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的四季

條例是死的,人是活的

拿出手機,看著兩個月前那些沒接到的電話記錄。

嘴角勾起,睿智深藏。

穿著薄薄的小衫想出門,被天放叔叔抓住書包,非要加件衣服,隻好聽話照辦了。

出了門,巷子裏也有了花花草草,沙漠環境的緣故,都是耐旱堅韌的植被,生命力很強。踩了朵小花別在書包上,繼續一個人流浪。

現在偶爾Iz會接送,不用步行的時候就坐在摩托後頭,看著街景一路飄過。今天難得步行。越來越親切的街景,還是覺得這裏熟悉得好,不比海法那些難熬的日子。

睜眼時竟然躺在醫院裏,那個和他神似的男人,眉眼已經有了些歲月的痕跡,坐在病房角落似乎守了很久。開門見山,報上了名字身份。

“我哥叫孔謙,我叫孔讓。”那時叫錯他的名字,記得他這麽說過。

她病著,大多數時候都是聽他在說話。那些,理解成說教也好,或者隻是出於一個長者對自己的關心,他畢竟是他大哥,微長幾歲卻給她截然不同的感覺。

有關戀愛的問題,他沒有問得很直白,自然也不需要主動招供什麽。是不是戀愛自己也搞不清狀況,沒來得及問他。隻是親吻過了,也常常特別惦記,尤其見不到的時候。

可誰把她送到海法的?是一種處罰嗎?病著的時候來不及想明白,他大哥離去的也很匆忙沒有說太多。臨走那天,他買了很多東西留在醫院,交待了一定要謹守分寸的話,說是退一步兩個人才會更好。

這種更好,是指讓他們戀愛,還是不戀愛呢。自己也弄不懂自己什麽情緒,是不是愛了,但總之是很喜歡就是了。

胸部的疼時常引起發熱,咳嗽也特別厲害,醫生用了很多消炎和鎮定藥,總是在睡。原來從不覺得肋骨斷了會有這麽多後遺症,後來才知道是休養不當,引起胸膜發了炎症,害她來來回回病了好久,那間破鬼屋,害死人了!

使館來接手照顧的是個生人,讓她想起當初麵試時那些刁蠻難對付的老女人。其實她人不壞,就是沒有話,來了第一件就是沒收了她的手機。

隻好把兩隻小瓷貓拴在一起,動起來更響了。聽著鈴鐺聲,老是坐在病**發呆,後來出院沒回鬼屋,把她送回了特拉維夫,也是聽著腕上的鈴聲。

他去了貝魯特,好多年前讀過貝魯特的綁架故事,對那裏了解的並不多,覺得危險。但現在因為他,自己也想去了。

兩個星期躺在宿舍裏,無所事事,到使館資料室摸了幾本書,看著他現在所在那個國家的事情,又去想孔謙離開時說的話。

退一步,要退到哪呢?已經不和他聯係了,就是想得厲害了,下班後偷偷溜到他用過的辦公室想看看。可惜大門每次都鎖著,保安從來沒有疏忽過。

好在過兩個星期就通知她回去工作。接的竟然是牧,像見了親人似的奔過去,還沒跑幾步,呼嚕呼嚕的喘粗氣。可真是高興了,幾乎是跳上車的,一路上看著當初掠過的風景,以為他在召喚了。

雅麗坐在身邊,給她遞過來毯子蓋上。一路上,講了這些日子大半發生的事。他並不在耶路撒冷,還在貝魯特,也可能一直留在那邊。

聽了這樣的話,身上的零件馬上又都不運轉了,窩在毯子裏靠在車窗邊悶起來。

回到飯店,像是生鏽的小齒輪,滾了好久也無法恢複正常運轉,mir快活的從樓上奔下樓迎她的時候,抱得很敷衍。看著床邊滿滿一箱子小說,也沒什麽心情。

對麵的門也是鎖著,他不在的時候門都鎖著。隻有辦公室還開著,可是他案頭放的條約文件都不敢興趣,隻是晚上在耶路撒冷做作業的時候,常常坐他桌上,就著燈光靠在椅背上,想象著他在的樣子。

退一步是不能再見他的話,她寧可進很多步,大步大步的前進。無法排解的時候,把那件駝色的毛衣掛在衣櫃前,常常對它說話。

“你說,為什麽去貝魯特了!也不告別,你對嗎?”

