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他拎不清
聞韞笙聽到那聲聞先生的時候，手指還是不受控製地顫了一下，手指落在的回車鍵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直接將那份郵箱發了出去，他垂眸又確定了一下，沒有什麽大礙，這才將電腦合上。
這一聲聞先生，是他沒想到的。
他想過她或許會叫她家主，都沒想到她會叫出一聲聞先生。
這個稱呼在華人街的時候很多人這樣叫他。
但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麽叫。
他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聲音沉穩。
“想吃點什麽？”
“我，我都可以的，不吃辣的就行。”
他思忖片刻，對著司機說了個地點，然後車廂裏又安靜下來。
林晝錦在偷瞄他幾眼後鼓起勇氣問了聲：“今天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嗎？”
他闔著眼靠在背椅上，似乎是在休息。
林晝錦一下又為自己的魯莽懊惱，應該晚點再問的。
剛覺得有點尷尬，就聽見旁邊傳來一句。
“等會兒說，昨晚沒睡，我先休息一會兒。”
這話說完，林晝錦更加愧疚了，早知道就不多問那一句了。
不過昨晚在聞家家宴過後他是又去工作了嗎？一晚上沒睡，看來是真的很困了。
聞韞笙說的地方似乎有點距離，平穩行駛了半個小時後停在飯店的停車場，司機剛準備說一聲的時候就看到林晝錦輕噓了一聲。
她反正不著急，就讓他在車裏多睡一會兒好了。
司機見狀便沒有開口。
聞韞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窗外的燈正好刺著他的眼睛，迷迷糊糊的他抬手揉了揉山根，遂而問了聲：“到了？”
林晝錦剛準備開口司機就說了聲。
“到了家主。”
他抬手借著車內的光看了眼手上的腕表。
按照開過來的時間應該早就到了。
“到很久了？”
這句話他是對著林晝錦問的，她輕點了點頭。
“到了二十分鍾，看你太累了就沒喊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總是帶著點膽怯地偷看他。
他本想說一聲謝謝，但不知道怎麽的，感覺說了就能在她臉上看到那種惶恐的表情。
想了會兒隻是淡淡應了一聲。
“去吃飯吧。”
聞韞笙選的地方僻靜優雅，進門能聽見淡淡的吳儂軟語的聲音。
像是她以前聽過的評彈的調調。
進門後就有人帶著他們去包廂，林晝錦一路上仔細瞧了瞧，這飯店的裝潢一看就是精心設計的，每一處的細節都是不容忽視的精美。
包廂裏像是燃了淡淡的檀香，味道是林晝錦喜歡的香氣。
服務員拿過來的菜單在聞韞笙隻是過了下手，就遞給了林晝錦。
“想吃什麽隨便點。”
林晝錦在菜單上看了看，菜式的名字大多都是古詩詞命名的，在底下有一排小字寫著主要食材。
翻到後麵她準備隨便點一份套餐。
準備下單的時候又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聲：“我想點個套餐，您要看看有什麽補充的嗎？”
“都可以。”
“那您有什麽忌口嗎？”
問完這句，他側眸看了她一眼才說。“不吃洋蔥。”
“......”
等餐的空隙裏聞韞笙大概說了說，為的還是昨天那棟房子的事情。
林晝錦還是保持昨天的態度，或許是怕聞韞笙不明白她的意思她隻好給他解釋道。
“是這樣的小叔，其實補償什麽的我真的不需要，雖然遠邵最後那點事做得不太好看，但其實在這段關係他也沒有對我有什麽物質方麵的虧欠，再者就是，棠宮七號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貴重。”
“再說明白點，就算我真的拿了，我也住不進去，棠宮七號的物業費我跳一年的舞也付不起，那在我手裏豈不是和祖宗一樣了。”
棠宮七號帶來的體麵和尊貴的確在淮城無人可比，但對林晝錦來說還是太過燙手了。
那樣虛浮奢靡的生活和她並不對等。
她說到最後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他們林家本就和聞家算不上門當戶對，讓她空手接下那麽大一份禮，的確會無形給她造成壓力。
是他思忖不夠了。
“我知道了，是我思慮不周，既然如此，後麵你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直接來找我就行。”
林晝錦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是想當作一個賠罪。
但是...
她抿著唇輕輕咬了咬。
心裏堵堵的。
雙手放在大腿上，眼眸垂下看著自己的手慢慢攥緊自己的衣服又緩緩鬆開。
“您是不是也覺得我挺可憐的，所以才一直想要彌補我。”
她聲音低低軟軟的，似乎是不好意思開口，掙紮許久之後才敢這樣弱弱地說出口。
她緊接著說：“我知道我們林家可能比不上聞家，但其實這段感情裏還算是平等，我以後也不會再糾纏什麽的......”
“你不要多想。”聞韞笙低沉嗓音開口斷了一下她的話。
林晝錦抬眼看過去，他雙手交疊放在腿上，開口說話時，林晝錦腦海裏卻在想他是不是和別人談生意也是這樣的。
他明明隻是看著她，隔著一張桌子，卻感覺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要被識破了一樣。
“補償隻是單純覺得遠邵做事太過分，況且，我並沒有覺得門第會是一段感情的阻礙，你很優秀配他綽綽有餘，是他拎不清，孩子心性，委屈了你。”
說完他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咽了一口。
想把藏在深處的東西往下再壓下去一點。
林晝錦沒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他，腦海裏他剛剛說的話還沒散去，心口受到了劇烈的撞擊，讓她渾身的細胞都隨之震顫。
她想到之前和聞遠邵在一起的時候，那是兩年前的某個節日，那會兒聞遠邵對她足夠體貼足夠熱情。
但她還是看到他會把她親手做的一個小杯子隨手放在櫃子裏。
那是一個雜物間。
那也是林晝錦第一次意識到她和聞遠邵之間的差距。
那晚她陪著聞遠邵拆了所有的禮物，很多她不認識，有些是叫不上名字的品牌，他都表現得十分高興。
是在他收到那個杯子時從沒有表現出來的高興。
後來她知道那些限量絕版的東西，就算是她手上有錢也買不到，買得到的是禮物，買不到的身邊是他們那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