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 連夜歸來
山雨欲來,陣陣電閃雷鳴,“哢哢”悶響之聲在深山中炸起,遠遠聽來,有種地動山搖的錯覺。
倚欄將粥和小菜都熱好了,用托盤托著敲開了屋門。
一進屋,卻發現莫瑾言倚靠在窗前的貴妃榻,半開的窗隙偶爾吹進一陣夜風,嚇得倚欄放下托盤就趕緊過去將窗戶拉攏,然後有些擔憂地道:“我的姑奶奶,您要把奴婢給嚇死啊!”
“我睡了一整,覺著有些悶悶的,想在這兒透一下氣。”
瑾言勉強一笑,拍了拍拉到胸口的薄被:“再說,我遮得這樣嚴實,不怕的!”
“這可不行,沈太醫專門交代,首先,這段時間您必須靜臥修養,其次,絕對不能染了風寒,不然,奴婢可是要被問罪的!”
說著,倚欄小心翼翼地將莫瑾言扶到了床榻上,然後將案幾擺好,依次又取了粥碗和小菜放好:“奴婢伺候夫人用點兒吧,雖然是夜裏,多食不安,但您有身孕呢,自然不比旁人,一個人吃兩個人受呢。”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些餓了呢。”瑾言看著麵前擺放的食物,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因為腦子還在反複想著剛剛沈畫離開時對自己說的話。
但哪怕自己不想吃,瑾言也端起了粥碗,小口的喝著,因為她現在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了,她還要為腹中的孩兒負責。
“這粥裏,是沈太醫特意囑咐奴婢加了薏米、紅棗、山藥、枸杞慢火熬煮的,最是清甜開胃,益補脾胃呢。”
看到莫瑾言乖乖用飯,倚欄笑著,為她夾了一筷子清炒的小南瓜絲:“吃點兒菜吧,清素不膩,夫人用了也不怕積食的。”
一邊吃,瑾言想了想,裝作不經意地問:“沈太醫呢?”
“沈太醫囑咐了奴婢為您守夜,然後說是要給皇後診脈呢,另外沈貴妃那兒也得看看。”
倚欄說著,見莫瑾言有些擔心的表情,又道:“沒關係,沈太醫是用過晚膳的,也拿了傘,提了行燈,這裏離得浣花莊亦不算遠,夫人不用擔心。”
“沈太醫能者多勞,整個避暑行宮就他一個禦醫,卻又偏生遇上昨夜的事兒,也隻能幸苦他了......”
瑾言說了兩句應付的話,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兒。
因為她知道,沈畫趁夜而去,肯定是因為自己吧!
他既然承認了對自己的感情,那兩人之間就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可以對坐清談,相視而笑,甚至把酒言歡......
瑾言莫名間突然覺得,自己雖然多了個孩子,卻失去了一個對於自己來說十分重要的人,這樣的一得一失,猶如人生般起伏不定,令人難以捉摸,更難以接受!
“夫人,您再吃點兒著芙蓉蛋,新鮮蒸的,佐了魚茸和山裏獨有的鮮菌,可香了!”
倚欄倒是沒有注意到莫瑾言埋頭吃飯時眼神的驀然,用勺子舀了一點兒顏色金黃的蒸蛋在她碗裏。
“哦,對了,還有一事。”
倚欄突然想起了什麽:“夫人您睡過了晚膳的飯時,那時候陳姑姑過來了一趟,見您睡的正香,也沒打擾,隻說明兒個再過來看望您。而且啊,明兒個皇後也會親自來咱們木槿莊呢!”
“皇後娘娘要來?”
瑾言一聽,終於有了反應,咽下一口蒸蛋,抬眼看向倚欄:“可有說上午還是下午?”
倚欄想了想,搖搖頭:“陳姑姑沒提呢,估計,應該是上午吧。”
見莫瑾言若有所思,倚欄反問道:“夫人,您怎麽了?”
“我這不是臥病在床麽,皇後娘娘來,我怕過了病氣給她,她懷有身孕,真不該輕易過來的。”瑾言話雖如此,其實心裏是擔心那時候若南華傾還沒回來,沈畫也不在的話,自己還真的不好向南婉容撒謊交代啊。
倚欄看得出莫瑾言有些話意未盡,突然想到了她應該是在擔心景寧候,忙提議:“對了,侯爺為您下山買藥,這都入夜了還沒回來,夫人您若擔心的話,不然讓榮兒去接應吧。”
“侯爺是習武之人,榮兒去接應恐怕根本見不著他的。”
根本不敢讓榮兒去接,莫瑾言擺擺手,打消了倚欄的念頭。
“好了,我用的差不多了,倚欄,你把餐盤都撤了,去休息吧。”莫瑾言放了筷子,結果倚欄遞來的漱口茶,喝了一口,又道:“今夜你不用守著我了,我晚上休息不習慣有守夜的,而且今天一整天你忙進忙出,也累壞了。”
“那怎麽行!”