“我在海法可慘了,醫生給吸的噴霧讓這兒,還有這兒都特疼。”

“我見到你大哥了,他挺帥的,但是比你老!”

“是不是我違犯紀律了所以不見我了,今天回去上課了,老師說想我了……”

“作業很難,Iz也不幫我,又沒人管他,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今天咳嗽好多了,能從兩個樓梯上蹦下去,胸口也不那麽疼了,厲害吧!”

“從三個樓梯上往下跳,有點危險……”

照例是上學的路,今天是獨立日,滿街插得國旗。本來是放假的,學校有活動所以去看看。Iz堅決要跟,抵死不從,跳台階的時候差點崴了腳,好不容易跑到門口,又被天放叔叔抓住。

披了衣,往學校方向走,慶祝的人潮很多,走了人不特別多的小街。自從上次受傷,總對人紮堆的地方有點心理障礙。他教訓過的,以後不能湊熱鬧,這裏的熱鬧都危險。

為了慶祝,人人臉上洋溢快樂。看著滿眼的大衛星,想到在哭牆廣場擁在一起時的感覺。哎,又想他了,自己孤零零的,就更想了。

好在他大哥說的退一步沒說不能想他,否則她天天都在違紀,而且違反好多次。

手機被沒收,還回來已經變成新手機了,沒有他的號碼,當初記電話的小紙條翻箱倒櫃也找不到。又不好去問大家,一想到這個就特別煩。

踢了腳路邊的小石子,嘴又撅起來了,背上的書包一甩一甩,不知道和誰生氣。

他要是能從貝魯特回來就好了,哪怕就回來一天呢!

他應該……砰額頭暴疼!

縝密思考中,完全沒看路,正撞在一個人身上……揉著額頭抬眼看了看,很快,像是碰到隱性人一樣,低下頭繼續走。書包不甩了,腳下的步子也很慢,巷子安靜得很,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數著時間,腕上一熱,突然就走不動。

站在原地,臉頰一鼓一鼓,努著嘴,不知道要哭還是要笑。想抬步走下去,整個手臂攔過來,圈滿了腰身。那麽堅實的胸膛,等待了那麽長時間。

她的小鈴鐺響了,叮鈴鈴般清脆,下一刻鈴聲止於他的掌心。小心的擦過腕邊,又留連在手背上。

太不真實,她抬頭看著太陽,目眩般溫暖。

熱氣吹在耳邊的發卷上,癢癢的,心口怦怦跳,眼睛卻紅了。剛剛還想著來的,願望就實現了。可又有生疏感,或許,是太久不見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等著他說話,可沒聲音,背後的依靠太誘人,靠在那兒,想閉上眼睛。

跟了她很久,假期熱絡的街道總有危險,尾隨一路去和她進了僻靜會堂邊的小巷。

左搖右晃的踢著石子,不知道在想什麽,連路也沒看,魂不守舍的樣子。跟著她,走在身邊,超過去,竟然完全沒有發覺,停在巷口,等著她直接撞進懷裏。

以為她會笑,結果低著頭又要走人,和過去很不一樣。她瘦了很多,單薄的外衣顯得鬆垮,圓潤的下頜尖尖的,手腕也纖細到不盈一握,果然病比他想得嚴重,她複原的並不好。大哥不肯說,也該猜到,她從來不會照顧自己。

