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楚楚

80七十八章

顧垂宇緩緩起身,僵硬地問:“你們什麽時候遇上的?”

“就前些日子

。()”

“怎麽沒告訴我?”

“忘了唄。”那時不是忘了,而是不能說,一說就能扯到他爸怎麽為難她。

“你們天天見麵?”

“也沒有,他一主治大夫,也挺忙的好不好?”

“他幫你什麽了?”

“說說話聊聊天。”商淨避重就輕。

“我是你男人,你不找我找他?”顧垂宇皺眉。

“哎呀,不一樣的嘛。”她要是跟他說他爸不是有點挑撥離間的嫌疑?

“哪不一樣?”他是第二順位?

“你是不是有點無聊?”

“……不準去。”

“什麽?”

“我說不準去。”他重複了一遍。

“為什麽?”商淨微微蹙眉。

“那麽多為什麽,反正不準去。”商淨不知道還好,一知道怕她真有想法。

“我已經答應人家了,沒有合理的理由我才不會反悔。”

“不聽話。”顧垂宇皺緊了眉,“你就那麽想跟方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還舍命救過方舟,難不成真對他有好感?

“顧垂宇,你發什麽神經呢,朋友在一起吃個飯怎麽了?我總不能連個異性朋友都不能有吧?”商淨知道他有些大男子主義,但沒想到這麽誇張。

“當然可以,”他認同的就行,“方舟不行。”

“他哪不行了?我看他挺好的。”

“他哪兒好?”顧垂宇的聲音有點陰陽怪氣

“……至少人沒你那麽心胸狹隘!”商淨受不了地掛了電話。他再打,不接。

過一會兒,一條短信過來,“總之不準去,乖點。”

當小狗哄呢。商淨哼一哼,不再理會。

中午過去的時候,顧衛軍有客人,小周在門外讓她避一避,“是周家老太太。”

“哦。”商淨了解地點點頭,到旁邊休息室暫避。

裏頭周家倆兒子陪著母親來看顧衛軍,周老太太滿頭銀絲,穿著刺繡旗袍顯得高雅雍容,她跟顧衛軍寒暄幾句,笑著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也是三子跟我們家沒有緣分,你就別再逼他了,身體要緊。”

顧衛軍歎了一聲,“我是拿那個孽子沒轍,實在愧對周家。”

“這有什麽,當初垂宇跟小芸看對眼了在一起那是緣分,現在發生了這麽多事,也隻能怪我們小芸沒福,我早就想開了,小輩的事我也不管了,由他們去吧。”

您這老早想開了還等到現在才表態?一直不聲不響地由著族裏人處處拿捏顧家,現在是看時候差不多了就出來說話了?顧衛軍暗歎老太太的老奸巨滑,心想這三宇是怎麽把人給說服的?心思轉了幾轉,他口裏還說著:“是我教子無方,是我教子無方。”

“你這話就太謙虛了,三子多能幹一人,要是我兒子我天天笑得嘴都合不攏。”

大家笑了一場。周家兩個兒子聽母親這麽跟顧衛軍說了,縱使有不滿也隻能照著她的意思。

待周家人走後,商淨這才進來,顧衛軍也沒跟她說周老太太來幹啥了,倒是先將太極拳的二十四式和四十九式先問了個清楚,當他知道自己學的是最簡單的那種,開始不滿了,“我說怎麽那麽容易!一學就會,不行,改明兒教我四十九式的!”他怎麽能落後!

“您這剛學才沒兩天,先學好套路,以後學其他的也容易一些。”商淨從保溫盒裏把魚拿了出來。

“那有什麽難,就教我四十九式

!”

商淨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您這是跟誰盲目攀比了?”

顧衛軍一嗆,“你這女娃怎麽說話的,這叫良性競爭。”

“行行行,等您再練個兩天,我就教您打四十九式的,我自己還沒怎麽學會呢。”大西瓜太極還是父親教她的,她得先上網學會先。

“原來你也是個半調子。”

“放心,教您有譜。”

顧衛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邊挑魚吃一邊狀似隨意地問道:“這兩天跟老三通話了嗎?”

“剛打了。”

“你也挺放心他一個人在那邊,就不怕他有什麽花花腸子?”

“要整天擔心這個我還能有安生日子過嗎?再說他也沒那麽不靠譜。()”商淨輕笑。

“那要是他真有什麽出格的事?”

“殺了他。”商淨笑嘻嘻地道。

顧衛軍瞪她一眼,“怎麽說話的!”

“哎呀,不可能有這種事的啦。”讓她在這兒照顧他父親,他跑去打野食,要真是這種男人她真是背到極點,以後再讓她相信任何男人都不可能。

顧衛軍往枕頭方向瞟了一眼,沒說話。

到底讓不讓她看,這還真成了問題。

下午,方舟打電話讓商淨在醫院門口匯合,商淨與顧衛軍打了招呼,跟李嬸交待了一下煲著的湯,拿了包就出去了。

方舟開一輛黑色奔馳,商淨坐進去,笑道:“怎麽這麽早?”

