會活著,好好活著。江知年,隻要你活在這個世界一天,你就妄想跟別的女子牽扯上什麽關係,隻要你對誰上心,我一定會讓她,死的很難看。”
江知年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方才應不染沉默時,他還在反思自己是否說的過分,可這段話,硬生生讓他對應不染僅存的一點柔軟,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