可眼神還是當初那般清透,如同她的心。趕回耶路撒冷車停在飯店門口也不進門,就等著她出來。

這場病,耗盡了掩蓋的情緒,兩個月沒見竟然比想象中更想念。不想有旁人,也不能有打擾。

隻是這麽拉著自然不夠。她又要走,不許,跟上一步就抱進懷裏。亂了的發卷貼在他頸邊,有淡淡的香,頭發長了,發卷慵懶鬆散。

他的心情也是放鬆的,畢竟見麵了。如果可以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他不是參讚,她也不是翻譯。隻是路人甲偶遇路人乙。很想她,也想知道她怎麽反應,迫不及待想看看她。

懷裏的人垂著頭,肩膀一聳一聳,露出了白皙的頸項,書包隔閡在兩人之間,一下扯脫放到地上。兩臂**,讓她逃不開了。

貼在那烏發間的細嫩肌膚上,腰上的手收緊。忽然聽見吸氣的聲音,呼嚕呼嚕的混亂,手背上熱熱的濕意。懷裏的身子自覺扭過來,用撲的方式猛然埋進懷裏。

重量加在肩上,像個袋熊似的攀他,嬌小身子跳著腳,比剛才急切了好多。她從來不隱藏自己的情緒,瑩白的臉頰,眉心有憂愁。鼻音重重的,不知嘟囔了什麽。

她其實哪也不想去,隻想好好抱抱他。這麽久不見,剛剛匆匆一眼是不夠的。掙紮間,不覺身子已經被整個托起來,高過肩膀,終於眼睛對上眼睛。

他還是往日俊朗神采,眉上有英氣,西裝筆挺,像是心裏該有的樣子。圈著他,不舍得放手。

退一步,還能退到哪去,他都回來了,哪也不去了。

兩個月的距離一下子就近了,沒有外人也無禁忌。這麽彼此凝視,時間好像要止住了。

臉頰上滑下的水珠剔透,醞釀著情緒。脖子上有她野蠻的小力道,發根微疼。本以為是親吻,結果,整個人紮在他肩上,哇的大哭起來。

那是幼兒才有的哭聲,好像叫他爸爸的小傻子,掛在懷裏,嗚嗚的又哭又叫。一定是兩個月裏受了天大的委屈,想到被送去海法時還病著,心頭發緊。

哇哇的哭聲,誘哄得措手不及,隻好把她抱高,撿起書包往巷子深處的會堂走。哭吧,哭出來心裏就舒服了。

綠意籠罩的院落,聚集的猶太教徒在會堂裏祈禱互賀。他坐在花園深處的長椅上,臂上掛著書包,懷裏坐著她,哭了好半天了,見麵後,竟然連話都沒說過一句。

“胸口還疼嗎?”托起抽泣的臉,都哭紅了,眨掉眼淚,嘴腫腫的,開口還咳嗽,想給她擦,不依的躲開了。

“你……”搖搖頭,想說不疼了,又覺得這麽太便宜他了,“我疼……要疼死了!”指著胸口的位置,兩個月不見的想念都累積在那兒,確實很疼,疼死人了。海法那些日子,還有特拉維夫。

還想哭,也有好多要控訴,可他不給機會,燙人的熱壓在眼淚上,一點點滑落,停在嗚咽的嘴唇上。抽泣間,就吻進來。要吃人的咬她,那麽張狂的弄亂了呼吸。抓著他的衣領,可憐兮兮的歎口氣。

冷靜克製的假象,什麽什麽都沒了。丟開參讚和翻譯的身份,其實隻是單純的彼此。要呼吸,攀著他不安的扭動,要窒息了。

不肯放,把她抓在懷裏,沾在嘴邊的眼淚是甜的,和她一樣。原來掛心是這樣的感覺,想得厲害,什麽也顧不得。

條例讀過太多遍,也執行了太多年,現在隻想和她一起,無論如何回來了,是要和她在一起的。身份不是障礙,一切辦法都會有的。

“疼吧。”不許掙紮,乖乖坐在懷裏看著他,拉著溫暖的小手蓋在自己胸前,“我這兒也疼了。”

皺起的眉頭,帶著不該屬於他的邪氣,露骨啊,那樣的眼神。可她.16.\\m 1|6|官方招牌**四菜一躺上傳

是笑了,歡喜得不行,搶走他臂上的書包扔在一邊,握住兩隻手圈著自己,撲到他身上,也不顧及矜持形象,大聲宣告。

“你不走就不疼了!”

