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她真的要成笑話了
岑佳進主樓時,岑宏江正好從裏麵出來。
兩人迎頭碰上,腳步都頓了頓。
岑宏江的狀態不怎好,沒了往日的紅光滿麵,渾身都透著疲憊和憔悴。
自從岑氏頻繁出現問題後,所有人的狀態都不太好。
“大伯。”出於仙女的教養,岑佳主動跟對方打了招呼。
岑宏江沒應聲,盯著她看了幾秒後才略一點頭,然後陰沉著臉大步下了台階。
岑佳視線追隨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去往車庫的拐角後才皺著眉收回目光。
岑宏江今天看她的眼神,怎麽格外的奇怪呢?
果然事業受到打擊的中年人都會變態。
她撇了撇嘴,轉身進了主樓。
岑老爺子仍舊在書房裏等著她。
沒了往日的虛情假意,岑佳甚至連那聲“爺爺”都不想叫出口。於是進門後直接沉默。
岑老爺子對她表現沒有什麽反應,隻抬手指了指沙發,示意她坐。
岑佳仍舊杵在門口沒動:“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
岑老爺子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看了片刻:“你和周珩,這段時間相處得還好嗎?”
岑佳眼中頓時浮現出警惕。
“嗬……”岑老爺子見狀笑了出來。
蒼老的嗓音音質暗啞,飽含著某種怪異的情緒。
岑佳忍不住一陣發毛。她很想問問老東西笑什麽,又不願主動開口輸了氣勢。便將情緒按捺下來。
“小佳啊……”岑老爺子語帶歎息。他拿起一份文件,拄著手杖起身,染過寬大的辦公桌朝她走近,“我知道你心裏跟我這個爺爺不親近,可那又怎麽樣呢?”
“在外人眼裏,你終究流著和我一樣的血,也姓岑。”
“別人要打擊報複岑氏,並不會將你劃分出去。更不會因為那點兒女情長,就手下留情。”
話音落下時,他將那份文件拍進她懷裏。
岑佳下意識抬手接住,心髒莫名狂跳。
岑老爺子沒有賣關子。他轉身坐到沙發上,對上孫女迷茫又惶惑的神情,繼續說道:“有件事爺爺一直沒告訴你。”
“當年周氏的傾倒還有周百川的死,我們家都是出了很大一份力的。”
“什麽?!”岑佳愕然瞠目,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岑老爺子衝著她手上的文件略一揚下巴,示意她自己看。那裏麵不單記錄了兩家當年的恩怨,還有岑氏出事以來,他查到的一些東西。
岑佳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幾秒後才開始動作。因為太過震驚和急切,“刺啦”一聲,紙張被她扯出了一道大口子。
密密麻麻的字映入眼中,從模糊到清晰。她本能地排斥著,不想看下去。
岑老爺子看著她的反應,麵色寫滿沉重。
他以為當年事情做得隱秘,結果周珩還是知道了。並且一早便已布下天羅地網,如今發難,直接將岑氏逼入絕境。
他還以為周家男人重情。即便不能用孩子將他套牢,至少能讓他看在這個留著兩家血液的新生命的份上,對岑氏手下留情。結果這個向來嬌氣的孫女卻生了一身反骨,不肯為家族打算半分。
他的確是老了,喜歡寄希望於那些有的沒的。
“小佳,你跟周珩在一起將近一年,總不會對他沒有半點了解。”
“他不是耽於美色的人。你就從來沒想過,他跟你在一起是不是有別的目的。”
“你別說了!”岑佳猛地抬頭。她紅著眼眶,明眸中氤氳著水霧,眼神裏又帶了狠意,“即便是周珩報複岑氏,那也是因果報應。”
“那你呢?”岑老爺子反問。他語氣平靜,可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尖銳又殘酷,“他既然要報複岑氏,又為何要招惹你?”
胸口悶痛襲來,岑佳在那一瞬間感覺到窒息。
這件事信息量太大,也太出乎她意料了。她現在整個大腦都一片空白,完全無法做任何思考。
她甚至懷疑這一切的真假。
岑老爺子繼續撕扯著真相,每一下都鮮血淋漓……
“事到如今,你覺得他還會娶你嗎?”
“你們兩個在一起的事誰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忽然曝光,將你推上風口浪尖?若是真有誠意,為何不能先跟你商量好,直接上門求娶。”
“……”因為是她自己被岑氏當成工具,不想公開兩人關係。岑佳下意識就要辯解,然而話到嘴邊卻瞬間失聲。
她的確是這麽想的沒錯,但一開始呢?
誰先要求保密兩人關係?又是誰說的各取所需、不必認真。
是周珩。
可後來為什麽一切都不一樣了?是從何時開始她認真了,又是因為什麽,她以為他也動了真心。
所以從一開始都是假的嗎?
岑老爺子的聲音再次傳進耳中:“你跟周珩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圈子裏誰不關注這件事。”
“小佳,你是個聰明孩子,有些事又何必要我點明。”“
“岑氏已經被他逼入絕境,若是你們兩個的婚事最後告吹,你將會陷入何種境地,你應該明白。”
“我相信,這些周珩也明白。”
岑佳深深的吸了口氣,此刻再找不出反駁的話。
這社會對女人永遠比對男人嚴苛。
若論身家門第,如今是岑氏高攀。論能力,她更是和他不匹配。自從兩人關係曝光,背後不知道多少人說著酸話。更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笑話。
她想著用不了多久便能親手打那些人的臉,如今她卻真的要成笑話了嗎?
可回想起這一年來的種種,她仍是不願意相信這些都是周珩故意為之的假象。
周珩或許不是個完全的君子,但某些事上絕對夠狂妄自負。他若要報複岑氏,那一定會正大光明的出手。
這樣對她算怎麽一回事?
別說當年的事跟她無關,即便有關他也不屑如此的。
什麽用感情報複對方,這連自己一起惡心的做法,周珩是覺得不會去做的。
岑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思緒已經很亂。腦袋也有些昏沉。
岑老爺子這時從沙發上起身。他走到牆邊,從保險櫃中拿出一個小瓶子。
這似曾相識的畫麵讓岑佳有種恍惚的荒謬感。
“這又是什麽?”她笑容難看,語調諷刺,“你總不會是想讓我給他下毒,要他的命吧!”