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六十章 驚聞噩耗

正月初二,莫瑾言從除夕夜扭傷腳踝,到現在已經養了兩天,雖然疼痛已經緩解,卻還是不得隨意走動,整日除了躺在**看書,就是靠著綠蘿扶到貴妃椅側躺著看書,要麽就是裹著厚棉披風到外麵的涼亭上看書,而且翻來覆去,也隻是一本《香乘》而已。

這《香乘》乃是前朝古籍,紙張經過幾百年的歲月,已經變得稀薄而透明,上麵的墨跡也由濃轉淡,漸漸失去了原本的鮮活。

瑾言愛惜此書,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給弄破,卻又沒辦法湊到書案邊抄寫,隻能動作輕緩些,猶如捧了一件珍寶在手把玩。

這讓一旁伺候的許婆子和綠蘿都有些困惑,不知道一本泛黃的舊書有什麽好看,她們倆就算不識幾個字,亦能看得出來上頭的圖樣,盡是些花花草草和一些類似藥方的文字排列,既不是小說話本,也不是野史逸趣,可見枯燥。

重拾了前一世愛好,莫瑾言卻把看似無趣的《香乘》讀的津津有味,甚至想要在後山直接辟一處可以種植香花香草的園圃,然後親自種植,收獲材料,製作香料,同時也好打發漫長的清修時間。

......

到了正月初三的下午,沈畫提了醫箱而來。

算起來從除夕到現在已經三天了,莫瑾言右腳踝的扭傷處也該換藥和重新包紮,沈畫沒有提前告知,所以當他一身青袍,神色如常的出現在清一齋院門口時,正在灑掃落葉的許婆子十分驚訝。

“沈太醫,您怎麽來了?”

許婆子看著沈畫,倒有幾分熟悉,畢竟沈畫住在清嵐齋足有五年,和清一齋離得不算遠,偶爾也會在湖邊遇見。

提了提醫箱,沈畫答道:“夫人的腳傷該換藥了,還請婆婆通報一聲。”

“是沈太醫麽?”

不等許婆子通傳,正在涼亭上看書的莫瑾言聽見院門外的動靜,便朗聲道:“您請進來吧。”

沈畫向許婆子欠了欠身,直接踏步而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涼亭上看書的莫瑾言。

涼亭建於高處,有三階青石次第而上,兩旁鬆竹茂盛,遮去了寒涼的山風,隻留一片蔥翠。

斜倚在涼亭的美人靠邊,因為腳傷無法更衣,她身上披了件厚厚的夾棉袍子擋風,素淨的月白顏色,有絲絲淡綠的抽芽花紋,令她整個人像是被裹在一個大大的繭裏,隻露出一張不施粉黛卻猶若傅粉的玉顏,卻更顯肌膚勝雪,唇若點朱。

看到自己來了,她也不意外,反而展顏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水眸中亦有點點星光綻放,折射出這冬日裏難得一見的陽光,仿佛可以直暖透心。

“這《香乘》已經贈予夫人,您大可慢慢翻看,無需著急的。”

沈畫禁不住也露出了一抹難得的柔軟表情,踏步上前,青色衣袍微微揚起,然後將醫箱放在了石桌上。

收起翻開的書頁,瑾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然後才擺擺手:“這本古籍珍貴無比,我怎能占為己有。隻是這幾日腳傷未愈,不太方便,等我好了,就抄寫下來,將原物奉還。”

“是否珍貴,要看在誰的手裏。您視若珍寶,那就表示此書找到了真正愛護它的主人,您若還給在下,就等於‘明珠蒙塵’了。”

沈畫沒有立刻提出換藥的事兒,隻是走到涼亭邊上,目光遠眺,見腳下的朝露湖波光粼粼,猶如一塊巨大的深邃寶石,顏色極美,頓覺心中舒朗無比。再往遠處看去,西苑的情形也映入了眼簾。

“夫人,難道您不會覺得困擾麽?”

突然間說出這句話,連沈畫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背對莫瑾言的身子僵了僵。

瑾言也同時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才明白沈畫是在問當她幽居此地麵對西苑的時候,會是什麽心情。

因為自己和南華傾之間的糾葛,沈畫是最明白的一個人。

可沈畫不像是那種多管閑事之人,他這樣問,令得莫瑾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一時間粉唇微張,卻沒有一個字說出口,讓她覺得有些尷尬。

“對不起,在下無異打探夫人的心思。”

沈畫很快恢複如常,回過頭來,有些抱歉地對莫瑾言行了一禮:“還請夫人進屋吧,在下要為夫人重新上藥包紮,這裏風大,不太方便。”

“綠蘿,扶我進屋。”

瑾言趕緊喊了一聲,算是結束先前的談話。

正在幫許婆子燒水泡茶的綠蘿趕緊放下手裏的事兒,匆匆跑過來。

因是第一次見沈畫,綠蘿向他施了一禮,抬眼間見此人容貌出挑至極,麵若冠玉,而且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禦醫了,整個人猶如星輝一般耀眼,看得自己兩腮緋紅,便趕緊埋著,頭上前去攙扶了莫瑾言進了屋子。

