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費心機

莫瑾言低首看著尉遲如歌,知道她今日是精心打扮過的,雖然是以妾的身份,但也好歹是一位新嫁娘。

紅燭照影之下,尉遲如歌一襲胭脂紅銀線繡玉蘭huā紋樣的裙衫泛出幾許淡淡的光暈,配上紅唇桃腮,真是個水當當嬌豔豔的美人兒!

隻是這樣的美人兒,那冰山又可會被融化麽?

如此一想,莫瑾言臉上倒是悄然顯出一絲冷冷的笑意來,看得一旁的向姑姑和玉簪都有些不明所以。

聽見上首莫瑾言隨意囑咐了兩句,似乎這樣就接了自己的茶了,尉遲如歌有些意外於莫瑾言對自己的寬容態度,依言起了身,紅唇微張,倒是收斂起了來時的囂張氣焰,隻規規矩矩地頷首道:“妾,謹遵姐姐的教誨。”

“你比我大了四五歲,不用叫我姐姐,稱呼一聲夫人就行了。”莫瑾言仍舊語氣淡淡的,然後揚了揚手“好了,長夜漫漫,我也不耽誤你的大好時光,下去吧。”

“是,夫人。”尉遲如歌略蹙了蹙眉,直到此時,她才感覺到了來自於莫瑾言的一絲情緒,雖然極為微弱,但始終,還是顯露了出來。

不過她已經接了自己的茶,接下來,隻要自己與侯爺*一夜,明兒個再來請個安,便是景寧侯南華傾板上釘釘的女人了,這位景寧侯夫人再不樂意,也得接受這個事實!

想到此,尉遲如歌挺了挺身子,一抹傲色從眼梢流出。隻是不易被人察覺罷了,然後這才帶著小丫鬟。隨向姑姑一起退下了。

......

走在下山的小徑上,尉遲如歌開口問向姑姑:“這是直接帶我去正房等侯爺麽?”

向姑姑不著痕跡地扯扯嘴角,然後抬眼,輕笑著道:“侯爺是從不在正房住的,所以還請尉遲小姐先回清蔓齋吧。”

“那就是侯爺等會兒過來我的居所了吧。”尉遲如歌一聽。想當然地點了點頭,卻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兒:“那侯爺住哪兒呢?夫人的清一齋?看起來不像啊!”

“侯爺平常都住在西苑書房,要越過您剛剛看到的那個朝露湖才能到。”向姑姑回答了,還順手指了指山腳下的方向。

尉遲如歌一聽,眼珠子也隨即一轉,忙道:“那您不如直接帶了我去西苑,隻消等侯爺招待了賓客,一回來就能見著我了。也不用他勞神東奔西走。”

向姑姑趕緊擺手:“這奴婢可不敢,西苑書房向來是府裏的禁地,咱們做下人的,沒一個敢越雷池半步。這些年來,就算是夫人,也隻去過幾次而已,您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吧。”

被向姑姑開口閉口“咱們”和“奴婢”這些字眼說的有些刺耳,尉遲如歌偏不聽勸。腳下步子走得飛快,竟直奔山下的朝露湖而去。

“尉遲小姐!”

向姑姑嚇得臉色一變,今非昔比。當年的莫瑾言也曾夜闖西苑,但人家那是八抬大轎進門的正經夫人,身為下人,根本不敢攔,也攔不住。但這尉遲如歌卻不一樣,雖然身份高貴。卻隻是個妾,自己哪敢放了她跑到西苑,所以也跟著拔腿就往前追。

但尉遲如歌畢竟是從小跟著她父親練武的,腿腳比起普通的嬌小姐要利索許多,很快就把向姑姑給甩在了後麵。

向姑姑見實在跟不上,隻得張口喊道:“尉遲小姐,侯爺還在前院陪賓客,如今並沒有在西苑,您不如先回清蔓齋,到時候侯爺自會定奪,是去了您的院子,還是召了您去西苑啊。”

一步踏在木棧之上,尉遲如歌回頭掃了一眼氣喘籲籲緊跟於後的向姑姑,隻俏麗一笑:“侯爺不在,我便等著,待他回來了,也好給他一個驚喜!”

說完,尉遲如歌幾乎是飛奔著,就直往西苑的方向而去,腳步踏在木棧之上“咚咚”作響,回蕩在湖麵,引得平靜無波的朝露湖也起了陣陣漣漪。

......

且說南華傾在偏院的宴席一露麵,立刻引來賓客的一陣**。

前來恭賀道喜的,敬酒示好的,幾乎絡繹不絕,使得不勝酒力的南華傾頻頻飲酒,不一會兒便有些微醺了。

但南華傾好像也不太在意自己酒量不行,來一個,幹一杯,來兩個,直接連喝兩杯,豪爽的酒品令得賓客們都十分盡興,很快便忘了來時由側門進入的憋屈,一個個都暢快無比。

不過再盡興,賓客們也知道所謂“*一刻值千金”不會當真得意忘形而賴著不走,很快,待到亥時,便陸續有客人告辭,不到亥時中刻,七八桌席麵就已經走光了,隻剩一堆杯盤殘盞。

“侯爺,聽向姑姑說,尉遲小姐給夫人敬了茶之後,便貿然闖入了西苑,您看,是需要小人先請了她離開,您再回去,還是您......”