倚欄搖著頭:“夫人雖然情況穩定了,卻還沒有完全好起來,侯爺又沒在,您一個人,萬一要喝口水,或者冷了熱了,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怎麽行!”
莫瑾言卻有些堅持,擺手,神色稍微嚴肅了些:“而且入秋之後,山中寒涼,你為我守夜,又沒有床鋪可睡,又冷又累那怎麽行。木槿莊人手少,萬一累又病一個,豈不麻煩!”
“奴婢......”
倚欄還想再說什麽,莫瑾言卻搖頭:“你不用再多說了,若實在有需要,我搖響鈴鐺,你在後院聽了過來也是一樣的。沒有必要死守規矩在這兒守夜的。”
見莫瑾言如此堅持,身為奴婢,倚欄張了張口,卻也知道主子的命令是容不得她違抗的,隻得緩緩點頭:“那夫人您千萬小心,可別擅自從**起來了,萬一摔了絞,或是著了涼,那奴婢就隻有以死賠罪了。”
“哪有那麽嚴重,我答應你,乖乖在**躺著就是了,你放心吧。”
瑾言柔柔一笑,這時候卻是有些累了,眉眼間有些疲態顯露而出:“好了,我躺著看一會兒書就睡了,你也下去梳洗收拾吧。”
“奴婢給您拿書。”
倚欄走到屋子一側的書案,“夫人您需要拿一本?”
“隨意吧。”
瑾言心思並不真正在看書上,隻想隨手翻翻,可以打發時間而已,也能讓自己不要想得太多,所以並無要求。
“那這本《醫藥全典》吧。”
倚欄取了在手,捧著就為莫瑾言送過來。身為宮女,倚欄是習過字的,也認知這本書是什麽:“裏麵肯定講了些女子懷孕的知識,夫人看了,也能學以致用。”
“也好。”
瑾言接過書,對倚欄點點頭:“好了,退下吧,你也注意休息,別明兒個盯著黑眼圈來就行了。”
倚欄聽得一笑,屈身為莫瑾言掖了掖被角:“夫人您也別看得太久,用眼傷神,一定要好好休息。”
“奴婢為您挑一挑燈芯,然後放一壺熱茶在您手邊,您就不用下床了。”
倚欄說著,一邊挑了燈,一邊將茶壺和一個杯子用托盤裝好,放在了莫瑾言床頭的矮幾上:“記得,有事兒就搖鈴,奴婢會立刻過來的。”
“嗯。”
瑾言看著倚欄一樣一樣把事情做完,然後又向著自己行了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
夜色中,浣花山已經開始了淅淅瀝瀝的下雨,濃雲閉月,除了各處行宮有著點點昏黃的燈燭搖晃,便再無其他光亮。
瑾言看了一會兒書,也覺得有些累了,心裏雖然擔心南華傾,但無人可以訴說,也無處可以打探,隻能靜下來慢慢等而已。
按了按胸口的位置,瑾言提了提錦被,側過身子,正要睡下,卻聽得門上一響。
心中一緊,瑾言覺得南華傾不會這麽早就從京城趕回來才對,擁住錦被,睜大眼睛看著門邊,有些後怕地緩緩伸手,準備一有異動,就搖響鈴鐺叫人!
“吱嘎”一聲,門果然開了個縫隙,瑾言看得不清楚,卻知道來人肯定是個男子,忐忑中,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伸手便準備拿鈴鐺。
“瑾言!”
“是我!”
卻是來人一個閃身,一如鬼魅,反手將門一關,就已經從陰影處走入了燈燭照亮的微若光明之中。
神色疲倦,風塵仆仆,一身的山中濕氣混合著塵土的味道,卻掩不住南華傾那卓絕的姿容:“瑾言,我回來了!”
看到南華傾經這麽快就從京城一來一回,再刨去入宮行事的時間,可想而知,他是多麽的疲於奔命,才有可能連夜趕回來,瑾言禁不住眼眶一紅,淚水一滾而落:“侯爺,您......”
“別哭!”
南華傾一聲風塵仆仆,不敢就此靠近瑾言,隻走到屋中一側,脫下披風,換了外袍,這才趕緊走到床頭跪下,伸手將莫瑾言的臉捧住:“你再哭,我可就跟著哭了.....你先告訴我,你感覺如何?身子可好?”
看到南華傾著急回來,卻半句話沒有問自己腹中孩兒如何,而是一字一句全是關心自己的話,另得瑾言哭的更凶了,淚珠像是短線的珠子般,“吧嗒”而落。
“我沒事兒,我一點兒事兒都沒有!”瑾言說著,咬了咬唇,重重地點著頭:“還有,侯爺,咱們的孩子......還在......雖然沒了一個,但另一個還在,它還在......”
“真的!”
南華傾沒問,卻並不表示不關心,隻是對於他來說,孩子再重要,也不如莫瑾言在他心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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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本君今日在雅安山中修行,所以更新時間,哈哈哈,稍微晚了點,實在抱歉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