看著那樣的笑容,心裏柔軟,抱著起身,親吻著額頭受過傷的地方,又落到灩灩的唇上。

沒人能阻止,也不想再隱瞞,即使後麵的路會很艱難。

“以後還得走,但是……帶著你走!”

集會散了,教徒陸續步出會堂。鍾聲悠揚,獨立日的慶典結束了。

會堂的花園一腳,五月天的藤蘿旁,新綠色點綴,像是暖人的初妝。男人的西裝裹在女孩身上,好像在談什麽,說著說著女孩就笑了,咯咯的埋進男人懷裏頻頻點頭。

教徒魚貫而出看到這一幕,不禁搖搖頭。這樣的情侶,也隻有這樣的年紀。但那份快樂讓人感染,至少在慶賀的這一刻,還是希望看到更多快樂的。

綠色的庇護下,兩個影子疊著,男人擋住了人們的視線,誰也不知那女孩怎麽了。

會堂靜下來,他糾纏著她,兩個月不見的想念,都傾瀉在唇舌廝磨間。把她抱得沾不到地麵,攀在他身上依附。

羞澀的回應,熱情的投入,結束時,呼哧呼哧在懷裏喘氣。

眼角快樂到有眼淚,肺活量很不夠,靠在那兒沒什麽力氣,悄悄摸了摸,嘴唇好像都腫了。熱熱的,不禁眯起眼。一束豔陽照在他肩上,在她眉眼下投下幸福的影子。

手牽手走出會堂,書包堅持要自己背,沒到門口被他抓到,又吻了吻額頭。左顧右盼,就怕街上有熟識的人。新攻略處處要小心,可她最不小心了。

“早去早回!”

聽話的點點頭,想趕快跑,手臂先一步擋過來。

“不許跑!”熱的聲音,臉頰立馬紅了,扭扭又掙不開。他的手觸在頸後的碎發上,輕輕揉揉,突然低頭咬了嬌嫩的耳垂,嚇得趕緊把耳朵藏起來。

滿意了,還是拉起手。現在是不怕的,要避諱的都在飯店裏。

一起走到街口,分開時站在大衛星下。爽朗的笑靨,知道自己很傻,還是踮起腳親親他的臉頰。

現在這樣,快樂不需言明,轉身離開,他抓在腕間,取走了一隻小瓷貓。站在原地,看見她一步一回頭,還不忘揮手,遠遠的,依然跳著腳。

書包消失在路口,不忍離開。

她也是,丁丁當當,匆匆趕到學校,心思散亂,也是匆匆而歸。

進門時mir在幫忙,奔過來告訴她參讚回來了。聽了隻像平日那樣上樓,走在樓梯上步子格外平穩,心情卻是異常歡愉。

總是偷懶,今天卻勤快起來。回了房放下書包,換了衣服趕緊抱起作業。到耶路撒冷推開門,正好看見他伏案的身影。

換了便裝,抬眼看了看,又低頭工作,好專注,偽裝的真像!