一直在旁邊伺候著的陳柏眼看南華傾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忙迎了上去,有些忐忑地把情況告知了他。

臉頰微微有些泛紅,眼神更是略顯的有幾分迷離,南華傾酒量不算好,一夜應酬賓客,也沒怎麽吃東西,此時有些醉了,隻擺擺手:“由她去,拂雲和浣古不會讓她進書房的。”

“向姑姑說,尉遲小姐沒能進到書房,此刻正跪在書房門口等您呢!”陳柏的口氣聽來有些無奈,顯然麵對尉遲如歌那個貴妾,不但向姑姑沒辦法約束,就是拂雲和浣古,似乎也有些束手無策。

冷冷一笑,南華傾一揮衣袖:“跪就跪,一個妾而已,早晚也要習慣給人下跪的,讓她練習練習也好。”

“走吧!”

南華傾說著,卻步子一虛,好在陳柏一把老骨頭了卻眼疾手快,伸手趕緊把他給扶住。

“這酒有些上頭了......”自言自語地解釋了一下,南華傾似乎沒感到自己已經有些醉了,一手推開了陳柏,然後才邁步而去,哪管腳步淩亂,速度倒是飛快,隻是一路上都聽得huā盆被打碎的“啪啪”聲,或者撞到什麽門欄的“哐哐”聲。

陳柏不敢跟丟,聽得南華傾動靜頗大,也跟著心驚肉跳得一咬牙跟了上去,可南華傾畢竟是有武功底子的,自己老胳膊老腿兒哪裏能跟聊,不過一眨眼,就隻看到一襲紫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一路直奔,越過朝露湖上的木棧,南華傾越走越快,到了後麵,運氣內力,踏步疾行,悄無聲息,在皎潔的月色之下,已經回到了西苑浮島。

察覺主人回歸,拂雲和浣古兩張愁苦的臉色均是一喜,正欲迎上前去,卻見南華傾猛地停住了腳步,然後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兩人不要輕舉妄動。

趕緊收住步子,拂雲和浣古對望一眼,都不知道南華傾打的什麽主意,卻不敢妄動,隻得當作沒看見他,繼續一左一右守在門口,一動不動。

埋頭跪地的尉遲如歌自然沒有察覺到南華傾已經回來了,她正等得有些不耐煩,腦子也想得全是等會兒就要侍寢,自己該如何如何......

而緊隨她身後跪著的小丫鬟更是半分也不敢動彈,頭埋得低低的,隻覺得大半夜,這西苑書房的氣氛清冷的有些滲人,想不通怎麽會有人住在這裏......

倒是南華傾立在木棧的盡頭,站了好半晌,目光落在跪地的尉遲如歌背對自己的身影上,見她一襲胭脂色的嫁衣泛出了淡淡的緋色紅暈,雖不是鮮紅如莫瑾言當初漏夜來見自己那樣,卻也差不不了多少。

有些不喜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想起莫瑾言,南華傾沉下眉,愈發覺得尉遲如歌的背影刺目的很,看得心下厭煩無比,一扭頭,施展內功,竟又踏回到了朝露湖上,身影很快融入到了湖麵泛起的陣陣波光之中。

守在門口的拂雲和浣古都傻了眼,早知道南華傾不會見這個所謂的貴妾,卻沒想,他連交代一聲都沒有,就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他們兩個。

還是拂雲機靈,側眼看向浣古,壓低聲音不讓尉遲如歌聽到,悄聲道:“侯爺像是醉了,我跟去看看,你繼續守著。”

說完,拂雲飛身一縱,便不見了蹤影,令得浣古隻能悶聲不響地呆在原地,暗暗後悔自己怎麽不反應快些。

尉遲如歌感覺到動靜,以為南華傾回來了,臉上一喜,仰起頭來望向浣古,卻發現他身邊原本站立的另一個守衛經不見了,張口便到:“咦,剛才那位大哥呢?”

浣古硬著頭皮,開口道:“他去看侯爺怎麽還沒回來。”

“那就是侯爺快回來了!”

尉遲如歌雖然腿上已經傳來陣陣痛楚,但想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就自我安慰,再等等吧,又咬牙跪了回去。而旁邊一並跪著的小丫鬟膝蓋也已經麻了,額上更是滲出了細汗,不知道這樣的等待何時是個盡頭,臉色愁苦地想哭都哭不出來。

浣古見這尉遲如歌天真的緊,隻翻了翻白眼,暗道她可憐。瞅了一眼那小丫鬟,更覺得不值當,便幹脆眯起了眼,看她們到底能撐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