“我有個朋友開了畫展,我想著你應該會喜歡,就跟同事調了班。”方舟穿著簡單的黑衫牛仔褲,見她一身小黑裙眼前一亮

“施小姐呢?”商淨這才記起這段時間都沒有話題提及他的女朋友。

“早分了,你消息太落伍。”方舟不在意地笑笑,發動汽車。

“啊,為什麽?”商淨脫口而出。

“……個性不合。”方舟給出標準答案。

這是表示不要再追問的拒絕信號,商淨也沒那麽沒眼色,笑笑轉移了話題。

到了作展廳的藝術館,商淨抬頭看向作海報的巨型油畫,如黑洞一般的彩色漩渦像是要將人吸進去一般,商淨在心裏暗歎。

進了美術館,寬闊的大廳裏有許多慕名而來的藝術*好者,還有許多美院的學生,商淨感興趣地四處張望。

方舟笑道:“咱們先去跟人打個招呼,再慢慢看。”

“嗯,好。”

兩人往館內走去,方舟輕車熟路地找到主辦方的休息室,還沒敲門卻聽到裏頭傳來怒罵聲,他挑了挑眉,也沒敲門就開門走了進去。

裏頭的兩個女人看向門口,正在斥責經理人的女畫家一看到他們進來,頓時道:“你們來得正好!”

商淨定睛一看,居然是喬蕎。果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好了,你被解雇了,現在就走,別在這礙眼!”喬蕎瞪了一眼為難的職業裝扮經理人,用手指向門外。

“喬蕎,咱們之間是有合約的,你不能就這麽解雇我!”

“放心,違約金我一分不少給你,趕緊走!”

那經理人惱羞成怒地瞪她一眼,轉身離去。

“這是怎麽回事?”方舟問。

喬蕎依舊一副中性裝扮,她扒扒短發,皺著眉道:“有個死禿子砸錢想買我的非賣品,我趕他出去,誰知那該死的經理人之後居然陽奉陰違,說什麽沒辦法得罪不起,隻能作主給賣了

。氣死我了!”

“那你現在趕走了經理人怎麽辦,你親自上陣?”

“不是有你們倆嗎?正好,我這還有兩塊牌子,你們戴在身上就是我的經理人了,放心,完了我請你們吃飯!”喬蕎動作迅速地為他們套上,對上商淨燦爛一笑,“咱們又見麵了,商淨。”

“恭喜你開畫展。”商淨也笑著道。

“你們認識?”方舟有些奇怪。

“嗯,機緣巧合。好了,那一切就拜托你們了,我先去睡一覺。”

“啥?”商淨看著打了個嗬欠真往沙發走的女人。

“我昨晚上動了筆就沒停下來,今早還沒睡下就被剛那個不稱職的經理人給接來了,喝了兩杯咖啡都沒用,我看我是不行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想賣就賣,實在不行就提早閉館吧。”喬蕎往沙發上一倒,蒙頭就睡。

方舟像是習慣了,他笑笑將商淨拉出了休息室,“她就那樣兒,也不知道藝術家的神經跟我們常人是不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反正旁人看來挺古怪就是了。”

商淨撲哧一笑,“那怎麽辦,咱真幫她當經理人啊?”

“我打個電話讓人再找個職業的過來,這段時間就幫她頂頂。”

“但人真看中了我也不知道價格啊。”

“沒事兒,你覺著畫得不錯就開高點,畫得一般就低調點,反正不少於五十萬就行了。要是有幾人都看上了同一副畫,你就賣給順眼的那個。”

商淨默默地看了方舟片刻,心想這位大哥其實也是個藝術家吧?

方舟打電話找人,商淨戴好牌子走進館內,慢慢欣賞起畫作,反正方舟說如果人要買畫會主動找上工作人員,所以不用刻意注意。

她在一副名為生如夏花的的抽象派畫作前停了下來,鮮豔濃厚的色彩線條鋪蓋了整副畫卷,像是焰火又像是被沾上色彩的風,那麽地熱烈又璀璨,撲麵而來的是極致的自由與極致的生存,像是世間已沒有任何束縛

心靈為之震顫,商淨發現自己無法移開視線。

“真美……”突然身邊有人發出了她心底的讚歎。

商淨回過神來,轉過頭一看,是一名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子,長卷發下有一張美麗柔和的小臉,無名指上的鑽戒告示著她已嫁作人婦。

“你好,我打擾到了你了嗎?”那少婦輕輕一笑。

“當然沒有。”商淨笑笑。

“我喜歡它的色彩,畫家幾乎把生命的色彩都詮釋進來了。”

“是的,我幾乎感覺在一瞬間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我也有這種感覺。”

英雄所見略同的好感讓兩人相視一笑,少婦看到了她身上的牌子,“原來你是工作人員。”

“嗯,臨時的。這個畫家是我朋友。”

“那真是太好了,我想買這副畫,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預訂了?”

商淨看看畫作底下,果然標了非賣品三個字,想起喬蕎剛才生氣樣,商淨隻得道:“抱歉,這副畫是非賣品。”

“這樣啊。”少婦無疑地很失望。

商淨道:“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割*,但她現在在……創作,不如你給我留個聯係方式,等她方便了我問問她,成與不成都給你回個電話好嗎?”

“行,那麻煩你了,”少婦自包裏拿出一個小本子,留下了姓名和聯係吧方式,撕下來遞給了她。

商淨一看,“符小姐……”

“對,叫我符曉就行了。”

“好的,我叫商淨,希望能給你好消息。”商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