蹦到自己的座位上,攤開書本,一筆一劃寫起來,偶爾咬咬筆尖,或者偷偷看他在做什麽。從書縫裏偷窺,總是被逮到。他也不專心,總是看過來。

眼裏有無法掩飾的笑,看得人臉紅心跳。本來說好要地下活動的,可又在無人時明目張膽起來。

樓道裏有腳步,雙雙回到工作裏,拿著筆轉啊轉,腳步遠了,還是抬眼看他,他不理人了,很掃興,隻好真的忙起課業。

餘光注視她垂落的發絲,不是好學生的樣子,一會兒發呆,不久又玩起腕上的小貓,弄得丁當響,擾得他無法專心。套頭衫的拉鏈開著,露出那件駝色的毛衣。領口垮垮的掛在身上,露出脆弱的頸項。

有些妥協的放下文件,條約已經入不了目,隻剩下歪坐在桌邊的小女人。第一次麵試問她有沒有男友,就是要個心思純正的人。隻是沒想到,現在這份純正占為己有。

驟然聚積的浮躁,不得已起身,走到門邊悄悄落了鎖。她還埋頭在那玩的認真,手籠在袖子裏,鉛筆在書角畫著小貓,沒注意他走近。

氣球很圓,裏麵加顆桃心,塗染色,寫上名字縮寫。黑影籠近,手掌蓋住書本,以為要搶奪,驚嚇過度鉛筆都落在地上。

頸上一陣涼,套頭衫已經敞開,不知怎麽從椅子換坐到桌上,他站在麵前,看了心虛的厲害。好多小貓叼了好多愛的氣球,寫了肉麻話,他是不是看見了?

“專心學習!”訓斥的口氣,等著下麵的批評又沒有聲音。也不對,批評也不需要坐桌子的。

抬頭想辨駁兩句,對上目光,太嚇人,話就卡在嘴邊說不出。臉頰又不爭氣的紅了,睫毛閃躲,手從袖子裏跑出來,也不知該放哪,隻好蓋在臉上。

逃不過,終歸是逃不過。

眼前的發卷垂落,頸後好熱,不安的搖頭,送出大片白皙的肌膚。滑動的曖昧,停在脈搏旁。他知道她的慌亂,更有欺人太甚的作為。

毛衣的領口太大,零亂的暴露秀氣的肩,他用力自然躲也躲不過,胡子紮得又疼又麻,隻會張嘴呼氣。四處遊走,在鎖骨上停下來,吮出了淡淡瑰色,手隻好圈著他,在心裏喊停,馬上又反悔了。

高高在上,眼前幾乎看到屋子的頂燈,天旋地轉。

最後連呼氣都不許,沒到晚飯時間,他餓得吃她的嘴唇,舌尖狡詐,總是找到她藏起的小情緒。躲不開了,輕輕回擊,激烈反撲,奪走她的全部陣地。

輸了,和他一起,她總得輸,因為他是警,她是匪。

剛剛逮到,實在太難克製。

在她頸邊平複,毛衣領是歪的,力圖掩飾什麽卻很失敗。清淺的血脈,不舍得給她拉籠,抱回到椅子上。

書本又回到眼前,隻是缺氧的暈眩還在,癱在位子上,從指縫裏觀察已經脫身的警察。回到座位上,他的休閑衣跳脫兩顆紐扣,微敞的領口,引人犯罪。

低頭批改公文,好像知道她在看,卻裝作什麽沒發生。

“專心,以後再繼續!”

軍令如山,小匪徒馬上正襟危坐,想起什麽去撿地上的鉛筆。

喉結動了動,看得小小的撇了撇嘴。

俯身以為很隱蔽,結果偷窺太熱烈,眼神又碰到一起。

完了,火山要爆發了……看著他的黑筷子,吃飯又快又香,因為投來的目光,被米粒嗆到,哢哢的咳嗽。

“Zu急什麽!”

“這孩子!”

冷眼的Iz。

雅麗幫忙捶背。

隻有他遞過一杯水,又慢條斯理回到座位吃飯。

“慢慢吃,還有很多!”

