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去看她
從梁先生那離開的時候林晝錦總是心不在焉的,聞韞笙看出她走神,但又不知道剛剛江慈剛剛和她聊了什麽。
剛準備問她的時候,林晝錦搶先一步問了聲:“梁先生和梁太太在一起很久了嗎?”
聞韞笙開著車,對她的提問仍是細心解答。
在聞韞笙的回答裏林晝錦才知道原先江慈對梁先生一直抱有偏見,從而兩個人在一起花了很多時間,在這中間很多都是梁先生的悉心付出。
林晝錦這才明白江慈那會兒說的話。
在她問完那句話之後,江慈說的是:“自然,而且不是特別,而是與眾不同,是僅有,也是唯一。”
那一句是僅有也是唯一,一直在她腦海裏反複回響。
但心底卻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聞韞笙的好或許真的隻是江慈過度的解讀。
她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那麽特別,特別到值得被一個人偏愛啊。
她孑然一身,皮囊下麵裹著無趣的靈魂,怎麽會有人喜歡呢。
“怎麽?開始對別人感情感興趣了?”
林晝錦搖了搖頭,直言道:“就是覺得梁太太很幸運,能遇到一個百分百偏愛她的人。”
聞韞笙失笑道:“那你怎麽知道自己不會遇到?”
話落,他先是聽見林晝錦搖了搖頭,隨後過了幾秒她平淡柔軟的聲音才傳來。
“被偏愛的前提是值得,江小姐很好,所以她才...”
“晝錦。”他直接打斷她的話,手上把車子慢慢停穩在路邊,有點無奈,但聲音仍舊溫和,輕聲說:“你也值得,你也值得被一個人偏愛,所以不要再自己否定自己。”
他說的時候目光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心底的那點自卑和怯懦都要看破。
從他回來的這段時間到現在,林晝錦似乎在他口裏說得最多的就是讓她不要否定自己。
但是有些事不是那麽容易說改就改的。
推翻一件對她來說已經根深蒂固的事情,無異於要她將那些過往全都翻出來再看一遍。
她現在才明白,她不是下意識地否定自己。
而是自己沒有勇氣從過去那破爛不堪的回憶裏走出來。
“我...”話還沒說出口,口袋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林晝錦垂眸去看,屏幕上是林母的電話,林晝錦剛準備掛了,就聽見聞韞笙說。
“接吧,我在這裏他們不敢逼你什麽。”
林晝錦這才把手挪到接聽鍵上。
還沒等放在耳邊那頭的聲音就震耳欲聾的傳來。
“還知道接電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和林家斷絕關係了。”
林晝錦愣了一瞬,隨後就開始覺得有些難受,還是不應該接的,不然那些不堪就要被他發現了。
“有什麽事?”
電話那頭還是可以聽出很大的怒氣,但聲音明顯小了點。
“你現在來附一院,不管你有什麽急事,馬上過來。”
她說得很急,像是晚了就趕不上了什麽事一樣。
林晝錦以為是誰生病了,第一反應就是她自己又生病了,連忙開口問她:“你生病了?”
“不是我,反正你快點來就是了。”
林晝錦直覺不是什麽好事,怯聲說道:“你不說我是不會去的。”
非要她去醫院見麵的人沒幾個,她現下能想到的就是聞遠邵,如果是這樣把她騙到醫院去也不是不可能。
但這回她還是猜錯了。
聽筒對麵幹脆也不瞞了直接說道,“是你外婆身體不好今天來檢查醫生說已經不太行了,你外婆好歹帶了你那麽長時間,外婆想見你總不能不來吧。”
說完,林晝錦渾身都變得冰涼,握著手機的手都開始輕顫,唇瓣抿得緊緊的。
心悸感鋪天蓋地地襲來,心髒像是一塊被擰幹的海綿一樣,透不過氣要讓她窒息。
“我為什麽要去?”
林晝錦像是用了僅有的力氣問了一句,為什麽要去?
“為什麽要去?林晝錦不要忘了是外婆把你帶大的!”
她說得義正言辭,多麽正義淩然。
她說出這句話似乎絲毫沒有愧疚在身上,甚至絲毫沒有覺得如果不是她,她根本不需要去外婆那被她帶大。
她一身清白置身事外,真可笑啊。
林晝錦吸了吸鼻子,她還是不爭氣地想哭,又有點怨自己為什麽要因為這種人去浪費眼淚。
聞韞笙看著她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抽了張紙給她。
林晝錦單手接過在臉上胡亂地擦了擦。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著,林晝錦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聽她的話,像聞韞笙說的,她其實很好的,她為什麽她要變成現在這樣啊?
“林舒。”
林晝錦深呼吸了一口最後直呼了林母的名字,對麵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開口直呼名字。
“林晝錦,你在說什麽,你做子女的應該直呼你媽媽的名字嗎?”
林晝錦越聽越覺得好笑:“那有人會對自己的女兒不管不問十幾年嗎?”
“林舒,當年你病了一手把我丟給外婆我從來沒有怨過你,但是我話說到這裏,不管她是生病了還是病危了我都不會去看她一眼,她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去看她。”
林母的怒氣似乎快要衝破電話,說的話都變得難聽起來。
“林晝錦!你是翅膀硬了?你再不滾過來你就再也不要回林家了,我沒有這樣的女兒。”
林晝錦知道她說的不是氣話,她是真的可以不要她這個女兒的。
想到這裏心裏竟然有了一絲坦然。
像是卸下了千金重擔,笑了一聲。
“那正好,我也不是很想繼續當你的女兒了。”
她連戶口都是自己單獨一戶,她真的有把自己當做她的女兒嗎?
未曾見得吧。
如果不是聞遠邵的關係可以讓她來維持,她大概早就沒了作用。
林晝錦咽了咽嗓子,最後抹了一把淚。
說了最後一句話。
“林舒,你的愚孝你自己買單,醫院裏的那個人,我沒咒她早點去世,就已經是我最大的善心了。”
說完她像是鬆了一口氣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靠在座位上,大口喘著氣,說了這麽久都不敢說出口的話,明明應該很痛快的。
但還是好難受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