“這位姑娘,請留步。”

等進了屋,沈畫將醫箱打開,看到綠蘿扶了莫瑾言躺在貴妃榻上,便叫住了她,語氣十分客氣地道:“勞煩你打一盆熱水,然後再拿一塊幹淨的巾布,等會兒我為夫人換藥之前,還請你幫夫人清理一下傷口。”

這還是綠蘿第一次被人喚作“姑娘”,本來沈畫就生的十分俊美,加上聲音溫厚,惹得她好不容易消去緋紅的臉頰又一下子燒燙了起來,這次更誇張,簡直從耳根紅到了脖子,而且窘態畢現,幾乎把頭都埋到胸口了。

瑾言哪能看不出來綠蘿的心思,知道她肯定是在沈畫麵前有些害羞了,隻好替她解圍:“你去讓許婆婆打水過來給我清洗傷口,自個兒就留在小廚房吧,泡一壺熱茶,再備些點心送過來。”

綠蘿領了吩咐,就趕緊“逃”似得離開了屋子,弄得沈畫也有些納悶,皺皺眉,鬧不明白這小婢為何那麽怕自己,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不一會兒,許婆子打了水進屋,見沈畫白布蒙眼,正在為莫瑾言拆夾板,倒覺得這個禦醫懂規矩,知道非禮勿視的原則,便上前放下水盆,語氣恭敬地問:“沈太醫,什麽時候需要老婆子,您說一聲就是。”

“嗯,我這就拆了夾板和綁帶,還請婆婆過來為夫人把上一次塗抹的藥膏都擦拭幹淨。”

沈畫說著,將手邊本來就準備好的一個藥瓶拿起來揚了揚,感覺到許婆子伸手接了,又繼續囑咐:“等下您為夫人上藥時,須得以右手無名指的指腹取黃豆大小的藥膏,塗在紅腫的腳踝處。在塗抹之前,一定要溫熱手指,不要涼到了夫人。”

說完,沈畫就起身退開了,然後轉過去背對莫瑾言,取下了蒙眼的白布,開始為莫瑾言開方子:“夫人,您恢複的不錯,在下為您開一個活血化瘀的方子,每日三次,一共三副藥,外塗加上內服,應該過幾日就能下地了。”

“多謝沈太醫了。”

瑾言見他埋頭開方,道了聲謝,收回目光,看到自己露出的腳踝果然沒那麽紅腫了,許婆子清洗的時候,也隻是輕微的有些刺痛,終於鬆了口氣。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自己沒有骨折,卻傷了筋,瑾言害怕得躺個十天半月才能下床呢,沒想到沈畫說過幾日就能下地,這讓她心情一下大好:“沈太醫醫術了得,所以我才要厚著臉皮向您討教醫術呢。”

“夫人,您要學醫?”

清洗完殘留的藥膏,許婆子正小心地為莫瑾言上藥,聽她這樣一說,有些驚訝:“您學醫做什麽?大夫不都是男子麽?”

“不能醫人,若能自醫,也是好的嘛。”瑾言沒有否認,雖然身為景寧侯府的夫人,拜太醫學醫有些驚世駭俗,但她現在避世幽居,潛心清修禮佛,學學醫術藥理倒也不是太過離奇的事兒。

背對兩人,沈畫沒有表態,但臉上卻浮起一抹有些無奈的苦笑來,對於莫瑾言的堅持不懈,他還真有幾分佩服。

不過莫瑾言的身份,還有她和南華傾的瓜葛,種種複雜,令得沈畫不願被卷入其中,隻要自己不理,她再怎麽想要拜師求學,也隻是一廂情願罷了,做不得數。

“主子!”

“主子!”

卻是這個當口,一陣有些淒厲含著淚意的呼喊聲從院門外響起,然後很快,這聲音就已經進了,竟是玉簪回來了。

一身素縞,額係白條,加上臉色煞白,雙目紅腫,玉簪這副模樣甫一出現在屋中,不但沈畫一下子就明白了,許婆子也心一驚,回頭就往莫瑾言臉上看去。

柳眉微微蹙起,似乎不太明白,瑾言張了張口,卻又一下緊緊的抿住,雙目映出玉簪一身麻黃孝衣,猛地,兩串淚珠就從眼眶滿溢而出。

“主子,莫老爺他......”

嚶嚶的哭聲中夾雜著幾絲沙啞,可見玉簪在莫家那邊已經哭過好幾回了,如今向莫瑾言通穿噩耗,她卻還是沒忍住,淚水“吧嗒”地落在地麵:“老爺他被鬧事的礦工給......給......”

突然抬手,讓玉簪住口,瑾言僵硬的臉上已然毫無人色:“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連著重複了兩遍“不要再說了”,莫瑾言的眼眸漸漸失去了光彩,然後向上一翻,竟直接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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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推結束了,嘿嘿,暫時恢複單更,讓倫家喘喘氣嘛,哈哈。

如果有粉紅,每五張就加個更,行啵兒?

另外,沒有粉紅的話,隻要有其他推薦,也會被編輯壓迫雙更滴,大家放心吧,我的輕鬆日子會很快結束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