不說還好,咳的更厲害了。水溫熱,咕嘟嘟喝了好幾大口。吃得很飽,幫忙收拾碗筷時,特意把自己的紅筷子藏在他的旁邊。各自回房間工作,上樓時,在二樓拐角指間小小的碰觸,已經開心的不行,很快分開。

回到房間休息,門上有聲音,快活得跳過去。開門一看不是他,反而是Iz黑著臉伸手討作業,自然大方的都推了過去。

回到床邊,抱著小說躺著,也看不下去,隻是對著天花板傻笑。

這一天非常開心,都有點不敢相信。他忽匆匆回拉了,還那樣親密過。和小說裏寫得不一樣,親身體會完全是另一回事。他真好,比所有男主角都好!蓋著臉滾進被子裏,親了親腕上的小瓷貓。

睡著的時候,還記得他清晨的話。

“以後還得走,但是……帶著你走!”

一場好夢,早晨飯桌上叼了吃的就出門。Iz的摩托從身邊掠過,無論如何以後不坐他的車了。七拐八拐,獨自走到公車站。

五月天,街上有情侶。雖然帶槍的士兵比比皆是,但是並不妨礙親昵地牽手擁吻,看著羨慕。地下工作一定很艱巨,現在隻懂得皮毛,希望有一天也能像別人那樣,昭示一份感情,自由自在的,糾纏著不放。

車遠遠還沒進站,排在隊伍最後左顧右盼。車走了,一個人還留在站台上。他沒來,隻好百無聊賴從站台這頭走到那頭。

持槍的士兵看過來,慌亂的躲開目光,四處亂看。在站台走走不可以嗎?她可不是壞人,壞人還沒來。壞人喜歡吃她的嘴!

終於看見了熟悉的黑色車身,無聲無息停在身前。車門開得很霸道,站台上稀稀落落的乘客有些側目。飛速竄進去,以為這樣還算低調隱秘了。

太忘形,莊非忘了自己是受過傷的人,動作誇張,歪在座上胸口就疼起來。哼哼的臉皺成一團,呼出的氣連發卷都吹不開。

讓的大手伸過來,把座椅降低,調試到舒服的高度,又去平展憋氣的身體,幫她躺好。解脫負重的書包,連衣扣也散開兩顆。

一百天不到,那根肋骨再傷不得。她已經瘦了很多,時時都要注意,以好早些複原。

開了沒幾步停在街邊,遞給她打包的牛奶。慢吞吞的喝兩口,杯子又遞回來。熱氣嫋嫋,嘴角掛著牛奶,笑得像是偷腥的小貓。

“好點嗎?再敢跑!”

捂著胸口笑,把杯子又舉高些。

沒辦法,就著手喝了幾口,趁著沒防備壓上去,喂給需要補給的對象。奶是原味的,到她唇裏卻仿佛加過糖,甜如瓊脂。

喜歡聽她慌亂的呼氣,氣喘籲籲的,每天早上跑三圈,肺活量還是隻有一點點。也不愛運動,整天就知道抱著小說歪在**。

“好好吃早飯,牛奶一定要喝!”作勢還要喂。

“不喝了!”躺在靠背上也不老實,又跑不出去,沒兩下就被降伏了。其實從小就不喜歡喝牛奶,在家都是喝豆漿的,可惜這裏沒有。

“不行!”大口大口的喂,她吃飽了他還餓著。

喝完了,唇上掛著一圈牛奶,噘嘴看他。想用書包擋駕,又被搶了過去。警察太厲害,她又不是土匪,沒武功沒誌氣,一無是處。在車裏嬉鬧一會兒,算作補過的晨練。

上班時間,街上路人多起來,停在公園旁不惹眼的地方,偶爾還是有人看上兩眼。

不錯的黑吉普,鑰匙掛在原地,駕駛座沒人。剛有猜疑,被後座射來的目光嚇到。不是一個,還是兩個。

司機和乘客,抱作一團。

坐在他懷裏,賴著不起來。沒辦法,隻好翻出書包裏的課程表看看。回來第一天她就要遲到了。隱蔽不是這樣的做法,可她不依,圈著脖子不放手。

分開了兩個月,壓抑感情確實太難。

座上堆著吃盡的早餐紙屑,特意買給她的,自己卻吃了一多半。她愛玩鬧,喂了幾口就撇開了。在一邊給薯條排排坐,又給蛋餅畫上胡子眼睛托到他麵前。

看她拿著碎紙疊了小相機,不停換角度給他拍照,眼裏亮著賞玩的神情,像是比朝綱還專業的攝影師。會心一笑,拿起紙巾給她擦擦嘴,不讓她借機又咬人。

“不想上學。”

“還有嗎?”

“今天隻有半天課!”

“然後?”

“我胸口疼,去醫院吧!”馬上把紙相機扔了,皺眉鼓嘴,捶胸歎氣的劄裝病。

沒好氣的抱緊,有限的空間裏給她講道理。口氣嚴厲起來,她聽進去病不裝了,低著頭想從懷裏爬出去,抓回來也隻是躺著,臉側到一邊不說話。

知道都不舍得分開,有限的相聚難能可貴,但是現實如此,偷來的時光畢竟有限。馬上要回到人前去,當回參讚和小翻譯。

唉噝發動車子已經過了好一會兒。車開到離學校還有兩個路口,她提前下去了。開車門時臉躲得老遠,也沒有吻別。背起書包跳下車,快步融入路人裏。

又踢石子了,能想象臉上掛著氣憤,手心裏還攥著小相機的殘骸,書包鬆鬆垮垮掛著。沒辦法,不能事事如她意,以後還會經曆很多,當然,也有很多私密的機會。

手放在方向盤上,發動車子跟了一段,頸上有熱度,牙齒果然尖利得如小獸。以後要記得及時刮胡子!

中午,明放在辦公室裏點蚊香。

讓的臉頰和喉結,被叮得紅起一小片。今年的蚊蟲來得格外早,個頭似乎也比往年大許多。

煙熏火燎的,他坐在原地,笑著燃起一支煙。

……果然遲到了,情況比開學第一天時好一些,講師隻是橫了一眼。東亞係的大課,階梯教室坐的很滿,不得已一排排找座位,好不容易在角落裏放下東西。

拿出筆記,聽得不太仔細,大東亞的未來構想和她的生活完全脫節。尤其剛剛被他凶過。曠課也是想和他一起,晚上公務忙,飯店人多眼雜,根本沒有獨處的機會。看在回來就送她上學的份上,不計較了。

雖然沒有名正言順,但是已經把他當成男朋友占為己有,不管什麽參讚大使,就想在一起,拉手擁抱,當然還有親親。玉皇大帝也要戀王母的,何況適齡男女青年。

對了,還不知道他多大呢?總有三十好幾了吧,年齡差距大些是好事,以後會疼人。不知道生肖什麽,還有星座,匹配係數晚上要認真上網查查。現在看來剛剛好,尤其親吻起來的感覺。

太喜歡他親吻的方式,有些霸道,有些溫柔,疼,又軟軟的。肺活量很強勁,偶爾咬人!雖然沒法比較,但相信這樣就是最好了。昨晚還親的很很熱烈,給了她小櫻桃。偷笑兩秒,轉念又覺得技巧太完美,是不是以前練習太多次,和誰練的!

掰著手指數了數親吻次數,雙手竟然已經不夠用。才幾天啊,果然不可貌相!內斂沉穩背後,誰看過他的另一麵?!隻有她這隻小菜鳥。

從衣袋裏拿出小相機的殘骸展平,折出一個男人的臉,畫上鼻子眼睛,給他戴上大口罩。以後要看嚴了,不能親別人,隻能親自己。他是她的,最重要的,誰也不許搶!搶了她打破那人的頭!韓非可是法家出身,講究苛政嚴刑!

要把他看好,對!抱拳宣誓對某人的主權,指著紙做的孔融,模仿他早上的樣子諄諄教導,口型不外乎凶人的話,臨了還作勢就地正法。也許動作過大,不知怎麽就被老師發現了。

“最後排那位短發同學,請問你怎麽看待東南亞經濟共同體與日本經濟相抗衡的實際意義,你來自哪個國家?”

幾十上百人齊齊回頭,被旁邊人推著站起身,慌了手腳。最後排短發不止一個,怎麽就輪到自己受難!把紙人藏在背後,問題根本沒聽清楚,怎麽回答!

身前有竊竊私語,聽了個大概。為了挽救國家形象,最後隻好憋出一句,“我不是日本人!”

鍾聲結束了上午的課,走出階梯教室垂頭喪氣。Iz從另一個方向走來,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擦身而過。八成會告狀吧,這家夥一直看自己不順眼。

沒出教學樓,肩上有人輕輕拍了拍。

“Zu!”

有些熟悉的女人聲音,趕緊回頭。

“還記得我嗎?”

看清罩在黑袍裏的臉孔,不由吃驚。

“你!”

“對,我啊,也喜歡fr Hz,上次我們還聊金色的耶路撒冷呢。我是Blum!”看過很多次她的相片,也見過兩次真人,還是第一次見她笑,溫和自然,不再帶著揮之不去的悲傷。

“一起吃午飯吧?”

這麽唐突的邀約,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終於突飛猛進啦,馬上點頭,心裏很激動,工作總算有進展了。

下午一路是跑回飯店的,進門時扶著鐵門,身子直打晃。一頭熱汗,心急火燎。抓著天放問參讚在哪兒,又衝上二樓辦公室找他。

手機一定要想著盡快解決,泡一下體力已耗盡。推開辦公室的門他不在,又往樓上跑,用砸的敲門,半天沒回應。

生氣了,不客氣給了門板一腳,竟然順勢開了,他站在門裏,手裏拿著講到一半的電話,不悅的繃著臉孔。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冒失,想退到走廊,卻被猛的拉進屋裏,門在背後砰的關上,聽見鎖門的聲音。

被卡在他和門中間,都是聽不懂的阿拉伯語,仰著脖子看他。是在煩公事嗎,樣子那麽凶。想趕快閃人,可匆匆轉身,沉重又壓了上來,明顯不放人。

耳邊的話,除了阿拉伯數字一概不懂,可腰上微微用力的手是他的錯不了。被困死了,隻好臉貼在門板上,呈現投降的姿態。心裏清楚,他有要緊事被自己打斷了。可她也是有要緊事才著急找他,Blum有希望了,剛剛共進午餐來著。

一路狂飆,描繪的都是采購導彈大炮。

講了好久,趴在門上不知聽累了還是跑累了,到最後索性閉上眼睛。被咬疼了才轉過身,發覺已經掛斷了電話,他似乎在想什麽,眼睛看不透。在她肩上又咬了一口,就是不鬆開。

“剛才……”好不容易虎口下找些生存空間,隔著衣服肩上也疼了,又被壓在門上。

“要說多少次才能不跑!”手固定了頸後,心神收回,眼光犀利起來。

想轉頭都不行,隻能這麽被審,“我沒跑,我是……”

“你是什麽?”貼近的臉孔很有震懾的讓她噤聲,“我說了不許跑,這裏有根骨頭折過!”

剛要交代Blum的事,胸口一疼,外衫不知怎麽就敞開了,他的手正壓在傷過的地方。雖然已經兩個月了,受力還是會疼,胸膜發炎讓複原比正常情況慢很多。

看她不作聲,臉色從燥熱中恢複還是略顯蒼白。咳嗽的病症一直沒去,最近反複叮囑動作要舒緩,就是記不住。

惹禍也就算了,身體的事不聽話不可原諒!

“疼嗎?”

不肯承認,還故作堅強連連搖頭。

行!

不客氣的解開扣子,不給躲避機會,讓她親眼看著滑進衣裏,遊弋傷口,一片柔軟,猛然牢牢禁錮掌中,給她厲害。

方寸大亂,點頭如搗蒜,兩隻手可憐兮兮掛在他肩上。

小臉垮下來,用求的,“我疼!再不跑了!”

“還跑嗎?”逼問的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